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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强暴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色魔,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