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海和张元熙谈了两天两夜,庄梦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不过从张元熙对浅海越来越敬仰的眼神来看,他们的密谈应该是非常成功的。这一切除了归功于浅海的英明睿智,桃花符的兑现,使得桃花会财大气粗,这一点功不可没。
回去的时候,浅海和庄梦蝶同坐一辆马车,看得出来,浅海心情很好。庄梦蝶心情也好得不得了,一是为了谈判顺利,二是为了很快可就再见到朱墨锦,然后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她想着他知道后的样子,一定是心花怒放,说不定会手舞足蹈,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
“你在笑什么?”浅海问。
庄梦蝶没想到浅海在看自己,有点慌神,连忙回道:“谈判顺利,觉得开心,就笑了。”
浅海“呵呵”笑了一下,庄梦蝶觉得这个时候的浅海真的很亲切,“我看不像,你是想他了吧?”
庄梦蝶羞得低头不语。
“等这场战争结束了,就给你们两个补办婚礼,你是要中式的还是要西式的婚礼?”浅海问道。
庄梦蝶没想到浅海记挂着为她和朱墨锦操办婚礼,受宠若惊,羞涩又紧张地说:“中式的就好,我喜欢红色。”
“好,好,那就中式的。”浅海眼睛眯成一条线,可以想象面具下一定是洋溢着满脸的笑容。
“谢谢先生。”庄梦蝶开心地说。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幸福,庄梦蝶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原来马车已经来到了当初和乔子璟一起逃命的地方了。他们就是在这里立下的海誓山盟,而现在,她竟然在这里讨论着和朱墨锦的婚礼,所谓恍如隔世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就在庄梦蝶惆怅着的时候,一颗子弹飞了进来,打在墙板上,马车立刻破了一个洞。
浅海反应过来,立刻把庄梦蝶的头按下,两个人伏身在车板上。
马儿受到惊吓,不受控制,胡乱奔跑起来,马车一颠一颠的。与此同时,不断地传来枪声,不断地有子弹打在马车上。
浅海此行无论时间还是路线都高度保密,无奈还是被人守株待兔等着了。
过了好一阵,马儿才被控制住。
负责保卫的江师长立刻过来,让浅海和庄梦蝶下车。
“敌人来了很多,硬拼是不行了。先生和小姐走小路吧,我们在这牵住他们。”江师长急匆匆地说道。事实上他已经做好全员牺牲的准备了,现在最关键的是保护浅海的生命。
“那你们自己小心。”浅海说道,带着庄梦蝶往小路上走。
庄梦蝶看了看,这正好是上次她和乔子璟下车改走小路的地方啊。
“往前走,那里有条通道。”庄梦蝶对浅海说。
于是庄梦蝶领着浅海完全走上了上次和乔子璟走过的逃亡路线。
浅海拉着庄梦蝶拼尽全力一路奔跑,还是在那个陡坡,庄梦蝶第一次见到乔子璟杀人的陡坡。浅海正找支撑点想上坡,庄梦蝶一回头,发现有人追来了,那个人举着枪对准了上坡的浅海,不论是叫他还是自己举枪反击,都来不及了。
那人要开枪了,庄梦蝶跳起来,扑倒了浅海,子弹打在庄梦蝶的背上。两个人都滚落在地,浅海已经举起枪,在对面的人开第二枪前,把他射杀了。
浅海把庄梦蝶抱起来,“巧巧!巧巧!”他喊着,努力把她摇醒。
庄梦蝶本来已经要昏痛过去,可是她突然好像听到父亲在叫自己,她迷迷糊糊地觉得是错觉,可是那声音,那口气,真的和父亲好像。
“巧巧,你不能死,不要死!”浅海喊道。
庄梦蝶听到了,不能死,我不能死,她想着,然后再也听不到声音。
……
不知道过了多久,庄梦蝶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朱墨锦。
朱墨锦见她睁开了眼,伸手摸着她的头,“你终于醒了。”说着眼睛湿润了,显然,他等她醒来已经等了太久。
庄梦蝶觉得她做了一个很累的梦,梦里总是有人把她往很深的深渊带,可是她本能地抗拒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醒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很久。”庄梦蝶虚弱地所。
“没关系,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朱墨锦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多么脆弱。
“我好像听到我父亲在叫我,我父亲是不是还活着?”庄梦蝶问。
朱墨锦一愣,他当然知道,她确实听到她父亲叫她,可是,现在还不能说,不能说,“傻瓜,你听错了,你做梦了吧。”他说道。
庄梦蝶听他这么说,失望地相信了他的话。
“浅海先生……”她问道。
“他没事,是你救了他,你立了大功。”朱墨锦强忍住心痛,笑着说道。
“其他人呢?”庄梦蝶又问。
朱墨锦停了停,“只有先生和你回来了,我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先生已经抱着你走了很远。其他人……都没有回来。不过张元熙已经同意和我们并肩作战了。”朱墨锦尽量把事情说得不那么难以接受。
庄梦蝶不说话,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孩子,我们的孩子?”一边说一边紧张万分地去摸自己的肚子。
朱墨锦抓住她的手,让她不要乱动,心疼地说:“孩子……没了,你不要难过,我们还会有的,一定会的。”
庄梦蝶这才意识到这次受伤真正让她失去了什么,眼泪夺眶而出,喃喃地说道:“孩子,我的孩子……”
朱墨锦把她抱在怀里,“不要难过,不要难过,孩子还会有的。”
庄梦蝶在朱墨锦怀里呜呜哭着,一边哭一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不要说对不起,这不怪你,不怪你。”朱墨锦像安抚哭泣的小孩一样安慰着庄梦蝶。
……
全面北伐不日将正式开始。
庄梦蝶不过休息了几日,就开始忙起来,朱墨锦怎么劝也劝不住。然后他明白了,她需要忙起来才能忘记失去那个孩子带给她的痛苦。他不再劝她,只是每晚睡觉把她抱得更紧了。
在这段时间,朱墨锦发现了庄梦蝶身上一件奇怪的事情,她越来越能睡,虽然他希望她多休息,但是她睡得太久了,他不得不去叫醒她。她也抱怨自己睡太多了,但是第二天她还是起不来。
大战前夕,阔州城的难民突然增了许多。朱墨锦向浅海提议限制难民入城,以免混入奸细,造成内乱。
浅海认为限制难民入城会失去民心,而且操作起来难度极大,谁也无法一眼看出谁是平民谁是奸细。
然而,果真如朱墨锦担心的那样,阔州城多处出现瘟疫,并且呈现迅速蔓延之势。许多难民、平民、士兵都被感染。城内的药品、医院床位、医疗设备、医务人员都严重紧缺。而全城所有的医生暂时还拿不出有效的治疗方案。
如果形势得不到控制,桃花会将不得不放弃这座革命根据地,一旦迁移,革命势头必将严重削弱。另一方面,朝廷已经饥饿日本人联手,将举行大规模反扑。桃花会即将陷入反胜为败的危机。
浅海和朱墨锦为了处理危机四处奔走,八方求助。只有乔家和张家愿意全力支援,其余各方势力不但袖手旁观,还趁机落井下石。
浅海不得不和朝廷谈判,朝廷趁机提出了苛刻的援助条件。比如浅海自动投降,比如解散桃花会,不难猜出,瘟疫本来就是朝廷安排奸细带进阔州城的。而面对这些苛刻的条件,桃花会上下一片愤怒,自然没有一个愿意答应。
就在浅海和桃花会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人的出现给全城带来了希望。他就是从日本来的石川大夫。
石川大夫说他是朱玉成先生的朋友,两年前,他给朱玉成写信,提到日本正在研究一种病毒。朱玉成敏感地意识到,这种研究可能和中国有关。于是恳请石川密切关注这场研究,并且找到破解方案。
起义爆发后,朱玉成立刻给他写信,央求他立刻来中国一趟。石川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一阵,所幸还是来得及。只是可惜的是,他再也见不到朱玉成了。
浅海和朱墨锦见到石川,如获救星,立刻让他实施救援。
石川当然十分愿意协助桃花会度过这次危机,虽然还是不断地有人感染,死去,但是总算有了希望。只是他需要临时制药,而制药是需要时间的。
已经统计出来,目前感染瘟疫的人数多达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性命堪忧。桃花会提出向当局高价购买现成的药品拯救这一千多人的性命。
石川来到阔州的消息传到朝廷,当局自知用瘟疫一举击败革命军的计划落空了。桃花会转而把目标锁定在浅海一人身上。提出以浅海一人之命换那一千多个病患的性命。
桃花会上下当然不答应,失去浅海,桃花会就等于失去了最大的支柱,不仅仅是因为浅海有着惊天的才能,还在于他俨然是桃花会的精神脊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