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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节、春节(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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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原说:“那你要谈什么呢?”

刘姝把心一横,说:“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回去,必须做到三个保证:第一,在房产证上写上我的名字,这样以后你要是再叫我滚,我就让你滚,因为这也是我的房子。”

柳原皱眉说:“这一点操作起来有很多困难。房子还欠着银行贷款,要加你名字就得把贷款全部还光,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这么多钱;还有一个方法是公证,可是那个手续费也很高。所以,这件事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但是我会考虑考虑。”

刘姝冷笑一声:“那么接下来两点我想你也会要考虑考虑。第二,你不允许在我面前再有任何失控或者过激的表现,包括跳车、砸门、摔东西等等。一旦发生,你会立即受到法院的离婚案件的传票。”

柳原嬉皮笑脸地说:“这个我会努力,但不能保证,除非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激怒我。”

他十足的地痞流氓的架势,一再否定了刘姝的提议,看起来根本就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刘姝此刻已经失望到了顶点,根本没有耐心继续谈下去了,她终于还是说出了第三点:“第三,我希望你和你前妻谈一下,把小波给她带,反正她一直都想要孩子。如果她不同意,你必须让小波按时睡觉,如果超过九点,我就锁卧室门。”

柳原浮现出一个嘲弄的表情,他冷笑一声,说:“这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绝对不可能把儿子给他妈妈,哪怕你为此和我离婚。当然,我会考虑让小波早点睡觉,但是,我也不能绝对保证。”

刘姝当然知道他会这么说,但是,她现在已经做好准备让谈判彻底决裂。

于是她冷冷地说:“柳原,我负责任地告诉你,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谈判,我是在告知你。以上三条,除了把小波给她妈妈以外,其他的,我坚持到底。如果你不这样做,我们就离婚。”

柳原心想:她就是想和他谈判,也得有谈判的资本!拿离婚来要挟他?开玩笑!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什么家务事都不会做,饭也不会烧,根本就是个生活白痴,离开他,他都怀疑她会活不下去,还怎么带一个孩子?再说了,一个女人,离过两次婚,还有谁会找她?所以离婚的事情也就是说说罢了,他才不信她会这么傻。

他嬉皮笑脸地说:“知道了,老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的。但是我觉得今天你还是和我回去吧,你在这里你妈会很担心,我想就算为了她你也应该原谅我。再说你自己身体也不好,老生气乳腺又要疼了。”他趁机伸手摸了一把刘姝,一脸戏谑的表情,全然没有接受警告担心离婚的迹象。

刘姝知道,柳原现在只想赶紧把她哄回去,他根本就不想对她做出任何切实的承诺,更别说改变。可是,他说的的确是实情,妈妈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打击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继续坚持下去,只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她不能这么自私。

柳原迅速地捕捉到了她眼里的让步,赶紧趁热打铁地上去拥住她说:“老婆,回去吧,你这几天不在家我可想你了,回家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他的表情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充满了挑逗和暗示,刘姝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不消说,这次的事件又将白白过去,对她们的关系不会产生任何借鉴和警醒的作用。他今后还将依然故我地坚持己见,而她的诉求,仍将继续被忽视和轻慢。总而言之,这次的委屈,她依然白受。

可是,她究竟还能承受多少委屈呢?

柳原可不管她此刻内心正经历怎样的天人交战,他只想继续巩固自己的战斗成果,于是就势坐到了刘姝身边,亲啊摸啊的弄了半天,总算把刘姝的苦瓜脸变成了笑脸。

柳原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此行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既不费任何代价地哄得了刘姝回家,又听了妈妈的话没有失面子,他的谈判技巧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这样想着,在他心里自己的形象更加高大全了起来。

两人在楼上纠缠了半个小时,终于一起牵手下楼。

楼下的长辈们已经从阿姨那里知道了最终的结果,交流一番,大家的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眼前的这个风波虽然平息了,但是大家看不到他们和好的趋势。很明显柳原并不买任何人的账,他甚至连一点最基本的负疚感都没有。不管他是死要面子还是真的以为自己就是真理的化身,但这种态度让人首先感觉到的是他缺乏起码的诚意,对刘姝的诚意,对长辈的诚意,对婚姻的诚意,对未来的诚意。而刘姝最后的让步接受只表明她习惯了委曲求全,此后她在这段婚姻里将会处于越来越被动的地位。

不过最后大家总结了一下:婚姻终究都是两个人的事情,既然刘姝选择了这个人,以后两人的关系怎样发展,就只能靠她自己的造化了。

柳原携着刘姝的手满面春风地下了楼,众亲戚热情地邀请柳原留下晚餐,原来他们早在柳原来之前就在附近的饭店里张罗好了一桌饭菜。

一家人表面上亲亲热热,团团圆圆地吃了一顿饭,席间柳原将他的交际能力发挥到了极致,拿出了陪VIP客户的劲头,不停地举杯敬酒,猜拳行令,一时间笑话,段子满桌飞。一桌农村长辈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纷纷败下阵来。觥筹交错中,所有人都面红耳热,有一个新加入的人却默默地冷眼旁观,那就是刘姝的姨夫王一平。

王一平是一个私营企业主,拥有一家有五十名员工的家族企业,是柳原一直看不上的“土财主”。

王一平只见过柳原两次,一次是在婚宴上,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他白天忙着在外打牌,原本没打算晚上过来吃饭,只因听说了柳原过来谈话的事情,实在是气不过,也忍不住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于是推掉牌搭子赶了过来。

此刻,以他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来看,柳原有下午的表现绝对不是偶然。他不是一个温良恭俭的晚辈,也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丈夫,却更像是一个玩世不恭,奸诈狡猾,老谋深算的销售经理。此刻他正在淳朴的农家宴上呼风唤雨,春风得意,但在看惯了欢场情形的王一平眼里,这种刻意逢迎却是丑态毕露。也许他当跳梁小丑久了入戏太深,所以随身带着面具,就连在家人面前都不肯卸下武装——又或者,他完全没有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所以心怀防备。

王一平看着刘姝从小长大,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她怎么可能驾驭柳原这样一匹久经沙场,脱缰奔驰的野马?一想到她可能还会被辜负,不知道今后要再受多少委屈,他不觉于心不忍。

他一向对刘姝的第二次婚姻不太认可,此刻他更加确认,刘姝和家明离婚本就是个错,嫁给柳原更是错上加错。他在心里默念:“刘姝啊刘姝,你知不知道你嫁给了一个怎样的人?你的婚姻,究竟会何去何从?”

酒足饭饱之后,亲戚们热情地邀请柳原在此地过夜,柳原一口拒绝了,说是姐姐明天就要走了,想到时候去送送她。众人皆表示理解与支持,刘姝也很大度地决定和他一起离开,阿姨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城。

临走之时,柳原去厕所方便,阿姨和姨夫喊住了刘姝。

阿姨小声说:“我刚才听到你们的对话了,关于房产证的问题,你一定要坚持。他说只要能把贷款还清了就能加上你的名字,我和你姨夫商量过了,我们可以借钱给你们,不用利息。”

刘姝刚想拒绝,姨夫又紧接着说:“刘姝,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不想以后被他喊着滚来滚去,就接受我们的建议。”

刘姝想了想,艰难地点了点头。

姨夫又说:“回去后你只能靠自己了,和柳原在一起要长点心眼,以陪着姨夫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的这双慧眼来看,他未必是你心目中那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伴侣。这句话你也许现在不信,以后你就会慢慢理解了。”

刘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柳原上完厕所过来了,姨夫拍了拍他肩膀,说:“柳原啊,刘姝我们就交给你了。对了,我听说你们的房子还有贷款,干嘛借银行的钱呀,利息那么高!这样,我手里还有点闲钱,可以先借给你用。你们把贷款还了,把房产证拿出来,老抵押在银行,总觉得房子不是自己的。”

柳原原本就是个七窍玲珑心,当然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有言在先,此刻刘姝又眼巴巴地朝他望着,他只好借着酒劲答道:“好呢,谢谢姨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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