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姝现在每周六晚上到柳原家过周末夫妻,她发现柳原现在的确是睡回了主卧室,小波还是和奶奶睡,爷爷一个人睡在他的房间。
刘姝问起这件事,柳原说:“他爷爷奶奶不习惯住在一起,所以就分开睡。”
刘姝说:“那我们结婚以后怎么办?”
柳原说:“他一个人睡呀。到时候叫安琪也一个人睡。”
刘姝呆掉了:“这个问题之前不是讨论过,安琪要七岁才一个人睡觉吗?”
柳原说:“是啊,可是现在我觉得这不公平。凭什么安琪和我们睡在一起,小波只能一个人睡自己的房间呢?”
刘姝说:“可是,安琪只是睡在我们房间,并没有在我们床上睡啊,我们说好了把她的小婴儿床放到我们床边,让她自己一个人睡的。”
柳原说:“那也不行,那是不是小波也可以支一张小床,放在我们卧室和我们一起睡呢?”
刘姝被这个问题问的晕头转向,想了想人家提的提的的确有道理啊,可是,怎么那么不通情理?一个十岁的孩子和一个四岁的孩子,哪一个更应该和父母分床?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向她要公平,可是,她又该向谁去要公平?同样是结婚,可是为了这结婚,她付出了什么,走了多少路,而柳原付出了什么?
她说:“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柳原说:“我的意思是,要么你给安琪分床,要么你陪安琪睡到她房间,直到她可以独立睡觉为止。”
刘姝说:“那,那我们怎么办?”
柳原说:“我们本来睡觉时间就不一样,如果你有需要了可以过来找我,我有需要了也可以等她睡觉了再过来找你啊。”
他又推翻了自己的一个承诺,一日之间,他轻而易举,面不改色地推翻了自己的两个承诺。
刘姝本来可以答应这第二种做法,可是此刻,她不想让步。这一个简单的睡觉的问题,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未婚夫妻间的权利角逐。她从前太过软弱,总是一副怨妇样,等着柳原施舍,好像他是她的什么主人,结果发现,等其实是最傻的事情,他想给你的,总归会给你,不想给你的,等死了也等不到。现在,她不想依靠他,只想依靠自己,努力争取属于自己的每一个权利。
她态度坚决地说:“不,我不管你父母怎样,但在我这里,夫妻不可以分床,这是我的原则。现在这件事,于情于理,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让小波独立睡觉,他也已经到了应该独立的时候。而安琪,她还太小,我说过七岁分床,就一定会分床。就算她住我们卧室,也是一个人独立睡小床,这一点我们现在已经开始在慢慢培养。如果小波可以睡下一张一米乘以0.6的婴儿床,我也可以同意在我们卧室里再支一张,可惜,他现在已经一米三了。我们卧室也已经放不下更大的床。”
柳原说:“我不同意!你们要来,就只能是睡主卧隔壁那个房间!”
刘姝冷笑一声:“呵呵,给我下最后通牒了是吗?那好,你就把那个房间留着吧,看我们来不来!”
谈判到了这里,已经完全破裂。刘姝头也不回地走了,柳原也没有停留。两个人都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秉持了决不让步的想法,各自生闷气去了。
柳原排遣的方法就是找孙志斌喝酒,还好,孙志斌是真够朋友,一喊就到。
柳原一连灌下了两杯酒,然后气呼呼地对孙志斌说:“这个婚,我真不想结了。”
孙志斌奇道:“怎么的?”
柳原把来龙去脉和柳原讲了,孙志斌道:“兄弟,我说话你又要说我是刘姝**的了。”
柳原说:“说,免你死罪。”
孙志斌说:“据我看,刘姝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上次你送喜帖请一帮同学朋友吃饭的时候,我们事先通了个气,大伙儿都听章子霞说过刘姝的不是,就想着在酒桌上试探试探她。”
柳原眼睛都直了:“什么?你们这帮家伙!”
孙志斌说:“呵呵,就怪章子霞给我们下的药太猛了,大伙儿都觉得刘姝是洪水猛兽,就想试探一下真假。可是人家表现的多好啊,温柔娴静,端庄大方。别的不说,就你当着她面抽烟那一段,就给足了你面子。”
柳原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这帮家伙起哄,非要给他发烟,还要给他当面点上,他当时就寻思着刘姝肯定会翻脸,因为他之前承诺过永远不在她面前抽烟。可是他们问她意见的时候,她竟然一口同意了,那天他壮着贼胆一连在她面前抽了五六根,她二话没说。而且在兄弟们面前对他言听计从,给他撑足了场面。
他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你们那天表现那么奇怪,老是刁难我呢,原来是在试探她啊。”
孙志斌说:“是啊,她成功地通过了兄弟连的考核,而且分数很高。大家都说章子霞胡说八道,刘姝其实就是个特温柔娴静又美丽大方的大家闺秀。”
柳原撇了撇嘴说:“这个结论也不完全正确,那天回去的路上我不知道被她掐了多少下,说她当时是忍了又忍。”
孙志斌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忍呢?”
柳原说:“她说了,她妈从小就教育她在外面要给自己的男人留面子。”
孙志斌说:“那不就是了,人家还是顾全大局的吗。再说了,哪个女人没个小性子,对老公不是胡搅蛮缠?只要在她外面把你当大爷,你就忍了吧!”
柳原说:“这一点她倒是比章子霞强多了。章子霞是不分时间场合地点的不给我面子。”
孙志斌说:“何止这一点,学历外貌能力都比她强。”
柳原笑了:“看来我还真是捡到宝了啊。”
孙志斌说:“兄弟,你就好好珍惜吧。再说了,您现在遇到的这事,有什么好纠结的?儿子这么大,本来就应该要分床睡啊,你跟人家四岁的孩子较什么劲?你当真愿意和老婆分床睡,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老婆?”
柳原说:“哎,你不知道啊,漂亮老婆好看不好养啊。”
孙志斌说:“那谁叫你硬要追求人家的呢?你不会去追你们公司姚小平啊?”
姚小平是他们公司的一个老姑娘,三十五岁了还没嫁出去,因为长得实在太对不起观众了。
柳原说:“那好吧,就算我这次再次做一个牺牲了,不过,她以后要是再给我脸色看,我可就不忍了。”
两个人碰了个杯,清脆的碰撞声中柳原做了一个决定。
回家后,他给刘姝发了一条信息:“我想通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房间的问题解决了,柳原的心结却没有彻底解开。
他总是觉得自己现在明显地处于下风,这对他这个大男子主义者在今后婚姻生活中的地位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的趋势。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扭转这种趋势。因此,当刘姝一再和他强调要提前培训小波分床,还有调整作息时间的时候,他置之不理。从现在开始,他不想再按照她的任何想法行事,他要掌握绝对的自主权,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四月底的一个周六,两人按照和婚纱公司的约定前去拍摄婚纱照。
当天天气很好,可是刘姝心情很差。
这几天他们动不动为了一些小事闹矛盾,柳原现在对她是寸步不让,针尖对麦芒,而她又只会生闷气。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讲话,闷声不响地上了一辆出租车。柳原心想,今天拍婚纱照,多么重要的大事,她竟然还是摆了一副冷脸,这是要给谁看?难道他要对着一张新娘哭丧着脸的婚纱照过一辈子?
想到这里,他气呼呼地对她说:“刘姝,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刘姝说:“别理我,拍照的时候就好了。”
柳原心想我还不知道你脾气啊,你不高兴起来能生三天三夜的闷气。他说:“哪里你是戏子啊,说变脸就变脸?”
刘姝气的又不说话。
柳原箍着她的手说:“赶紧给我笑一个!”
刘姝不吭声,心想你这样说我能笑出来才怪!
柳原忽然冷笑着说:“刘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不说话我就跳下去了!”
说罢,他拉住了门把手,脸上浮现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刘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电影上变态杀手人格变异时的情景,还有上次在学校里他忽然失控前,好像也是这个表情。她吓得一把抓住了他,惊呼道:“你要干嘛?”
但是,她的动作还是迟了一步,柳原忽然在疾驰的出租车上打开了车门,并要纵身往下跳。
刘姝大叫一声:“不要!”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死命不肯放开。
出租车司机也警觉地一个急刹车,车子终于停下来了,柳原已经半个身子在外面了,刘姝还拽着他的一个胳膊,如果不是车子停了下来,估计他就已经跳出去了。
这会儿,比刘姝更害怕的是出租车司机,这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女性,她一叠声地说:“你想干什么呀?想死也别害人呀?你要是真跳下去了我和你老婆怎么办?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做这种极端的事情!我开了这么多年出租车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算了算了我不要你们钱了,赶紧给我下车!”
刘姝又是惊吓又是丢脸,随手摸了十元钱出来给司机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司机接过去说:“我不要你钱了,你赶紧带他走吧,你找了这么个男的也真是倒了霉了!”
刘姝把钱扔在了车上,拉着柳原下了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