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莫要为难神医,此乃我命中注定之事儿,悔不该当初不听宝玉所言,要远离圣上。”曹彰道。
曹彰虽对兄长不满,但一口一个圣上,表面上并无半点不敬之意,这让王宝玉听到格外刺耳。本想嘲讽他几句,人生在世,就该敢爱敢恨,光憋屈自己有个屁用!
但是到底没忍心说出口,眼睛酸酸的想要落泪。王宝玉凑到华佗身边,低声说道:“华老,总该有些法子延缓一下寿命也好。十年行不行?”
“……”
“五年?要不三年也行啊!”
“哎,若能救尽天下人,我一人承受万般病苦又何妨!宝玉,曹彰这病只怕是三天都无法延续!”华佗作为一名医者,自然也不愿意看到病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死去,心情也十分感伤,但看曹彰是个忠厚之人,又是王宝玉的好友,于是黯然的将几粒逍遥丸送给了曹彰:“这几粒药丸可减少病痛发作,便送与你吧。”
虽不能挽救曹彰的性命,这些药丸却可以让他在剩下的这段日子里,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多谢神医替子文考虑周到。”曹彰双手恭敬的接了过来,心中充满感激,仔细将药丸放好,他也不想自己面目狰狞的痛苦而终。
按照推算,曹彰剩下的光阴只有十几天,他不愿连累王宝玉,想要就此告辞离开,重回故地。
人性在生命面前,无疑是脆弱的,曹彰说是前来看望王宝玉,其实在内心深处,也有找名医为自己治病的想法,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王宝玉清楚曹彰的心中所想,哪个年轻人会轻易带着未尽的心愿放弃生命,于是劝曹彰先留下来,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神医华佗治不了曹彰所中的毒,还有楼上的四位神仙,他们神通广大,再去找这几人试试,也许会有起死回生之法。
经不住王宝玉的苦劝,曹彰还是选择留下,王宝玉则立刻上楼去找左慈等人,四个人的态度却出奇的一致,凡人的生老病死他们不想参与,况且曹彰到了必须归位的时候,强行留下来,带来的后果无法想象。
王宝玉免不了跟他们吵嚷了一番,表示他本人不在意后果,左慈等人又说,沙巅毒兰已经侵入曹彰的身体,这幅躯壳已经不能用了,除非将曹彰的魂魄转移到另外的躯壳上,这也是他们冒着天谴而为之。
这个方法也不错,王宝玉兴冲冲的去找曹彰商议,结果却出乎意料,曹彰的态度十分坚决,他郑重表示,身体发肤继承自父母,而且以身为曹操的儿子感到万分骄傲,自己宁愿死去,也绝不想寄居于其他的躯壳上。
曹彰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说到底,他出身名门,又贵为王侯,自然不想窝窝囊囊的活着。
“宝玉,我知你已尽力,无需再为我奔波。我虽有一腔抱负,无奈圣上疑心太重,即便是寿命延续,也无非是无聊闲居,苟延残喘而已。如真是那样,倒不如即日死去,只待来世再大展宏图!”曹彰带着丝悲壮的口吻说道。
“子文兄,你这么说我心里不好受。”
“宝玉,能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我死而无憾!”
王宝玉无力回天,只能表示遗憾,曹彰对王宝玉所做的一切,由衷的感动。在服用了华佗的药丸后,曹彰身体的不适感全部消退,恍惚好似病已经好了。
如此耽搁了几日,曹彰料定来不及回到任城,最终选择长眠于彝陵,正好父亲曹操也在这里。
最后的时光,王宝玉希望曹彰能活得开心,先是带着他游览了彝陵的风光,曹彰对此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是郑重参拜了浮屠塔,望着父亲曹操的灵位,落泪不止。
随后,曹彰又去跟弟弟曹冲见了面,两个人虽然并非一母所生,感情却非常好。守孝结束的曹冲,依旧生活在浮屠塔旁边的小屋内,兄弟二人先是抱头痛哭,接着便是促膝整夜长谈,不知疲倦。
曹冲得知兄长曹彰命不久矣,心中虽然伤悲,还是用佛学的思想开导安慰了兄长一番,凡人的生命,不过是时光中的一道残影,消逝无痕,唯有因果轮回永不停息。
曹彰受到了弟弟的开导,心情豁然开朗,整日里却也是笑呵呵的,考虑到曹彰剩下的日子没有几天了,王宝玉犹豫再三,还是带着他去见了一个亲人,正是甄宓。
当这张绝美的容颜出现在曹彰的面前,曹彰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惊呼道:“嫂嫂,你真得是嫂嫂?”
“子文,我是嫂嫂!正是宝玉救了我。”甄宓掩面落泪,哽咽道。
“嫂嫂对我等兄弟一向关爱有加,当日听闻嫂嫂故去,子文好不伤悲。”曹彰落泪道。
“唉,你我叔嫂命运相同,实不相瞒,当日我正是饮了子桓的毒酒,好在听了宝玉的话,事先有所防备,才能保全了性命。”甄宓道。
“圣上对我等真是无情啊!”曹彰感叹道。
“自古帝王都是如此,在他们眼里,皇位高过一切,也包括亲情。”王宝玉道。
“哈哈,子桓却未曾料到,他身边至近之人,却都在宝玉这里,对他亦为莫大的嘲笑。”曹彰哈哈笑了起来,带着些凄凉的味道。
王宝玉觉得心里难受,不想再留在这里,说了一句你们聊着,转身离开。
曹彰跟嫂嫂甄宓聊了很久,以前曹丕看得紧,曹彰又常年领兵在外,叔嫂之间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曹彰怎么也没想到临死之前,能够跟天仙般美貌的嫂嫂畅所欲言。
一连见了两个亲人,这让曹彰觉得很满足,至少留在彝陵这里,他不会孤单的死去。
为了感谢王宝玉,曹彰接下来几天,将平生所学倾囊教给了王宝玉的弟弟王宝川,对于王宝川而言,却是天下掉下来的惊喜,乐得都有些找不到北。
这天,曹彰扒拉手指头算算,只剩下了三天的时光,一个人往往到了这个时候,才觉出时光的宝贵,以前荒废太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