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监狱出奇的安静,我斜靠在床头上,一直抽着烟,坚硬的床头顶着我的脖子已经开始发麻了,异常清脆的鼾声一直持续着,手中的香烟一根换了一根,直到最后一根香烟灭掉。
起身揉了揉脖子,窗外的阳光稍稍透进来了一点。
又是崭新的一天,今天对我来说可是不同寻常的一天,期待中有点小害怕,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以前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触碰法律。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个狱警打开了铁门,我的心仿佛被拉了回来。
隔壁床上睡的男孩翻了翻身,揉了揉自己朦胧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你一夜没睡啊?”男孩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我笑着回道,“是啊,一会就改判刑了,睡不着。”
男孩没有作答,只是把自己身体向床头挪了挪,接着给扔过来一根烟,道,“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有空跟你家人好好说说,出去了,好好做人。”
男孩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我的话。
此时的狱警手里拿着一个钥匙替我打开了手铐,我跟随着狱警走出了牢房。
铁门刚关上,身后传来了男孩的声音,“哥们,我会跟我家人好好沟通的。”
我努力的让自己笑了出来。
走完很长一段长廊之后,抬起头,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到了八点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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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开出去的那一刻,我回头望着这座监狱,这也并不是像想象中那么恐惧,没有人道。
“或许,这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再进来第二次了。”感慨完之后,闭上眼睛,等待汽车停下的那一刻。
许久之后,一阵刹车声惊醒了我,睁开眼睛之后,一个中级法院出现在我的眼前。
不同的是,法院门口站着许多记者,而我始终捕捉不到我爸的身影。
打开车门下去的时候,那群记者不约而同的围了上来,顿时,一阵闪光灯照着我眼睛一阵刺痛。
在警察的驱使下,那群记者不死心的离开了我的视线,不过镜头还是一直对着我。
进了法院之后,我被带进了一扇小门里,法院里坐了十几个人,大多数都是我的亲戚,我第一眼就捕捉到了我的爸的背影。
我大伯小声对我爸说了什么,我爸慢慢的扭过了头,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让我心中那种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我爸的目光一直护送着我上了被告席,对面的原告席上,一个中年男子一直抬头注视着我。
身后小门被关掉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我还是没敢看我的父亲,就这样,我的眼睛始终闭着。
片刻之后,法院里逐渐安静了下来,我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此时,审判席上已经做了一个大概三十出头的男子。
期间,他们说的了什么我根本不记得,我身边的辩护律师一直替我说着好话,对面原告席上的律师一直争辩着,我场口水战,我始终插不上嘴,我的斜眼看到我的父亲一直在看着我。
一阵锤子声响了起来,法院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审判长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全体起立。”
顿时,台下的所有人全部起身。
审判长拿着一份宣判词站了起来。
这一刻, 仿佛时间静止了,我等待被宣判的那一刻。
“根据我国刑法侵权责任法释义第三章第三十条规定,被告人,李想,属于正当防卫,且不构成犯罪,但其,明知犯法而潜逃罪,在次本庭正式宣判。”
我静静的聆听着,时间在这一刻过的出奇的慢,手心的汗已经慢慢的在聚集着。
最紧张的莫过于我父亲了,这时,我才扭过头看了我父亲一面,我的父亲眼睛红红的,他看到我之后,又是一个简单的微笑。
“经陪审团一致认定,被告人李想,正当防卫无,被判无罪,,伤害人不是重伤的情况下,且,对方选择不追究其刑事责任,2015年三月,经核实,证明被告人李想确实私藏枪支,但无对社会造成任何危害,根据我国刑法第一百二十八条明文规定,非法持有枪支,弹药,”
审判长说到这的时候,我父亲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一步,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总之这一秒过去后,我就重新做人了。
“本庭正式宣判,被告人李想经非法渠道持有枪支弹药罪被判有期徒刑五年零三个月,并处罚金三万元人民币整。”
身旁长简单的几个字,我确感觉听了很久,六年对我来说的确很长。
父亲的那句话,好似又在我耳边回荡着,“宁委屈一阵子,不要后悔一辈子。”
这个伤疤永远的烙在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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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完之后,原告席上的中年男子对我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父亲木讷的站在原地,此时我的脚再一次抬不起来了。
我抬起头让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我轻声喊道,“爸,儿子对不起你,等儿子出来了,好好孝敬您。”
鞠完这一躬之后,我带着遗憾离开了我父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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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陌生的高墙,这里阻隔了我的一切,偶尔时不时会眺望这座围满铁丝网的高墙。
我想,我的心,早已飞了出去。
就这样,在监狱里度过了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时间,四年零八个月。
当我被宣布还剩一个月就可以出狱的时候,那一面,我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一直很奇怪,四年我都坚持过来了,可是这短短一个月却甚是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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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的当天, 我想我此刻的心情,比中了五百万还要激动。
监狱大门渐渐的打开的那一刻,当初熟悉的街道已经变的很陌生,我轻轻的抬起脚,右脚刚迈出监狱大门的第一步,我欣慰的笑了出来。
“出去了好好做人,别再犯浑了,你还你的家人等着你,好好做人。”狱警笑着对我说道。
我深深的对着狱警鞠了一个躬。
走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我的心一直噗通噗通的跳着,摸着口袋里的钱,这二百块钱,我在口袋里装了四年,这一刻,让我突然想起了,肖琪,想起了这个单纯的女孩,想起了我们经历的一切,还想到了她对我说的一句话。
“等我毕业了,我就嫁给你。”
我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身后的监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汽车的反光镜里。
一个小时候,汽车行驶在了这条熟悉的水泥路上,想到一会就能见到我父亲的那一刻,我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
下车之后,习惯性的将手中的一百元扔给了司机,顾不得司机的话语,我就向家里跑去。
“爸,我回来了,我会好好孝敬你的,”我大喊着,向家的方向跑去。
刚跑到门口,我立马停下了脚步,我下意识的瞅了瞅隔壁,发现这确实是我家,可是门口贴着白色对联。
看到这,我的心再一次揪了一下。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大喊着推开屋里的大门冲了进去。
此时,一个端着碗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来不及的多看一眼就向客厅跑去。
客厅中央的一张黑白照还是出现了,这一刻,感觉跟梦一样,我想哭,却哭不出来。
“嗵”的一声,我跪在了地上。
心里出奇的痛,我强忍着痛,让自己慢慢的站了起来。
“爸,爸,”我大声的喊着。
这时,身后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发疯似的回过头喊道,“爸,爸。”
可是意外的是,身后是一位熟悉的身影。
“阿想,咱们走了,”我哥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大笑了三声,笑道,“开什么玩笑,才几年啊?”
我哥无奈的低下了头。
我扭头看着那张黑白照片,顿时,脑袋一阵眩晕,接着就栽倒在地。
“阿想,阿想,”这是,最后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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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我猛的起身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发现这不是梦。
我顾不上穿鞋,直接跑到了客厅里,此时,那张照片还是放在桌子上。
“你醒了,阿想?”我哥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
平复好自己情绪后,我小声问道,“咱爸到底怎么了?”
“你进去的第三年,爸就不行了,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最,最。”
还没等我哥话说完,我一拳就打了上去,我哥的个子比我整整高一个头,我这一拳,他明显可以躲过去,可是他没选择躲,就这样,一拳下去后,我哥的鼻血一直流着。
“你干嘛啊?怎么打人呢?”一个女人从门口跑进来。
我扭头看了一眼女子,我哥擦了擦鼻子上的血说道,“这是你嫂子。”
我一把揪住我哥的衣领怒喊道,“你他妈这么多年去哪里了?”
“你给我撒手,你还好意思说,你干的这破事,让爸在这个镇子上都抬不起头了,你还有脸怪你哥。”
女子的一席话,深深的戳中了我的泪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