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一愣,接着恍悟……
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眼角眉梢上都带了几分喜色,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了,主子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秦黛心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只是回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如意精神一振,随后道:“那,那要不要看着他一点儿?”
秦黛心摇了摇头,“不用,谢正英刚死,他不会再有动作,咱们等着就是了,打草惊蛇反倒不好。”
如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不会同别人说这事儿的。”
“谢正英既然能找到这儿来,旁人自也会找到这儿来,咱们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秦黛心眼睛里带着微微笑意,嘴角也略微带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我倒要看看,这个风行背后的人物有什么厉害的。”
之前秦黛心想得很简单,她觉得风行的人能派陆嚣他们来杀人,自然是接了一单大生意,可是后来又一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只是有人雇佣风行来杀人,三十个杀手,也太多了点!三十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别说是杀几个人,只怕是灭门都够了。
秦黛心想,怕不仅是周心淼想要他们的命,藏在风行背后的人恐怕也有这个心思。
所以,不怕他们不来人,就怕扯不出背后藏着的主谋来。
秦黛心又吩咐道:“陆嚣那儿要不动声色,还有,让裴虎等人盯住丁大力,我总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她想了想,遂又道:“那个谭师傅,就是胖胖的那个,要过来当大厨的那个。
“您说。”雪晴知道那人是谁。
“你安排个人,去查查他的底。”
“知道,主子放心。”雪晴轻声道:“还有裴虎那边,我也会叮嘱他们的。”
秦黛心嗯了一声,雪晴一向稳重心细,她办事自己向来放心。
她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错漏之处了,才挥手道:“你下去休息吧。”
雪晴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
秦黛心脱了外头厚重的外衣,又吹了屋里那昏暗如黄豆般的小灯,这才躺进帐子里休息去了,虽然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是秦黛心觉得自己还能应付,心思上也就放松了不少,所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跟她相比,后院的陆嚣可就睡不着了。
谢正英的死,带给他来了不小的震撼,同时也让他思考起了以前自己没想过的问题。
陆嚣知道,自己对秦黛心说得那些话,她未必会相信。谢正英来得蹊跷,就算是风行要派人寻找他们的下落,也绝不会凡事都摸得这般清楚。谢正英能避开院子里的暗卫,还能顺利的迷晕厅里的伙计,甚至知道秦黛心的落脚之处,摸到了二楼去……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偏偏她是刚刚才换了住处的。
陆嚣在黑暗中叹了一声,眼前似乎浮现出秦黛心当时的神情。
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姑娘了,心狠手辣,胆大包天,比起那人来,她多了一份果敢,少了一份寡断!谢正英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证,她说杀就杀了,眼睛都没眨一下,说到底,还是她聪明,看透了这人不会招供,对她非但一点用处没有,反而可能招来祸事啊!这才斩草除根,把人给结果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当着自己的面杀人呢!真是迫不及待的下手,还是想杀鸡敬候?
自己,不会就是那只猴子吧?
陆嚣眯了眯眼睛,在床 上翻了个身,脑海中继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谢正英来云来客栈应聘的时候,他确实不知情。
谁成想,当天晚上这谢正英竟传了暗信给他,那暗信用的是组织里不外传的密法,寻常人根本看不懂,跑堂的只当那些包肉的油纸上写了古怪的符号,根本不知道上头都是谢正英暗暗递过来的消息。
若不是当年自己救过他一命,想必他也不会暗自与自己通气吧!这种事情可是不被组织允许的,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谢正英恐怕也要背负上一条通 敌 罪。
陆嚣找机会跟谢正英见了一面,就在今天早上,大伙都忙着看着富秋山等人,因此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他装成在屋里睡觉的样子,悄悄的上了街,按照谢正英的指示,到了他指定的地方,两人说了不少话。
谢正英告诉他,组织已经正式下了追杀令,他陆嚣被戴上了叛徒的帽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关于秦黛心这边,风行已经发布了暗花,除了风行的人以外,任何在荒漠的势力,包括散兵游勇,马匪,贼兵,只要有人能杀了秦黛心,就能得到黄金一千两。
陆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是吃了一惊。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刺杀任务是那位一手促成的,可现在看,却不是那么回事,组织上的头头,他没见过,不过他敢肯定,那是个不会轻易被左右的人。头儿有点小别扭,特别时期还喜欢跟人对着干,这突然其来掺和进来的风格,却不像是他的作风……
果不其然,谢正英还告诉给他一个惊天的消息,说是组织里来了个大换血,头头的位子已经换人坐了。
陆嚣想不明白。
他一个中层小领导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谢正英就更想不明白了。
陆嚣担心自己的小命。
是人,就没有不惜命的,他陆嚣也不是什么盖世英雄,眼下陆笺虽然已经平安了,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可他若能活着,岂不更是两全其美吗?
他为什么不能活?因为没完成任务?恐怕更是因为他与那位秦姑娘为伍,成了“一家人”所致。
陆嚣正在发愁之时,突然又听谢正英说,新头头已经差了传史传过话了,如果陆嚣能与谢正英,又或是任何一位前来刺杀的人里应外合,取了那秦黛心的性命,那么组织就对他的事既往不咎,而且还会还他自由,大家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陆嚣动心了,他能不动心吗?向往以久的自由,光明正大的自由,不必东躲西藏的自由。
不过动心的同时,他也隐隐担忧。
新来的头头儿这样针对秦黛心,连背叛这样大的罪都能轻易饶恕,甚至还发了暗花,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可见,这位头头与秦黛心是打过交道的,说不定还是有仇恨的,既是有仇的,肯定会对仇人颇有了解,想必他是知道秦黛心难对付,有手段,所以才大费周章,既免了自己的罪,又发了暗花……
能让风行的头头这样费劲心机去对付的一个人,绝不是什么信男善女,哪怕她年纪小,哪怕她看着很好说话。
陆嚣想到这儿,哪里还躺得住?他猛的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微喘了起来。
是他大意了。
尽管谢正英死前,没有把他交待出来,甚至为了保护他,对他做出一副恶言相向的样子,迷惑旁人,这招或许能骗过旁人去,但是能骗过那秦姑娘吗?
不会欲盖弥彰了吧?
陆嚣心里隐隐不安,不过随即又稳妥起来。
不管怎么样,先观察一些时日再说,万一她发觉什么,态度上有了变化,应该还是能察觉得出来的。
陆嚣松了一口起,又思忖了一会儿,才重新躺了回去,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是反复的闪过先前自己与谢正英的谈话,还是谢正英临死时的样子。他在床铺主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色正浓时,云来客栈的大门悄悄打开了,富秋山鬼鬼祟祟的向外探了几眼,这才闪身出来。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李谦,不过,他是被人用门板抬着离开的。
这事儿,是裴虎一手办的,等送人的人回来了,确保万无一失时,他才打了个哈欠,拍了拍两个小伙计的肩头道:“好,做得不错,收拾收拾睡觉去吧!”
两个小伙计应了一声,喜滋滋的下去了。
裴虎抬眼瞧了瞧楼上漆黑的屋子,转身交待了守夜的伙计几句,这才回后院去了。
天大亮时,秦黛心才起床。
简单洗漱一番,又梳了头,这才算醒透。
昨天晚上她倒是睡得不错,哪怕是杀了人,也没有做恶梦。
大概是习惯了。
玲子端着盆往外走,边走边道:“主子且坐一会儿,一会儿奴婢把饭菜送上来就是了。”
雪晴这才走上前来,跟秦黛心咬耳朵说不见陆嚣出门。
“会不会是做贼心虚?所以不敢出来了?”
秦黛心俏脸一沉,她就知道这丫头不容易打发,前脚自己刚说不用理会他,后脚她就偷偷去盯人了。
秦黛心微微不悦,这丫头是看自己最近脾气好,要反天吗?
雪晴见秦黛心沉着脸,晓得她是在生气,连忙道: “主子,我可什么都没做,这事儿还是玲子说的。”雪晴是真害怕秦黛心生气,她一见秦黛心发威,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吃了苦瓜一般,那模样就差给直接下跪给自己喊冤了。
“玲子?她没事注意这个干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