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尚在之时,公即为肱骨之臣,深得先帝赏识,先帝去后,公多年辅佐圣上,殚心竭虑,沥血叩心,朝中无人不知。”诸葛亮道。
“丞相深知臣之一片忠心!”杨仪感动道。
“若我难过此劫,便将大事儿托付给公,望公能带领我军,顺利撤离五丈原,莫让将士们有失。”诸葛亮道。
“臣定当不辱使命!”杨仪接连叩头,心中无比激动,诸葛亮的话似乎已经表明,他将继位统领全军。
“先生,杨仪是个小人,你怎么把他给夸上天,还又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等杨仪离开之后,王宝玉不解的问道。
“杨仪必图继我之位,他可将大军带回,费祎不通军务,姜维资历尚浅,皆不可用也!”诸葛亮解释道。
“魏延可是老将,论水平和资历都不比杨仪差,怎么不交给他?”王宝玉又问。
“唉,若是将大军交给魏延,他必会与司马懿血战到底,大军倒是真回不去了。”诸葛亮叹道,不乏对魏延充满了惋惜。
“但是杨仪和魏延不太和睦,杨仪得势,难免会打压魏延,朝廷失去一员猛将,国力也渐渐衰弱。”王宝玉提醒道。
“三国相较,我朝最弱,风中飞絮,枝头枯叶,我也只考虑得到一朝之事,却顾不得日落之时。至于魏延,我自会与其好好交谈,听天由命吧。”诸葛亮微微叹息,连生死都放下了,对于身后事也不再那么感伤。
此时的魏延还不知道大营中发生的事情,他正带领五万人马,驻守在靠近司马懿大营的前线,时刻准备跟魏军展开大战。
一切安排妥当,诸葛亮依照谯周提供的祈禳之法,调来四十九名个头体型年龄相仿的年轻士兵,手拿星旗,环绕大帐,按照方位站定。
诸葛亮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进入大帐,一切事宜都要等到七天后再说。
所谓祈禳之法,就是祷告北斗七星,诸葛亮在帐内的地面上,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摆放了七盏油灯,还有一盏最大的油灯,象征着北极星,也就是所谓的本命灯。
法术中记载,只要能保证七日内本命灯不灭,诸葛亮就可以再活十年。当然,做法者还必须每日念诵祝祷文,让上天得知,降下奇迹。
将士们都在期望奇迹的发生,而诸葛亮和王宝玉却坐在大帐内,喝茶聊天,谈笑风生,根本没当回事儿。
这种低端的法术,根本入不了王宝玉的法眼,这么做不过是暂时给将士们希望,不让军中发生混乱。
“先生,我在后世的书上看到,应该是魏延扑灭了你的本命灯,才让你无法延续生命。”王宝玉笑道。
“即便真是如此,魏延也定无害我之心。”诸葛亮很确定的说道。
“都说魏延脑后有反骨,早晚必反。”
“唉,老将接连陨落,堪称上将者,唯有魏延一人,战功最大,非其莫属。其人性烈,出言耿直,少有交际,我若去也,其必招惹祸端。”诸葛亮感叹道。
诸葛亮的话,王宝玉深有体会,蜀汉的大将大多跟他亲如兄弟,魏延却跟他始终保持表面的客套,相处时间不短,却从不交心。
“魏延战功赫赫,要是不得善终,倒是挺可惜的。”王宝玉慈悲心又起。
诸葛亮略微思忖了一下,还是提笔写下了最后一封丞相令,上面明确写明,任何人不得杀魏延,保证他能够颐养天年。
转眼过去了五天,本命灯依旧明亮,一切如常,但是,诸葛亮的身体却越发的衰弱,变得话语很少,时常闭目假寐。王宝玉只是安静的陪着诸葛亮,稀粥也喝不下去了,只是偶尔用水润润嘴唇。
有时王宝玉累得打个盹,等睁开眼时发现诸葛亮一动不动,连忙上前探测气息,这才发觉自己心头狂跳不已,冷汗湿透了衣衫。
“先生,不要睡,最后时刻十分关键,再坚持下。”王宝玉轻声叫醒诸葛亮,诸葛亮缓缓睁开眼睛,勉强报之一笑。
“先生不要多说话,节省些气力也好。”王宝玉又说道,诸葛亮则点点头,逆天重生,谈何容易,只是这几天忍受的煎熬,都要赶上一生承受的苦楚。
“我要见丞相,大业未成,他不能离开!”
外面突然传来了激烈的大喊,紧接着便是刀叉相撞的声音,王宝玉刚要出去观看,魏延一下子冲了进来,身上所带的冷气,一下子将本命灯扑灭。
王宝玉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果然如此,这个魏延,真是个丧星!
“魏延大胆,你坏了丞相的阵法!”王宝玉高声呵斥。
一看里面的阵势,魏延立刻懂了,万分悲痛,泪流满面,他颤抖俯下身体,不停的朝着本命灯吹气,想让灯重新燃烧起来。
然而,只有袅袅的余烟被吹散,本命灯再也无法燃起,魏延冲动的拿过另外一个灯,想要去点燃,只听诸葛亮颤声道:“吾命当绝,非文长之过也!”
“丞相,末将干扰做法,罪该万死!”魏延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打得嘴角都流出了血渍。
“魏将军,丞相都这个样子了,你就别添堵了。”王宝玉皱眉摆手制止。
魏延大哭不止,无比悲凉,诸葛亮努力坐直了身体,轻声说道:“文长,你我相知多年,即将别离,可愿听我几句忠言?”
“末将愿聆听教诲。”
“唉,你与关云长皆为赤脸忠义之将,却皆为心高气傲,少朋寡友,不谙圆滑之道。云长为先帝结拜义弟,位高权重,倒也无碍,只是你,哎,令人担心啊!”诸葛亮道。
“末将今生只愿听丞相一人调遣,余者皆难入眼。”魏延没体会到诸葛亮话里的深意,反而能跟关羽列在一起,让他感觉很有面子。
“且听我言,我在,将军无虞,我去,你莫要留在军中,即刻告老还乡,免遭奸人陷害。”诸葛亮真诚的说道。
“不能为国捐躯,苟且偷生,怎为武将?”魏延疑惑,表情也有几分不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