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京畿界,就越来越有京城的韵味,沿着官道西行,眺望两侧,一排排规划整齐的牌坊。
边走,陈映芸边给周萋画解说,将京城最有代表性的建筑与特色说给她听。
就这般速度,不知不觉中就又过了一天,待众人休息时,距离京城已经不足一个时辰的路,有人提议连夜进城,周长治考虑过后,还是下命将队伍停在郊外,并下令,除了项顶侯府陪同周萋画回京的人员外,其余随行的人员可以先进京。
而他自己则陪同周萋画等人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天微微亮起时,周长治立刻下命令进京。
表面的风平浪静,私下却是暗潮涌动,这一晚,其实是大理寺忙碌的一晚,他们对陈成玉的尸体进行了检查,一无所获。
项顶侯府在升平坊,位于京城东南方向,众人从延平门进,沿着长街一直往东行。
随行的队伍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壮大,若不是有周长治在前,队伍看上去就是京城里随处可见的过路人。
没有了冬雪跟陈映芸的轿厢,宽敞了许多,周萋画便让丽娘一起进了轿,她挑开纱窗向外瞧。
辰时,各个坊门还都没开,街市空空荡荡的,但所经之处,透过建筑物的格局,仍能看出平日的繁华,街北陆续经过几乎门口蹲着石狮子的大户,家家是兽头大门,好不威严。
“丽娘,丽娘,京城家家都这么气派吗?”春果拉着丽娘急急问道。
“当然不是!”丽娘皱着眉头,怎么也记不起刚刚的那几户是朝中哪位权臣的。
春果微微拉起门帘,左右瞄眼看,突然,街北出现了一群跪在地上身着素色衣服、头扎孝带的女子,不禁吃惊,莫不是这家也发生了丧事。
“丽娘,你看,你看那家!”春果惊呼。
在洛城,若是奔丧的人家路途上遇到,可是相当晦气的,但队伍并没有绕道的样子啊。
丽娘也瞅见了那群着素衣的女子,脸色惊慌,旋而却安静下来,“刚刚我们过的是永乐坊,那前面就是永宁坊……”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不再继续往下说。
“永宁坊?是冬雪!”春果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索性直接拉开轿厢门帘,伸长脖子使劲朝那群素衣里看,果然就看到了人堆里的冬雪。
永宁郡公府在五年的灭门案里遭遇了大火,现在的府邸都是在新建的,正门上立着一块长匾,匾上写着“永宁郡公府”五个大字,匾额下的正门紧紧闭着,只有东西两个角门开着。
周萋画的马车缓缓从府前走过,透过纱窗,她的眼扫过这群一脸茫然的侍婢。
冬雪抬起头,嘴里喃语着,看周萋画在看她,连忙冲她福个礼,嘴唇做出低声喊师父的嘴型。
周萋画被冬雪这有失身份的举动弄得尴尬不已,她朝冬雪微微点头,便放下纱窗,招呼春果缩回头,静坐回车厢里。
“丽娘,那日大舅母唤你去,可曾有说些什么?”周萋画依着轿厢,想着刚刚冬雪的举止,侧眸看向丽娘。
“回娘子,秦夫人不过是让老奴教导冬雪娘子一些规矩,只是老奴历经多年,哪里还记得,最后还是劳烦夫人!”丽娘伸手整理轿厢里的物品,过了永宁坊,前方不远就是升平坊了,就真的到家了。
对于丽娘所言,周萋画半信半疑,若真只是为了礼仪,秦夫人身边的严嬷嬷不就是个挺精干的人嘛,根本不需要丽娘!
看丽娘躲闪,周萋画知道,她又说谎了。
但坚信丽娘不会害自己,秦夫人更不会,所以周萋画没有多问。
冬雪看着周萋画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看不到了,这才招呼婢子起身,“都起来吧!”
婢子们纷纷手撑地自己站起身来,除了,最靠近冬雪的一个头上插着黄色珠花的侍婢,她是被旁边的小婢子搀扶起来的。
而且动作相当的自然,看样子,她经常享受这般待遇。
冬雪不禁有点恼火,她一堂堂郡公府千金,身旁没有一个侍婢不说,当着她的面,这婢子竟敢这般放肆。
“你!给我抬起头来!”冬雪粗声粗气地冲那插着珠花的婢子呵斥道。
岂料那婢子就跟没听见似得,低头玩弄着手上的玉镯。
郡公府里人人都知道,现在的永宁郡公宋云峥有个亲妹妹平日住在定国公府,但自府邸建好,新来的这些奴婢们谁都没见过。
昨晚宋冬雪突然出现,虽然宋云峥有向众人介绍,但毕竟冬雪出现的太过突然,外加年龄还小,举手投足里又没有嫡女的气势,府里这些自认为有功的下人们,也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冬雪咬着牙,心想到,姨母教导的真没错,这郡公府里还真有些总是摆错自己位置的下人,她用力吞咽一下口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竟然假装听不到我说话,我倒问问,难道她不是我们郡公府的奴婢?”冬雪微微侧身,想着以前周萋画教训下人时的气场,有样学样地瞥眼看其他的婢子。
果然,有人想表达忠心的婢子沉不住气,往前一步,凑到冬雪面前,“回娘子,她是莲香,平日在郡公寝房里伺候!”
婢子虽然说的很委婉,倒是把要点说出来。
她就是莲香啊,冬雪默默心想,看来,姨母叮嘱的事今天就要开始了。
永宁郡公府五年前发生灭门案后,为了监督郡公府的重建,今上特准了宋珪同父异母的兄长常平湖一家前来照应。
这莲香就是常平湖媳妇的娘家侄女,虽说是奴婢,但仗着着七歪八扭的关系,平日在府里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千金娘子的气派,加上她又是唯一伺候过宋云峥侍寝的人,她宛然就感觉自己已经成了这郡公府的主子。
想想,自己这么快就要面对郡公府里的乱七八糟事,冬雪一阵心虚。
她深吸一口气,回想着周萋画对付年氏、卫琳缃等人时的样子,冷冷一笑,“伺候我阿兄就寝啊,难怪气焰这么嚣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我听说我阿兄这几年鲜少在府里留宿,除去昨日,最多不过五次,你是哪次爬上他床榻的!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成姨娘了!真是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