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回到了从前。小波和刘姝的身体都恢复了健康,刘姝也搬回了主卧室,柳原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不遗余力地在刘姝面前表现,他每天下班就准时回家,主动地和刘姝交流沟通。天气越来越冷了,刘姝起的早,安琪却越来越喜欢睡懒觉,于是柳原又主动承担起了每日早上送两个孩子上学的责任。这让刘姝多少有些心安。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三个礼拜,01农历年就快到了,在这节骨眼上,安琪却生病了。她重感冒的厉害,反复发高烧,最高的时候烧到四十度,刘姝心急如焚。好在白天有刘厚仁和秦芳照顾安琪,刘姝才觉得心里踏实些。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安琪基本就不发烧了。这一天是周六,刘姝没去学校上课,在家照顾安琪。
安琪说:“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上学呀?”
刘姝说:“幼儿园马上都放假了,你还上什么学呀?”
安琪说:“不嘛,我就是要去幼儿园和小朋友玩,还有,早上可以坐爸爸的车,一起送哥哥去上学。”
刘姝哦了一声,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她问:“怎么,爸爸每天早上不是先送你到幼儿园吗?”
安琪说:“不是啊,爸爸每天都是先送哥哥,然后再送我的。”
刘姝更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从我们家出来往前走一点不就到你们幼儿园了吗,哥哥的小学在你们幼儿园前面好远呢,还要过两条马路,一个红绿灯。”
安琪说:“爸爸说,哥哥上小学不能迟到,所以要先送他,再送我。”
刘姝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个柳原,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一条线上的先后关系,他非要搞成幼儿园和小学的差别待遇。家里到幼儿园不过五分钟,但从幼儿园到小学要十分钟,也就是说,为了优先送小波,本来五分钟的路程,安琪要每天坐在自行车前面在寒风中吹5分钟才能到!怪不得她会生病!
刘姝柔声说:“安琪,早上上学冷吗?”
安琪说:“冷”。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不,不冷。”
刘姝说:“你刚才不是说冷的吗?”
安琪说:“我,我是怕你生气,爸爸说不要告诉你这件事,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妈妈,我告诉你,我很喜欢早上和哥哥一起去上学,因为那个时候爸爸心情就会很好,会和我们说很多话,没有哥哥在,他都不怎么说话。”
刘姝忽然鼻子一酸:“安琪,等你再上学的时候,妈妈每天送你。妈妈也想早上和你多说一会儿话。”
安琪说:“真的吗?那太好了。”
刘姝的确开始坚持自己送孩子上学。虽然这就意味着她每天要早起十分钟,但是为了女儿的健康,她觉得是值得的。她并没有向柳原提及这段谈话,因为怕破坏刚刚才建立起来的信心,但是这件事的确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想,妈妈说过,一段婚姻关系如果要长久,一定要有一个人特别擅长隐忍。既然一开始就是她选择了牺牲,那么就让她隐忍到底吧。
寒假到了,孩子的去处又成了一个问题。安琪本来是要去外婆家,可是前阵子秦芳因为照顾安琪也体力不支,又病倒了,刘厚仁忙于照顾她,也没法照顾安琪。
刘姝试探着问柳原能否让姚美丽带,柳原支支吾吾的说:“我妈最近挺忙的,而且她身体也不太好。她连小波都不带,送给他外婆了。”
刘姝说:“你妈现在不是不上班吗,有什么要忙的?”
柳原还是顾左右而言他。刘姝说:“柳原,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妈妈不愿意带安琪?”
柳原说:“不是,你想到哪里去啦。这样吧,带安琪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你不用烦了。”
刘姝说:“那好吧,辛苦你了。”
过了两天,这一日晚上刘姝提前回了家,看到安琪在家看动画片。
保姆看到刘姝,热情地打招呼:“老板娘,你这么早就回家了啊。”
刘姝说:“是啊,不放心安琪,回家看看。”
保姆说:“没事,你放心好了,上午老板在家带,下午我十二点就来带她了。不过有件事挺奇怪的,为什么小波在他奶奶家,安琪一个人和爸爸在家啊?”
刘姝闻言一惊:“什么?小波在奶奶家?”
保姆说:“是啊,我这两天都看到了啊。”
刘姝终于明白了,她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伤心。她随即给刘厚仁打了个电话:“爸,安琪现在在家没人带,能不能每天早上在你那里放半天?”
刘厚仁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回家,刘姝非常沉默,柳原一猜就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了姚美丽不是没时间,而是不愿意带安琪的事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婆,怎么心情不好啊?”
刘姝说:“柳原,你真的把我当你老婆吗?”
柳原说:“那当然了,你是我的亲亲小老婆!”说完他嬉皮笑脸地上前捏她的脸。
刘姝说:“那你为什么有事情总是瞒着我?”
柳原说:“我怎么瞒着你了?”
刘姝说:“你瞒着我的事情多了!你和章子霞现在还在频繁联系对吧?她还一天到晚以亲妈身份在小波的贴子里留言是吧?家里事无巨细你都会告诉你妈妈是吧?每天早上上学你是先送小波再送安琪是吧?你妈妈不是没时间,是不想带安琪,是吗?”
柳原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点发懵,他试探地说:“怎么,这些你全都知道了?”
刘姝说:“当然,我只不过从来没和你提起,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主动告诉我,而不是一味隐瞒。”
柳原说:“我这不是不想节外生枝吗。”
刘姝说:“但是我迟早会知道啊,我不是早就说过,我最恨男人说谎迟到打女人吗?”
柳原说:“知道了,这样,我以后不再主动和章子霞联系,也让她不要再去顶帖子了,还有,我再去劝劝我妈,让她带带安琪。”
刘姝说:“不用了,我已经叫我爸爸帮忙了。柳原,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妈妈就是不喜欢我?我也不希望你受夹板气,可是她这样对我,我真的很伤心。”
柳原说:“哎,一言难尽。你也不要全部怪她,我想她也有她的理由的。如果你想扭转她的观念,恐怕还是要自己多下下功夫。老婆,算我求你了,你就当是为了我,哄哄她,行吗?”
刘姝看看他,咬咬牙说:“好,我可都是为了你。”
第二天,刘姝从刚发的工资里取了1000元,又买了一些年货亲自送到了婆婆家门上,态度热情主动的让姚美丽有些意外。
其实她对这个媳妇也不是一味的排斥,至少一开始她们的关系还是非常融洽的。可自从她听到了一些传言和评论以后,就再也无法淡定了,尤其是当她看到刘姝和小波之间相处的并不和谐以后,她对她的态度终于冷淡了下来。她从未问过儿子那些传言和表象背后的原因,但她坚持认为刘姝太不大度了,既然自己选择了做后妈,就应该要有个后妈的样子。不管孩子有什么错都是值得谅解的,她是一个大人,应该要主动包容他,要用爱融化他的冰冷才对,怎么能什么也不做,还把照顾孩子的责任推给老人呢?她甚至连半夜离家出走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简直是不守妇道!
可是现在,既然她主动上门示好,她也得大人不记小人过。
姚美丽大方地收下了钱和年货,态度非常友善地和刘姝聊起了家常。有一瞬间刘姝简直觉得婆婆实在是太和蔼可亲了,她从前也许是太小心眼,误会了她,她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万分后悔。最后离开的时候,刘姝说:“妈,过年咱们不要自己做饭了,我和柳原到时候在饭店定一桌年夜饭,咱们叫上我妈家人还有哥哥姐姐一起聚一聚吧,感谢你们的辛勤付出,也让你们好轻松轻松。”
姚美丽说:“好呀好呀,咱们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一个幸福年。就这么说定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过一个幸福年,家里又发生了一件事。
临过年还有一个礼拜,这一天晚上,小波在外面玩,八点半才回家,此时刘姝和安琪已经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讲睡前故事了。忽然,她们听到对面房间传来小波的大声哭闹,听起来像是在地上打滚,而且他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死呆逼,臭呆逼,烂呆逼,你叫她去死,我要她死,现在就去死!”
安琪忽然问:“妈妈,什么叫呆逼?”
刘姝愣住:“额,这是骂人的脏话,你不需要知道。”
安琪又问:“那他在骂谁呀?”
刘姝说:“我也不知道。”
那边的哭喊声越来越大,柳原只知道一直不停地说“小波,听话,小波,听话。”可是小波还是不依不饶地叫着,末了他竟然跑了过来踢开了主卧室的门,站在门口嘶声力竭地叫着:“你给我去死,小呆逼,你不得好死。”
柳原终于还是一把把他拽走了。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响了,小波拿起电话说:“奶奶,那个死呆逼把我妈妈给我买的蘑菇力给吃了半包,我要她去死,我要她去死。”
安琪这才恍然大悟地说:“妈妈,原来哥哥是在骂我啊?”
刘姝沉着脸对安琪说:“安琪,你今天有没有进哥哥房间?”
安琪害怕的说:“进了。”
刘姝气急:“安琪,不是说过不许你进他房间的吗?”
安琪说:“又没人陪我玩,我就想进去拿本图画书看看,然后就翻抽屉,看到里面有一个蘑蘑菇力。”
刘姝说:“安琪,这是不对的,已经和你说过不允许拿哥哥的东西了!“
安琪说:“可是,每次我的东西都会分给哥哥吃呀!”
刘姝说:“那是你的事,可是他给不给你,是他的事,明白没有?!”她表情严肃,嗓音又高,安琪眼泪汪汪地说:“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刘姝看她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说:“算了,爸爸会处理这事的,你以后一定要记好了。”
她又竖起耳朵听对面的动静,他居然还在那里脏话连篇地骂着,逼呀死呀的。柳原来来去去只有一句话:“小波,听话,小波,听话。”
刘姝想,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对她声色俱厉,对他却彻底束手无策。
还有,那孩子不是一般的能闹,这都快半个小时了,还不消停,真是人间极品!此刻,她对他的鄙视和厌恶再度升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