面对向我伸过来的手,我条线反射般的向后撤去。尖锐的指甲划破我的外衣,胸口的皮肤也被滑出了一道明显的白印。划痕逐渐变红,随后一点点向上凸起。
我捂住胸口,大口的喘着气。那惨白的手指似乎是在浓硫酸之中被腐蚀过,指甲消失了一半,里面的皮肉也已经溃烂。它在抖,看得出来,它的主人似乎在犹豫。
“希尔......”我小心的轻喃着他的名字,害怕在下一秒,他就会离我而去。“我会遵守诺言,在真相揭露之时过来找你,同时,接受你的心脏,并献出我的心。到那个时候,你可以见我一面吗?”
那只手慢慢的缩了回去,过了许久才回应道,“我不知道,你的主人是一个这样有魄力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评论他,可是希望你可以做出准备,毕竟每一个人猖狂的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伤心的过往。”
“你的承诺一定要兑现,我在这里等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后来消失不见。希尔在山丘的彼岸消失,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现实之中。现在,却在却只能在幻境之中与他相遇,这是我的幻觉,还是说,希尔已经死去,只剩下虚无缥缈的幻境,在这里游荡?
不过,我终究还是要到达这里的。我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却不想就这样放弃。莉迪亚还在坚持着,是我将她卷入了事件,现在,我要给她解脱。
我顺着希尔的给我留下的道路一路向前,只要快一点,快点到达莉迪亚那里,就可以快一点缓解那里的危机。我闭着眼睛大吼着,不顾脚下正在结茧的虫,我只要在这里逃离,我要回到一身边!
“不要,拜托你不要死在这里!”我感觉有人在后面将我抱住,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恢复,我甚至听到了莉迪亚的抽噎声。
“不会的莉迪亚,我回来了......”我说出的声音有气无力,浑身被汗遮盖,就好像刚刚在水中出来一样。
“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那个单手小鬼吗?”身后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尖锐,冰凉的手渐渐移到了我的脖颈儿,浓郁的花香再一次向我袭来。
“那个世界,你感觉还好吗?”她的话语再一次传入我的耳朵,让我抵触。“你已经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在这里活着出去,只是因为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很好了。臆影症是无法攻克的,所以,你也无法治好自己的身体。”
我含糊着,可是说不出话。这个一直对于我而言的敏感的辞藻,竟然被这个女人这样平实的说出。我为了调查,践踏了多少人的鲜血,有残害了多少人的性命,现在竟然要我放弃,这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玩笑吧。
“面对无法改变的东西,只有一心去接受它。越来越多的影子都在这里沉沦,它们接受了它,并享受着在现实无法体会到的快乐。所以还要你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有所回报。”
她探过了头,淡银色的眼睛像敷上了一层茧。“我记得,你的眼睛是镂空的。”我看着她的眼睛说,“现在,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眼睛呢?”
那女子眯着眼睛看着我,随后淡淡的说,“因为,我想见一个喜欢的人,所以,我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你知道,我的眼睛时用什么做的吗?”
还未等我回答,她突然靠近了我的眼睛,与我平视着,“我的眼睛,是用你的魔术师同伴的脊髓浇灌而成的。”
听完这话,我突然发疯一般,向着那银发女子打去。“小米是被你杀死的?”我向着她吼叫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原因。”那银发女子轻盈的躲开,对着我微笑。“我本以为你会哭,想不到,你竟然会感觉到愤怒。”
我看着那个银色的女人,抿了抿嘴唇。她说的没有错,我想哭,可是眼泪却不能化解我的愤怒。谁说眼泪就代表着肉圆,有时,也可以代表着坚强!
我发疯一般向着那女人跑去,似乎在把自己的一切愤怒都喊出来。那女人却好像预知了一般,伸手揽过了莉迪亚,将她挡在了身体前。“我知道你不会动手的,跟你说句实话,刚刚的打斗也确实消耗体力,现在我也无心和你们在这里玩一些小儿科的游戏。”她甩了甩头发,样子很轻蔑。
“工作时间到了,无事的人情自行离开。”她的神情呆滞,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她的话音刚落,周边便突然冲上来无数的影子,他们带着雪白的手套一哄而上,嘴里哼着的,是小时候常听的歌谣。他们围着带着花纹的工作装,头上戴着洁白的帽子,在狭小的空间之中舞蹈。
刚刚死气沉沉的小屋现在却突然满是生气,每个人虽然在挑着欢快的舞蹈,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在微笑。这些黑衣影子渐渐将我们包围,手中拉着还没有做好的木偶,好像是在跳着交谊舞。我退到了莉迪亚旁边,紧紧挨着她的后背。
“这是怎么回事 ?”我小声的说“刚刚我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老板......”莉迪亚低着头,好像一个坏了的洋娃娃,“他们被捉走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从我回复意识以来,一直没有发现老板和阿诺的影子,“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低声问道。
“他们跳舞......”莉迪亚还没有说完,便看见在人群之中,抬出来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威猛,另一个却显得小巧玲珑。他们静静的沉睡在白色的石板之上,脸上的伤痕依然醒目。我呜咽着,大喊着他们的名字,可是两个人却依旧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灯光变换,闪的我有些头痛。我想扑过去,却被人拦住。莉迪亚像脱离了魂魄一般,渐渐离开了我的身边。我伸手去握住她,可是结果我的手的,却是一个带着镀金面具的黑衣影子。
他拽着我起舞,周围没有音乐,想挣脱,可是却挣脱不下。我的步伐凌乱,眼睛紧紧盯着莉迪亚。她也像我一样,在以前寂静之中狂舞,扬起的裙角很美,让我迟迟不想忘记。
我从来没有看过莉迪亚跳舞,她扬起的秀发似乎是有灵动的精灵,脚下的步伐也带着一朵花即将绽开的温度。可是脸上却没有舞会本应该赋予的快乐。生硬的,甚至掺杂着恐惧的表情,给这个没有声音的舞会又铺上了一层说不出的干涩。
她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无助,不过让我感觉最多的,确实一种歉意,一种说不出来的巨大的同情。我们旋转、分开、相遇,中间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我想告诉她,有我在这里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握住我的黑影突然加快了脚步,我挣扎着可是视觉却逐渐逃离了我的控制,所有的景色都在旋转,红色、黑色、白色,像调色盘上的颜料,用笔加以搅拌,最后在倾倒在我的眼前。
我想呼喊,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我的内脏在一起聚集,又渐渐聚散,头颅似乎在下一秒就会脱离重心。景色由清晰变成模糊,最后变成了一道道粗乱的线条,围绕在我的周围。我听到有人在笑,一阵铜铃般的笑声渐渐清晰,悠远而缠绵。
我抬头看去,只见那银发的女子站在这杂乱的空间之中,笑着向着我走来。“欢迎光临我的工厂,你们真是荣幸,可以活着看梭罗家族的人偶制作过程。不过,作为你的报酬,就把你的身体做筹码,当做抵押吧。”
她轻轻的走了下来,百合花的气息很浓。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束缚,那个与我一起起舞的影子现在却已经不知所踪。那银发女子走了下来,靠近我淡淡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清醒吗?”
我看着她乳白色的眼睛,摇了摇头。那是小米的一部分,可是现在,却没有一点小米的影子。想要复仇,可是已经失去了力气。
“那是因为你的记忆不完全。”那女子靠近了我,眯着眼睛说着,“因为戴里克有事情不得不对你隐瞒,虽然他有时很冷酷,但是心里却是出奇的温柔。”
“索罗家族的人偶受欢迎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它们有着上等的手感,更是因为它们有着让人不得不怀念的感觉。情到深处,自然会有人因为它们的故事而感动,而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就是在这里。这些人偶所具有的感情,都是真实的,感情越丰富,经历的越多的人,做出的人偶就会越成功。”
我听的一头雾水,却依旧理直气壮的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只是因为我是戴里克的影子吗?”
那银发女人却大笑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不会这样对你的,因为戴里克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存在,而你,只是一个陪葬品。心情好的话,就会留着,心情不好的话,就会清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