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还以为是劫匪勒索错了对象,没有理会他。幸好老幺眼尖,看见了劫匪骑的爪黄飞电,才知道你被人劫持了,你爹娘又恰好都不在家,可真是吓死我了!”
正在上下打量着平生的,就是最疼他的祖母秦梅,即便家里十分富裕,老人身上穿着的还是普通的粗布麻衣,并无半奢华的物什,老人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有平生这么一个独孙,自是对他百般疼爱,千般呵护:“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祖母,您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看到已经老迈的祖母,浑身的衣襟都被汗水打湿,平生愈发的痛恨起未死的山贼来,恨不得这就转身回去将他大卸八块。
“臭子,不好好在城里呆着,跑到这深山野林里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叫我如何跟你爹娘……交代!”
“于叔叔,你怎么话的语气有怪!”平生仔细的端详着前来救驾的于禁,这位与自己父亲有着过命交情的叔叔,如今已是官至虎威将军,在曹操麾下素有威望,若是寻常的绑架案件,压根就请不动他这尊大神。只是如今听他那略带哀愁的语调,平生却莫名的感到了一种压抑和悲伤。
“哪有,是你听错了!”于禁打量着庭院里的两具死尸,转移话题道:“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我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怎么会干这么凶残的事情呢!”平生是真正的做到了谎不眨眼的境界,厚颜无耻的推脱道:“是他们两个山贼突发奇想,想学战国时两个割肉自啖的蠢货,彰显自己的勇敢,结果一不心把自己的喉咙给割破了,所以就这么死了,真的不关我的事!”
荀粲在平生后面嘀咕道:“这种鬼话你自个信吗!”
平生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道:“事实胜于雄辩,要有接受不能理解的事物的勇气,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官兵将鼻青脸肿的老四带走,平生也跟着他们下山回城,一路跟在于禁身后,一个劲儿的哀求道:“于叔叔,不如你教我武艺吧!要是我会武功,再碰上今天这样的情形,非但不用被绑架,还能挺身而出,锄强扶弱,不是很好吗?”
“你父亲不是教了你苍穹诀和九玄步法吗?”于禁道:“学会这两种武功,逃命根本就不在话下!”
“那怎么成,像是今天,我自个逃了,阿粲怎么办,他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平生骑在爪黄飞电上,一脸不爽的道:“苍穹诀只是一种无属性功法,并没有任何炼筋、锻肉、淬骨、磨皮的法门,有学跟没学有啥区别!我就是不懂,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教我武功,像我这样的天纵之才,若是有良师指导,定然会比曹伯伯口中的人中吕布还要强上三分!”
“你为什么要学武?”
“这还用问吗!”平生把头一昂,迎着皎洁的月光,迎着清凉的山风,高声宣布道:“男儿立于天地间,若不能建立不世之功勋,上报朝廷社稷,下耀祖宗门楣,岂不有负堂堂七尺之躯!”
“……于叔叔,你怎么了!”平生正沉浸在自己的英雄气概之中,忽见于禁浑身一颤,仿佛被电流击穿一般,怔怔的骑在马上,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无语,不由开口问道:“是不是被我的心胸气度所折服,打算收我为徒了!”
“……记得年少之时,你父亲也过同样的话,转眼之间,数十年就这么过去了……。也罢,既然你想学,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就送你去青龙坛!”
“真的吗!太好了!”平生欢呼雀跃了一会儿,惊奇的问道:“青龙坛?!那是什么地方!于叔叔跟我爹不都是悍天剑宗的弟子吗?怎么要送我去青龙坛?那地方可不可靠,不会是江湖上的二流门派吧!”
“我跟你爹五形属火,自然要拜入悍天剑宗门下,你自身属木,还是极为罕见的风雷双属,青龙坛是最适合你的地方。如今名扬天下的关羽就是出自青龙坛,到了那里自然不会埋没了你的天赋!”
“文则,平生他爹娘可是千叮万嘱,不能让他学武,你擅自送他去青龙坛,这不太合适吧!”
“祖母,有什么关系嘛!”平生怕好事被搅黄,急忙撒娇道:“孙儿有了武艺,以后才能保护您,保护酒楼不是,万一以后酒楼来了什么强人,孙儿才有应付的能力不是。你总该不会想看到我再被劫匪绑走吧!”
“可是……”秦梅溺爱的揉了揉平生的脑袋,一脸笃定的呵斥道:“你在太学里,不是打了这个就是揍了那个,天天都有人上咱们酒楼来讨法,要是让你学了武艺,那还不得天天闹出人命来!”
“都是他们以为我年幼好欺负,自个来招惹我,我可是被逼的!”平生大手一挥,浑然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不容置疑道:“正是因为仇家多了,咱们才需要勤练武艺,就样才能有自保之力!”
“伯母,没关系的,这是穆兄临走时对我的嘱托,而且有武艺在身,将来也能有些自保之力。”
我爹那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难道也有浪子回头的一天,终于发现不让我这个天纵之才习武是多么错误的一件事情……
……以我爹的个性来分析,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零!还有刚才于叔叔提到我爹娘时的嗓音,像是在哽咽,难不成是我爹娘出了什么问题?
“我爹的嘱托?”平生深邃澄明的目光,灼灼得犹如黑暗之中的两盏灯火,盯得于禁浑身的不自在。
“怎么了?”
“于叔叔,我过两天再去行不行?”
“……为什么要过两天?”
平生不答发问道:“为什么非要明天?”
“……明天我不用当值,可以送你一程!”
“哦!”平生已然断定了于禁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只是以他对于禁的了解,若是他不想,谁也别想从这个木讷寡言的人口中套出话来。
夜晚的许昌城,褪去了白天的繁华和喧闹,安静的在黑夜之中沉睡着。
几串长长的灯笼,高高的挂在一座酒楼上,通红的灯火,宛如等待亲人归来的目光,宁静而又温暖。
“文则,上去坐坐吧,我去给你温壶酒,再弄几个菜……”
“伯母,我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平生,今晚好好的歇息,明天我过来接你!”
“知道了!于叔叔走好!”平生下马,朝着渐渐远去的于禁挥手送别,待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这才转身道:“祖母,快去帮我收拾东西,明天天一亮我就走。要是爹娘回来了,到时候我就是插翅也飞不出许昌城了。”
“你这孩子,你爹娘不让你学武也是为了你好。当年你爹要是不会武艺,他的人生也就用不着吃那么多的苦头。算了,再你也听不进去,反而会嫌我这老太婆唠叨!年轻人就是这样,不自己去闯闯,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
平生果然没有理会秦梅的唠叨,自顾自的推开了酒楼的大门,也不怕吵到邻居,大声的嚷嚷起来:“老幺,老幺,睡了吗?快给我做几道菜,饿死我了!”
“想吃自个做去,老幺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会儿,你怎么还好意思打扰他!”
“……老太婆,看在你这么有人情味的份上,我就让你晚死一会儿!”
“……老幺!”听到那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的声音,平生还以为撞鬼了。待到看清那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浑身笼罩在阴影之中,唯有双眼闪烁着嗜血红芒,右手菜刀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亮光的老幺,平生心中微微一颤,怔怔的盯着那已然面目扭曲,喉咙犹如野兽般发出赫赫闷响,杀气腾腾的老幺,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怎么了?你,你可别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快把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