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谦文是个色中恶狼,在渭州,他淫 威远播,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提到邵谦文,就没有不害怕的。好人家的闺女,但凡有些姿色的,生怕被他看上抢去,个个都足不出户,即便万不得已要上街时,也会扮成男人,涂黑了脸和脖子。年纪差不多的,都喜欢找外地的婆家,想着把人嫁到外地去,这辈子就算安生了。
其实以邵谦文的地位,势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可他似乎有点怪癖,总觉得抢来的女人才有意思,要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对棒子三儿提到的这个女人感兴趣。
戏子出身,又被二世祖宠着,想必也是有些傲骨的,那二世祖不是个省油得灯,自然不会把人拱手送出来,这一争一抢之间,尽可以展现他过人魅力。
邵谦文自信满满,觉得那女人势必会被自己拿下,她若是自愿的,说明自己魅力非凡,那个京城来的二世祖必不是自己对手,她若是不愿意,那就更有趣了……
这念头在邵谦文的脑海里打了个转,便无限可能的发展了下去,邵谦文这货热情了,脚下步子更快的走向那戏船。
戏台那边,大家伙的注意力都被台上那个神情娇俏的小旦角吸引了,有人说她扮相俏,有人说她唱的好,总之邵谦文那边并没有人去关注。
一来离得远,二来大伙对邵谦文的事儿都避之而唯恐不及,哪里还会前去凑热闹。只有棒子三儿一个人,双眼虽然紧紧的盯着戏台看,可台上到底站了什么人,唱了什么戏,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反而把所有的注意边都放在了戏船那头,支着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离得有些远,再加上近前都是锣鼓声,棒子三儿听着有些费力,只觉得那头似乎平静异常,什么动静也没有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棒子三儿有些忍不住了,不由得装成不在意的样子,侧过头去朝船上张望。
那艘船比较大,位数也沉,一般来说只要依靠在码头上,就没有摇晃的道理。可此时棒子三儿眼中的船正微微摇晃着,似乎在向外头的人宣告着什么。
棒子三儿连忙转过头,暗想看样子里头是打起来了,要不然的话船也不可能晃动不是?此刻码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戏台上,没有人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棒子三儿微微舒了一口气,眼睛朝台上看去,此时正唱到妙处,人群中不由得暴发出阵阵叫好之声。棒子三儿觉得此时是越乱越吵越好,不由得大声叫喊起来,“好好!”
码头上掌声雷动,叫好声响成一片。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长长的尖啸声,那声音像极了过年时放的窜天烟火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升到高空之中的时候猛然暴裂开来,发出砰砰的几声。
是信号弹的声音。
跟着邵谦文来的几个人微微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似的。
邵谦文这人比较谨慎,出门在外的时候,不管身边带着多少人,他总会随身携带几支用来示警的这种火信子,他也跟手底下的人说过,凡是看到火信子的,一定要速速前来,如果不是遇到了危急,自己是不会动这东西的。
眼下,这升天的莫不真是火信子。
棒子三儿一身的汗,他见邵谦文的人没动,心里多少有些觉得庆幸,想必是已经解决好了,倘若姓邵的还活着,肯定会再发火信子的。
就在众人愣神的这几息的工夫,突然江面上又传来惊恐的尖叫声:“杀人了!”
紧接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落水了,只听得“扑通”一声,溅起好大的水花,远远看去,似乎是一个人在水中沉沉浮浮的。不一会儿,江面上便一片血红之色,那个掉入江水之中的东西也浮了上来。
真是一个人。
浮上来的,必定是死人了。
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不好,是邵爷。”他认出了那件袍子,正是早上邵谦文穿的那一件,绽蓝色的贡绸绣暗花的,这可是贡绸啊,不是谁都能穿得起来的。
那人带着头,慌慌张张的往江边跑,连带着一群壮汉跟着他。
这些人心里头慌啊!
如果邵爷出了事儿,他们也别想活了,先别说护主不利的罪名,就是之前听到火信声而没有及时做出反应这一条罪,就足够让他们家里的老老少少跟着陪葬了。
大伙急匆匆的往江边赶,而码头上的人直到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出了人命了,看样子死的还是邵谦文!
大伙都不傻,就是那不识字,做苦力的,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啊!大伙一哄而散,跑的跑,逃的逃,乱成一片。
邵谦文的人赶到戏船那的时候,个个都傻了眼,眼见着邵谦文的尸体顺着江水河道越飘越远,而戏船附近的河水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红色,跟着邵谦文来的那些个人,死状惨烈,有的趴在水里,跟邵谦文一样浮了起来,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并没有向下游飘去,有的就死在了船上,身上的血一滴滴的流进江水中,把周围的一切都染得通红。
粗略一看,这些人身上都有伤口,不过并不多,基本上都只有一两处伤,但刀刀都在要害处。
从伤口上就能看出,对方是带着杀心了,干净利落,不玩虚的,直接就是奔着你的命去的。
大伙惊了一回,小心翼翼的上了船,各自亮了家伙,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就怕从暗处窜出什么人来,一刀结果了他们。
让他们既高兴又失望的是,船上空无一人,除了他们自己和几具尸体以外,再也没有旁人。
自己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不然要是遇上的话,指定就是个死啊!大伙暗暗抹了一把汗,又担心的想:眼下虽然保住了小命,可是没能抓到凶手,回去一样是个死啊!邵谦文一死,远在京城的邵氏父子一定会回来的,一追究起来,他们的责任就显而异见了。
怎么办?跑?
往哪儿跑?邵家财大势大,也许还没有出渭州城,自己等人就得被人捉回来,可是如果不跑,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邵谦文刚死,也许邵家反应不过来,根本顾不上他们呢?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想什么的都有,只是最后他们怎么做,却是不得而知了。
渭州出了大案子。
地头蛇邵谦文被人杀了,同他一起死去的,还有李泗水,以及几个邵家的护卫。
渭州城里一时间风声鹤唳,官府到处贴告示,缉拿庆隆班等众人,男男女女的画像贴得大街小巷都是,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相貌特征,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当官的不容易,头发都要急白了,可惜案子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上头对这件事情很重视,频频向他施压,示意他要是不能破案,邵家京城里的那位就会向刑部要人亲自来查这事儿。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刑部的人来了,不就证明自己无能了吗?
渭州的知州急得满嘴都是大泡,他一面吩咐下去让手底下的人加紧办案,一面又四处调查,把当日在码头看戏的人全都带了回来。
带回来的这些人,都是被邵家的护卫举报的。邵家的护卫们似乎都想为邵谦文报仇似的,绞尽脑汁的想当日的事发经过,想现在都有什么人,想那些唱戏的长什么样子。他们这么做,为的可不是邵家的仇,而是为自己小命着想。
邵家发话了,能记起当日现场都有什么人在的,能记起戏班里的人体貌特征的,都能将功补过。如果抓到凶手,那么这些提供了线索的护卫将得到一大笔赏钱。
财帛动人心啊!
那些护卫听了这话,也不打算逃了,一个个装得大义凛然的,一心想要揪出庆隆班的那些戏子。
那些无名无姓的小老百姓也就算了,毕竟他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护卫们也记不住他们。
但那些比较重要,脸又熟,经常出入码头,有些名号的人却是逃不过去了,被护卫们一个个道出身份来,然后被官府带走了。
这其中就有棒子三儿。
棒子三儿直到自己的两条腿进了衙门口,还不敢相信邵谦文死了。直到那知州大人脸色不佳的瞪着他,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赔起了笑。
“大人,对不住。”
“棒子三儿,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可有因由?会不会是你对邵公子当日派人打了你的事儿怀恨在心,这才买凶杀人?你假意讨好邵公子,又用重金收买了庆隆班的人,所以你才会打着请邵公子看戏的旗号,请邵公子,李公子入瓮,然后让人侍机杀了他们?”
棒子三儿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他只道:“大人这么说,可是有证据?您若是有证据,只管让人押了我,我棒子三儿绝无二话,可若是没有证据,小民斗胆,还要告大人一个诬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