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琳缃主仆一远去,秦司观被把周萋画给请了进去,周萋画简单还礼,坐在正厅左侧的圈椅上。
春果立于周萋画身后,而后撇头看向依然站在其门口怒气冲冲的冬雪。
现如今冬雪的身份非比寻常了,春果虽然有心上前劝慰,却又担心自己的身份被嫌弃。
反倒是周萋画,似乎并没有特别区分春果跟冬雪的不同,抬手示意春果上前先把站在门口的冬雪给拉过来,然后示意她到门口看着,免得又有人偷听了去。
春果把冬雪拉进厅堂后,便迈步出去,守在门口。
冬雪站在正厅中间,秦司观跟见到猫的老鼠一般,是不敢坐,不敢动,低着头站在原地。
“秦公子,不必这么多礼!请坐吧!”周萋画看着秦司观脸色涨红, 整个人萎靡没精神,便知刚刚冬雪这一出对他的震慑是极大的。
听到周萋画的声音,秦司观弱弱应了一声,便后退几步,甩动袍服下摆,缓慢落在了与周萋画正对的圈椅上。
“周四娘,刚刚的确是卫娘子好心来看看我有没有需要的……”秦司观依然不敢看冬雪,只是抬头轻言轻语地跟周萋画说话。
前几天周萋画对自己的出手相救,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印象,于是此刻,他自然而然再次向周萋画发出求救信号。
可还没等他把情况向周萋画说明,就被冬雪给打断了,“看看你有没有需要的!她一姓卫的,装什么主人!你没脑子啊!”冬雪几乎是一下子跳到了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尖破口大骂。
“我,我哪里知道她……”被冬雪这么骂,秦司观结结巴巴,“我只是听闻她也从京城来,便多了几份亲近感……”
“多几份亲近感?我怎么看到手都握在一起了呢?”冬雪鼻孔微张,字字句句敌意分明。
“哪里握在一起,人家卫娘子看我印堂发黑,想给我破解一下,要帮我看看手相!”
“看手相,且,我咋没听说她卫琳缃会看手相,她若是会看,怎么没算出她们卫府的劫难!”自从郡公府出事后,冬雪就对京城的官场多加注意了,卫琳缃父亲被外放的事,她自然知晓。
“这个……”
周萋画坐在圈椅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冬雪与秦司观的唇枪舌战,按照她的观察,此时的冬雪多半是吃醋了。
根据以前玉娘说的,冬雪是要嫁给这个秦大郎的,现如今秦司观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冬雪自然心里会不舒服,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卫琳缃,换做自己,定然会不高兴。
一想到自己,周萋画的心猛然一抽,她想到了秦简,想到了这个落井下石的人,秦简既然不是秦大郎,那他又是谁呢?他现在在哪?
周萋画抬起头,眼前的秦司观跟冬雪还在激烈的争吵着,却听冬雪继续说道:“也就幸亏我师父让我过来看一下,要不然你跟那卫琳缃是不是要滚到床上去!”
“宋冬雪,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秦司观连脖子都涨红了,他一拍圈椅抚背,直接站了起来,“卫娘子还未出阁,这话若是传出去,你让我如何交代!”
“这般维护她,还说你跟她没事!”听到秦司观这番话,冬雪着实要气疯。
“我说着卫琳缃倒是真不挑,人家董庸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你秦司观有什么,要才无才,要貌无貌,整日好吃懒做,到了洛城还拖欠人家银两,若不是我师父,你现在早就在大牢里了!”冬雪慢慢逼近,再次将秦司观逼坐到了圈椅上。
“你,你怎么这般说卫娘子……”秦司观结结巴巴,他微微撇头,看向周萋画,“周娘子,救,救命!”
周萋画却根本没有听到秦司观的讨饶声,她眉头蹙在一起,细细回味着刚刚冬雪说的话,她提到了董庸。
董庸跟秦司观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卫琳缃均有亲近之举,难道,她真的跟自己猜测的那样,她并不是想抢自己的东西,而是还有其他目的?
一想到马上就要到来的上世死期,周萋画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再次陷入恐惧,她不是害怕死,她是害怕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死。
“师父,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说他是不是很该打!”冬雪听到秦司观向周萋画的求救声,却没听到周萋画的回答,心中不禁诧异,有点撒娇地说道。
周萋画打了怔,缓过神来,“冬雪,你不要这么激动,多少听听秦公子解释,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误会?最大的误会就是这白胖子自作多情!”冬雪指着秦司观的鼻尖痛骂,“你也不想想,就你这模样,卫琳缃那眼睛长头顶的会看上你……”
“我,我怎么了!”冬雪的连番辱骂,终于让秦司观忍受不了,他豁地从圈椅上站起来,双手作势就要去推冬雪,孰料还未等他碰到冬雪。
就听冬雪说道,“你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让我哥削了你!”
就见秦司观原本抬起的手,竟然擦着冬雪的衣衫落下,而后就听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的冬雪好妹妹,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跟那卫琳缃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面对秦司观的跪地求饶,冬雪却没有任何一点得意,她紧抿住嘴,眼睛瞪圆,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冬雪的确还有一个在军队的兄长啊,没想到这个兄长对秦司观的震慑力这么强。
“你,你就知道怕我兄长,你个……”冬雪气得跟牛似得鼻孔一张一合的,抬脚给了秦司观一脚,随后就趴到周萋画腿上,呜呜大哭起来。
又是哭?
对别人哭向来束手无策的周萋画,干张着胳膊,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司观在地上待了一小会儿,便从地上趴起来,他走到周萋画面前,低声柔柔说道,“我的好妹妹,我记住了,我以后指定离那卫琳缃远一点!”他又肥又厚的手掌轻轻扶在冬雪的背上,低声讨好着。
冬雪一伸胳膊,再次给了秦司观一拳,秦司观被推开,站在不远处,无奈地看着冬雪,最好见无法从冬雪身上入手,再次求救地看向周萋画。
面对秦司观的求救,周萋画只得有所举动,她伸手挽挽冬雪的发丝,轻轻拍打一下她的后背,嘴唇抖动一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招呼门口的春果,“春果,你进来!”
春果虽然站在门口,但厅堂里的声音可是听得真切,一听周萋画喊自己,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连忙提着裙摆进来,上前将冬雪从周萋画腿上搀扶起来,却见周萋画的的裙摆上已经被淋湿了一大片。
“冬雪姑娘,秦公子都认错了,况且,这也怨不得秦公子,卫娘子是怎样的人,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嘛……”春果象征性地安慰几句,却看冬雪还是低着头,发出呜呜地哭声,见此状,春果嘴角微微上扬一下,把头扭向周萋画,突然说道,“对了,娘子,余义士还在灵堂等着呢,说是发现了些异常!”
“什么异常?”原本双手捧住脸大哭地冬雪,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着急询问。
却看她的脸上,哪里有什么泪痕,刚刚她不过是在假哭。
春果见她抬起头,得意地冲周萋画眨了眨眼睛。
对付冬雪,春果果然有自己的一套,周萋画浅浅一笑,从昨天开始,伤心与哭泣,已经让她浑身无力,她努力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秦司观,“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我就先告辞了,秦公子,一会儿我会为再为您安排几名仆役,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好!”
说罢,她便朝秦司观盈盈施礼,拉一拉衣袖,抬步出了门。
春果随后跟上。
冬雪见状也立刻做出要跟着去的准备,却被秦司观从身后喊住,“冬雪妹妹,我,我可没欺负你,你,你可千万别跟你兄长说!”
听秦司观这家伙的顺从是基于自己哥哥,冬雪的挫败感更加强烈几份,她冷哼哼一声,“你给我好自为之,下次让我再发现你跟那卫琳缃来往,我就直接告诉舅父!”
冬雪丢下这话,便跳过门槛,朝周萋画跟春果追去。
一看冬雪追上来,春果很自觉地退后一下,把最靠近周萋画的位置留给了她,冬雪跟在周萋画后面,低声问道,“师父,你说卫琳缃会不会跟夫人的死有关啊!我跟你说啊,我刚去别院时,她正在询问白胖子,夫人灵堂里的事!”
“你说,整个侯府她哪不能去,她那么爱表现,直接去灵堂表现一下自己孝心不就得了,干嘛还要问别人!你说奇怪不?”
卫琳缃找秦司观打听灵堂的事?这倒是蛮可疑的,上世,周萋画处于失忆中,对于母亲的死毫无察觉,当时卫琳缃在哪,有没有关系,她是一无所知。
但这一世,她是的的确确是在寒山寺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接二连三冒出的事,已经让周萋画对母亲的死音因彻底没了头绪。
但有一件事却是毋容置疑的,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母亲是绝不会自杀的,但究竟在自己被迷晕的那晚发生了什么呢?
又是谁给自己下的药呢?
周萋画寄希望于余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