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弋酌一起身,除了太后,所有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凤凰开口说道,“皇上,臣妾陪着你吧。”
穆弋酌温柔的笑了一下,说道,“朕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们继续吧,别让朕扫了你们的兴致。”
皇上已经这样子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目送高大俊朗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白浅露目光沉沉的看着穆弋酌的背影,垂首瞬间,眸中闪过一层深意。
“皇上,老奴替你执着灯吧!”康公公跟了上来,开口说道。
“不用。你要跟过来。”
康公公步子顿了下,看着穆弋酌清俊微沉的面容走远了些。
穆弋酌是有些醉了,眉眼有些晕沉,只不过被外间的冷风吹了一下,才稍稍恢复了几分清明。
待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莱依阁的门口。
穆弋酌的脸色隐在暗处,忽明忽暗的,看不清楚他的情绪来,挥了挥让门口的守卫离开,他站在门口静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推门走了进去。
远远的,他便看见了屋内的那盏暖灯,却看不见人影。
此时的穆弋酌,静静的望着那盏暖灯,心口如同蔓延进了呼啸的冷风,空空荡荡,隐隐的又有些发冷。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看来,今晚上确实喝的有些多了。
要不然,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逼迫着自己不去见她,不去想她,甚至连她的一点儿消息却也不想听见,然后却总在夜深人静时偏头看着东北一角,脑海里出现了她的模样。
笑颜如花,泪水淅淅,挑眉嗤笑,婉言偷笑......
每一个她就在这一点点的思念中全部都清晰了起来。
这些日子过去,心底的怒气消了不少,他竟想着,若是当日她会软下口气,若是当日她在知离山后便说出她的心思,那么,他还会不会带凤凰回宫?
他不确定。
得知这个答案之后,他整个人沉默了许久,从小他的目标便是皇位,傲视苍穹,造就盛世,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甚至于,这个女人对于他的意义,也不知从什么时辰起,竟然不知不觉的超越了万里江山。
天空中飘落起了点点白雪,映在漆黑乌瓦的天色中,多了几分簌簌的美感,他站在原地,额头上多了些白雪。
忽然之间,门被拉开,刻在心中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一身淡红宫装,未施粉黛,头发垂在身侧,眉眼映在烛火下,恍然有些不真实。
苏吟卿也静静的看着院子里的穆弋酌,两个人隔了数十步,静静的看着彼此。
她穿的衣服稍稍宽松了些,但是也丝毫没有掩盖住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也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此时的苏吟卿竟多了些慈爱温婉之感。
两个人有一个多月未见了,穆弋酌此时才觉得,空落的一个多月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心底。
他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她,眉间的冷凝渐渐散了下去,他抿了抿唇,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臣妾参见皇上。”苏吟卿自他走到她身边,才似反应过来了一样,俯身跪了下去。
穆弋酌垂着眉眼的看着她,片刻,起身走进屋子里,淡淡的说了一句,“进来。”
苏吟卿目光复杂了一些,心底也从方才的慌乱变得镇定了几分,她闻到了他身上清甜的酒味,转过身子吩咐碧如熬一碗暖汤来。
碧如见到穆弋酌来了,心里自然是高兴极了,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穆弋酌瞧着她吩咐碧如,嘴角处多了几分温润,他抬眸四周看了看,脸色又有些难看了。
内务府的这些人越发的会办差事了。
苏吟卿不知穆弋酌在想什么,见他脸色难看,只当是他还在生她的气,她抿了抿唇,望着他开口叫了一声,皇上。
穆弋酌抬起眼望向她。
苏吟卿忽然笑了一下,眉眼变得生动如寒冬腊梅一般明亮灿烂,她开口而出,“新年快乐。”
穆弋酌的眼眸闪烁了一下,眉眼间蕴出了几分暖意,方才冷峻的侧脸也跟着柔和了起来,抿了抿唇,他开口说道,“看来也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是,年节到了,怎么说臣妾也会记得这个的。”苏吟卿笑了下,顿了顿又看向穆弋酌说,“深夜露重,皇上能来看臣妾,臣妾很高兴。”
“是吗?”穆弋酌抬眼望向她,眉眼深邃,带着几分不信,又带着几分自嘲。
苏吟卿的心抽了一下,她目光沉静的看着穆弋酌开口说道,“皇上,臣妾没有骗你。”
上次她说过,自此再也不离开皇宫半步,自此再也不离开他,她是真心哀求他,也真心许愿,既然他没有伤了朱蕊性命,那么,她就安心留在这里,更何况,面对着穆弋酌的深情,她的心里是有愧疚的。
她苏吟卿虽然混迹江湖,但是言出一诺值千金,所以,她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曲千凉了,她告诉自己认了。
最重要的是,此时她怀了他的孩子,一个最不适宜但是又最合适的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若不是因为前几日的饭菜里的毒药,她也不会惊觉的如此的之快,在这个皇宫里,能够庇佑好她们的人,也只有他了。
穆弋酌,你给我一颗真心,不管我是否愿意,那么事到如今,我苏吟卿便履行诺言。
穆弋酌定睛看着她,像是要把她印在心里去一样,良久,他移开目光,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薛晴,若不是朱蕊的性命还在我的手中,你还会如此顺从?”
他站起了身,看着她,目光中藏着万千情绪,闪烁过一丝痛意,又涌出了寒意,“薛晴,假心假意的事情朕见的多了,你不必如此,朕不稀罕。”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去。
苏吟卿快走两步,伸手搂住他的腰,感觉到他的身子一僵,她趴在他的背上,开口说道,“皇上,你还记得当日你问我心中是否有他人吗?”
“我记得,当日你说过,若是心有城池,你摧毁重建便行了。”
穆弋酌自然也想起了那天,他说出的这番话时是何等的自信和豪气,漆黑如墨的星眸微微闪烁了一下,只听身后的人又开了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