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的话说得不急不缓,可见并不是一时意气才说了来的,定是她早有成算,暗地里打好了腹稿,如今说起来,才会这般顺畅。
秦黛心沉吟一番,才道:“刚交手,你便发现了他的身份?”
雪晴不敢隐瞒,连忙点头。
秦黛心就想,看来这个小喜在雪晴心中的分量,应该是不低的,她能凭着一个侧脸,一个背影就认出人来,已经让人感到惊讶了,偏偏对方从头到脚的罩在黑布里,她也能认出来。
除非是郑重的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否则并无深交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样。
雪晴,看似冷淡孤傲的一个少女,却对这个小喜这么在意吗?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示意雪晴继续说下去。
“属下觉得,他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属下发现的。我们交手不过七八个回合,他就作出败势,想要跑。属下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自然不肯放过,就追了出去。”雪晴讲起了当天事件的始末。
两人一路逐斗,行至人迹稀少处,那小喜却突然发力,想要制住雪晴。雪晴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自幼习武,又是个肯在这上头花心思下功夫的,因此功夫并不差,真要是全力一搏,未必不会是那小喜的对手,只是当时雪晴有意要探小喜的底,就故意露了空档,让小喜夺了她的刀。
雪晴本想着,小喜若是将她杀了,她也没有话可说,只当识人不清,自己棋差一招,只可惜不能把小喜的事儿说给主子听,揭发他的真面目。不过,她若有幸活着,必定要把这小喜的底揭一揭。
雪晴打定了主意,便在小喜面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脸上是一副坚决赴死的模样。
“小喜没杀你,是想策反你?”
雪晴点了点对,她对秦黛心的佩服又添了一层,主子神机妙算,真是神人也!
“你细细说着。”
“是。”雪晴又讲起了当时的事。
小喜没杀雪晴,因为他早就窥探到了雪晴对他情义,那样冰坚雪洁一样的女子,如果爱上了一个人,是不是也会全心全义,义无返顾呢!
小喜想试试,于是便没有杀了雪晴,反而想要策反她。小喜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微微透露了一些给雪晴,只说他在炎黄是做内应,可他到底是何人派过来的,所为何事,小喜却只字不提。
雪晴知道了小喜真实身份后,又恨又恼,恨的是这人居心叵测,受炎黄栽培,又想把炎黄和王爷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去,恼的是就这么一个黑了心肝的东西,竟把自己给迷惑住了。
不过,雪晴本就是个沉得住气的,又在秦黛心身边待几久了,自然就学会了几分她的沉稳干练。
所以雪晴当下表现得有些惊讶,更多得则是慌乱。
小喜对她的这个表现满意极了,当下便轻声宽慰起来,无非是说雪晴在炎黄,在秦黛心身边没有前途,随时可能丢了性命,而且低人一等,但如果雪晴同意跟着他,结果就不一样了。一旦计划成功,他们就会是功臣,就有数不清的富贵荣华在等着他们,虽然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但机遇与风险并存,高人一等都是用命挣来的。
小喜还说,他们既然没有高贵的出身,就只能用命去挣,赢了,从此便不在是随从,下人,即便是输了,他们在黄泉路上也有伴,不会孤单。
小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暧 昧,眼中情意拳拳,就差当着雪晴的面互诉衷肠了。
雪晴又怎么会不知道小喜是在做戏,是在利用息呢!
她记得主子说过,做戏要做全套。
于是,当下雪晴就皱了皱眉,一副很纠结的样子。似乎是被小喜说得动了心!
小喜暗喜,自然又不遗余力的向雪晴勾勒起日后的美好生活来。
雪晴最终点了点头,望着小喜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东西。
小喜觉得,那应该是向往,崇拜和期待。
雪晴却知道,那只不过是迷惑人用的迷雾罢了,如果说先前自己还对小喜存着什么念想和想法的话,那么这一刻,雪晴却清楚的意识到,她跟小喜永远没有可能。她不会跟一个不忠不义的人有什么交集的,永远不会。
“属下抖胆,就跟着小喜走了,他带我去见到一些人。”雪晴眼睛亮晶晶的,跟先前微微失落的样子大相径庭。
“主子,小喜应该是风行的人!”
秦黛心一振!
“确定吗?”
雪晴微微想了想,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大事小情对属下也诸多隐瞒,但是属下曾经偷听过他与别人的谈话,他们言语间有提到过陆嚣,而且是很熟悉的样子。”雪晴看了看秦黛心,见她没什么表示,方才又道:“这些人属下都不认识,也没听过他们的名号,想来应该是很少往内陆去,常年在西北这一带活动的人。他们行事诡秘,而且所说之事,都与暗杀组织有关联,所以属下猜测,他们应该是风行的人。”
秦黛心若有所思,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属下想,那小喜怕是并不完全相信属下,所以对属下,应该也存了试探和心思。有些事情属下虽然看到了,听到了,却未必就是真的,也许这只是别人试探。这也是属下虽然听到了一些风声,但却不敢给主子留下线索的原因。不管小喜是不是风行的人,他都是从炎黄里出来的,心思细密,观察入微,一些手段都是瞒不过他的。”
这个解释很合情合理。
秦黛心也道:“你做得好,只是却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了。”
“主子,天下哪有不危险的事。”雪晴听到了秦黛心的赞扬,心里一热,不过面上并没有带出来。
“到后来,小喜可信任你了,你又是为何跑回来的?”
雪晴只道:“属下的小心翼翼并没有白费,小喜确实试探了属下很多次,可属下根本什么也没做,他自然就找不出破绽,大概是我的安分守己让他撤下了戒心,三天后,小喜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秦黛心听到这儿就是一愣,她有种预感,雪晴说的这个人,一定是她以前就认识的。
“主子,您绝想不到,那人竟是齐宝婵!”
秦黛心确实没想到,齐宝婵,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脑中了,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西北了?
“是她?当初……”当初不是说人死了。
不过,秦黛心随后就又释然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炎黄里都能出来叛徒,探子,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当初齐宝婵被炎黄的人掳了去,说是把人处置了,死了,如今却又活了过来,可见,这是一个局。
小喜不正是这个可以做局的人吗?
让她诈死,随后再偷偷把人运出去,也不是难事。
只是,没想到齐宝婵还有这样的本事,除了靖木以外,竟然还有人肯冒险保她。
“她可认出你了?”
雪晴摇了摇头,“应该是不认识的。”齐宝婵在台州的时候,一向眼高于顶,又怎么会把注意力分给她这样的一个小丫头,况且自己在台州时的装扮与现在截然不同,应该是看不大出来的。
“怎么好好的会见到她?”秦黛心又问。
雪晴就道:“小喜等人对她的态度很恭敬,不过,他们都有心背着属下,所以具体这个齐宝婵现在是何身份,属下并没有探听得到。”
秦黛心若有所思,接下来就又问,“你是怎么回来的,闹翻了,还是偷跑回来的?”不管怎么亲,雪晴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人回来了不假,可是问题还要解决。
雪晴摇了摇头,“是小喜让属下回来的,他希望属下能待在主子身边,做他的内应,把主子的动向告诉他。”
秦黛心黛眉一挑,眼里就见了厉色,“他就这么放心你回来?这可不像是他那种人的行事作风。雪晴,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雪晴想了想,就跪下了,“主子,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属下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回来了。”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小喜。
不对。
秦黛心觉得不对,便仔细盯着雪晴看,突然眼皮一跳,声音也严厉了起来,“我是自己交待,还是让我去请婉儿姐姐过来?”
雪晴淡然笑笑,才道:“主子别生气,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小喜疑心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让我回来监视主子,自然不能不防备着我,于是临行前,给属下服了一枚丹药,说是有毒。不过,属下不怕,有纪姑娘在,那毒药还不跟糖丸似的,别说是一枚,就是十枚八枚的,属下也敢吃。”
秦黛心听了这话,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雪晴说得对,有纪婉儿在,确实没有什么可怕的,换句话说,雪晴如果不吃了这药,只怕当场就会被人诛杀。
只是,秦黛心担心事情没这么简单。
小喜什么都算计到了,难道会忽视自己身边有个神医这件事吗?
她越想越觉昨蹊跷,干脆找了纪婉儿,非要让她给雪晴把了脉,才算能安下一颗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