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后世的一句话说,那些庄户汉子们,最起码可塑性比这些军兵要强得多。
所以董策把他们弄过来,只是为了让他们充当后勤而已。
似乎是董策说的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以至于让这些各个军堡的军将们一时间甚至都没有想到这件事对他们会造成何等巨大的利益损失。
他们只顾着发愣和不敢置信了,
终于,白添锦最先回过神来,叫道:“董大人,不对啊,这些军兵都给你了,我们手底下就没人了啊!我们拿什么来守御军堡?拿什么来抵抗外贼?若是建奴再打过来,我们丢了城池,那算是谁的责任?谁来担待?”
“对啊!是这么个道理啊!”
大伙儿一听,纷纷都附和道。
董策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就算是本官不把这些军兵拿走,你们就能守得住城池么?”
他冷哼一声:“从去岁建奴入寇的时候那情形大致就能看出来,你们的城池守不守得住,不在于你们,而在于建奴!建奴若是想打,便肯定守不住,说不得建奴刚一打过来,还没攻城,有些人便要落荒而逃了!而若是建奴不想打,或许这军堡,你们就能守住了。”
董策这句话说的很难听,甚至可以说是在羞辱他们,但这些各个军堡的军将们听了,一个个脸上流露出来的却不是愤怒的情绪,而是羞愧和尴尬。
因为董策说的,确实是事实。在去岁建奴入寇之时,他们很多人表现的的确就是如此之不堪,不战而逃者有之,望风而逃者亦有之。仅仅是风传建奴要打过来了,连建奴的影子都没瞧见,就直接弃城而逃,这样的事情,在去年的大同镇可是发生了不少,而在座的这些人中,有两三个去年就干过这种事儿。此时被董策给指出来,他们自然是尴尬的要命,心中一阵羞恼,但却是无话可说。董策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本官也不说这些废话了,没意思。你们的打算,本官都清楚,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们想的断然不是若是没了这些兵你们该怎么守御军堡,而是没了这些兵你们该怎么贪银子捞钱……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此言一出,大堂之中安静了片刻,接着,夏守备便是干笑一声,打了个哈哈。
“哈哈哈,参将大人当真是一语中的。俗话说,千里当官只为财嘛,咱们这些出来做官的,哪个不是想着多捞些银子?”
董策微微点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本官说的没错吧?你们是否认同?”
他目光扫到某个军将脸上,便盯着他看,直到那个军将点头,董策才会把目光挪开,再看向下一个。如此,董策把每个人都盯了有一会儿,直到所有人都点头了,他才善罢甘休。
董策沉声道:“既然我的说法你们都认同了,好,那本官这儿现在有个计较,便说与你们听听。你们听了,看看这样做到底合适还是不合适,若是合适,咱们就按照这个章程来。若是不合适……”
他说到这儿忽然停住了,大伙儿都满心期待地看着他,结果没想到。董策却是一呲牙,森然一笑,寒声道:“不合适你们也得照做!”
大伙儿一听这个,就都有些泄气了,董策忽然脸色又是一变,哈哈笑道:“好了,好了,本官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放心吧,本官提出的条件,你们绝对会满意。”
他虽然这么说,但大伙儿心里都明白,董策肯定不是在开玩笑。
“本官是这么个想法。”董策看向下首众人,沉声道:“咱们打个比方吧,就拿镇羌堡来说,夏守备,你麾下的额定兵员,本官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一千一百人上下,对吧?”
夏守备赶紧道:“是,大人您记得没错,是一千零九十八。”
“好。”
董策接着道:“你镇羌堡原先在兵部,在大同镇那里的兵额,是一千零九十八,原先是这个数儿,你放心,以后还会是这个数儿,本官不会向上司禀报,请裁撤兵员。镇羌堡的兵员的数量,是不变的。每个月发下来的军饷,还是一千零九十八人的军饷。”
大伙儿一听,心里都松了口气。
“但是呢……”,董策忽然接着道。
他这一句‘但是’,是很明显的这样一个转折,顿时又让大伙儿的心都提了起来。
董策微微一笑,道:“但是夏守备啊,本官要说一声对不住了,以后能到你手里的粮饷,只有五百人的。其他的,都会留在本官这里。”
夏守备张口结舌,他心中自然是极为不满的,只是却又不敢太过激烈的表现出来,只好苦笑一声道:“敢问大人这是为何?”
“对呀!凭什么呀!”
其他军将也都是纷纷很是不忿地喊道。
“凭什么?”
董策冷笑一声:“你们还有脸问凭什么?就凭你们天天不知练兵,不知上进,只知道克扣军饷,荼毒士兵,一点儿本事都没有,害得整个北东路的军兵,就没一个像样的!若真是贼寇来了,拿什么抵挡?拿什么打仗?难不成到时候丧师失地,害得咱们大伙儿一块儿被朝廷斩首?你们是不是想要这个下场?”
说着,董策把手中惊堂木恨恨的拍在面前的大案上,声色俱厉。
大伙儿都没想到他会如此激烈的爆发。顿时都给吓了一跳,只不过却是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还是那句话,因为董策说的是事实。
董策也不会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又是厉声呵斥道:“本官纯是一片好心,你们竟然还不领情?本官,从你们口中抠出这些银子来,你以为本官是要自己贪墨了么?放屁!告诉你们,本官不是你们这种蝇营狗苟之废物,本官想拿这些银子练出一支强军来!”
“告诉你们,崇祯七年的建奴入寇,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建奴肯定还会再杀进咱们北东路来。到时候,不指望本官手底下这支强军来抵挡,难不成还要靠着你们这群废物和你们手下那批同样废物的军兵么?”
此话说完,大堂之中鸦雀无声,谁也说不出话来了。大伙儿看着董策目光中有怀疑有震惊,但也有佩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