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如意离开后,秦黛心才拾起被划破的衣裳仔细看了看,丝帛被割开了好几块,可见这人动作很快,下手很准。那个接近如意的丫鬟,到底是谁府里的?
齐宝珠见她拿着破衣裳发愣,明白她是想找出算计自己的那个人,可倘大个贾府,人来人往的,怎么查呀!
“妹妹,你我离席太久了,回去吧!”齐宝珠想的很简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一时半刻又没有什么头绪,不如回去再细细思量,可不能因小失大,为了没有证据的事情而开罪了长公主啊!毕竟是长公主亲自点的戏,离开太久显得很没诚意。
秦黛心点点头,却不知该怎么样处置自己手里这件衣裳了。
正在这时,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个身穿贾府下人衣裳的小丫头闻声寻了过来,见到二人便是一愣,接着便对二人施礼,道:“二位小姐,不知道你们哪位是齐府的大小姐?”
齐宝珠上前一步道:“我是,怎么了?”
那小丫头一笑,“府上夫人正找您呢!说是半天没见了,怕您,嗯……怕您迷路。”
齐宝珠撇撇嘴,“娘一定是怕我惹祸才是真的。”又转头对秦黛心道:“妹妹与我一同回去?”
秦黛心摇摇头,她还想处理一下这件衣裳。
齐宝珠点头道:“那好,我先回去了,我娘都让人找我了,你也快些,有什么事情回去在另做计较。”
秦黛心微笑着点头,目送二人离去。
不多时脚步声又起,却是如意转回来了。
“奴婢一想小姐就没走,特意又回来寻您了。”如意手里空空如也,想必东西已经完好的交上去了。她脸色不太好看,气呼呼的样子,胸部一起一伏着,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怎么了?”秦黛心顺手把那件破衣裳递给她,如意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如今却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着实有趣。
如意接过秦黛心递过来的破衣裳,嘟哝道:“您没看到那些人的嘴脸呢!一个个都冷眼瞧着咱们的东西,想必是嫌弃咱们的东西不值钱。”
秦黛心听了觉得好笑,又问道:“公主身边的那个姑娘也冷着眼看你?”
“那到没有。”如意想了一下道:“她对待所有人都一样,也没高看谁,也没有冷眼瞧奴婢。”
秦黛心颔首道:“到底是公主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这衣裳你收好,回去还有用处的。”那个涟漪是个见过世面的,想必不会喜形于色,即使真有不满,也绝不会当着如意的面表现出来。
“是,这衣裳就交给奴婢了,小姐快点回去吧!您离席半天了,夫人要是问起来可不好。”
主仆二人分头行事,秦黛心顺着来路回到了看台下,悄悄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女眷们依旧注视着看台之上精彩纷呈的表演,没有人注意到她。远处长公主正神情专注的看着戏台上的表演,她时不时的与贾夫人讨论着什么,声音被锣鼓声,唱词声掩盖,并不惹人注意。
“怎么这么久?”方婉茹没有皱眉,口气也很好,一旁的秦倩心神情间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似乎有好事发生。
“女儿在园子里看了会儿景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算是回答了方婉茹,没有往日里小心翼翼的讨好,也不多余的解释,好像此刻的秦黛心已经完全不在意方婉茹的态度了,甚至说出来的话也只有客套和礼貌,在无其它。
方婉茹难得心情好,竟没有为难她,转头又去看戏,只是眼里那得意的一撇却没能逃过秦黛心的眼睛,她内心狐疑,几度猜测,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有不怀好意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打量着自己,秦黛心冷不丁的回过头来,却撞上了秦倩心有点幸灾乐祸的笑。
大概是被看得不自在了,秦倩心小声的嘀咕一句,瞪了秦黛心一眼,扭过头不再言语了。
这是心虚啊~
看台之上有青衣嘤嘤的哭泣声传来,苦命的女人开始讲述她悲惨的过往。
秦黛心假装很感兴趣的盯着台上看,其实心思却飘出去老远……
各府的丫头们陆续的回来复命,如意也收好了那件被当成“证据”的破衣裳,悄悄的回到了秦黛心身边。
“小姐,齐家那里似乎有事发生。”
如意不是多嘴的人,她之所以出声提醒自己,也许是觉得齐宝珠是自己的朋友。
毕竟她是为数不多愿意和自己亲近的人。台州的闺秀们,大概是吃过前三小姐的暗亏,觉得与之为伍有失体面,都对她敬而远之,少数知道她改了性情的,也怕她旧病复发,因此鲜少有人愿意不计前嫌的与她相交。
齐宝珠在如意眼里,倒成了自己名声的救命稻草了。
秦黛心转头看向齐夫人白氏那里,发现她身边只坐着那位黄衣少女,却不见齐宝珠的身影。她明明比自己先回来,怎么会不在?
恰好这时有小丫头匆匆跑来,伏在白氏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白氏似乎有些惊讶,又嘱咐了几句,然后起身离席……
好像有事发生。
“莫生张,静观其变吧!”
如意有一秒钟的错愕,紧接着便不再言语了。想必小姐有自己的打算,她若再多说什么,便是僭越了。
秦黛心收回了视线,拿起桌子上的一块松子小饼欢快的吃了起来,齐家的事,与她无关,即便齐宝珠出了什么事,也自有齐家的人为她讨公道,自己这个外人,不必插手,更何况她又不欠齐宝珠什么,姐妹情深的话从始至终都是说说而已,齐宝珠连累自己无辜被绑在先,算计自己去楚家做妾在后,也算不上朋友。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朋友和敌人。不是朋友的,自然就是敌人。
此时脑海中想着“敌人”二字的,可不仅秦黛心一人。
一位身着绛色织锦绣菩提叶外袍的精瘦老者正在一个人执子下棋,这老者年岁并不大,五十开外的年纪,头发略微灰白,此人留短须,十指枯长,眼放精光,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在这老者身后,站着一名留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此人三十多岁,身昂七尺,其貌不扬,一身黑色素纹棉布衣裳,腰间扎了条灰色无纹腰带,上面坠着一块金光闪闪,巴掌般大小的一块牌子。此人气息沉稳,双目炯炯有神,内行人一见便知他是练家子。
“江晋,你说,这人该不该杀?”老者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自己面前的棋盘,语气平稳且温和,仿佛此时只是在问天气如何而已。
这样看淡人命生死的只有两种人,要莫是出世得道,不畏生死轮回之人,再者便是位高权重,手掌生杀大权者。
“该杀。”身后的中年男子有一副沉稳的嗓音,他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两个字,就在也不说话了。
“好。”那老者放下手中的棋子,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道:“吩咐下去动手吧!”语气里似乎有一点为舍,还有一点惆怅!
那男子仿佛没有听出一般,点头颔首道:“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那老者却突然起身,挥手道:“慢。”
转身要走的中年男子猛的停信脚步,紧紧的盯着那老者停在半空中的手,坚定而决绝的道:“主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那老者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光亮,原本犹豫的神情一瞬间也变得坚定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挥手道:“去吧!”
那中年男子脸上绽放出一抹异彩,他甚至连话也没说,转身大步的出了屋子,生怕那老者会反悔一般。
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那老者愣愣的出着神,想起了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一样,他脸上散发着一种不明的光晕,眼里也满是慈爱。半晌过后,他仿佛从那安神的往事中回过神来,脸上又换了一副决绝的样子,他喃喃自语道:“玉琼,别怪我。”
看台上刚刚落幕一出《长生殿》,长公主略感疲惫,因此人让扶着去了那排红砖绿瓦的房子里休息,贾夫人自然是作陪的。虽然这次同乐会里最核心的两个人物不在,但园子里气氛依旧热闹,各府的女眷们都聚在一起说些闲话,长公主不在,她们可以轻松一些了。
长公主躺在罗汉榻上,闭目养神,她年纪大了,虽然还没到七老八十的,可也喜欢清静,这次的同乐会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吃不消,刚刚看过一出戏,人便倦了。
涟漪捧过来一个名册,恭恭敬敬的递到长公主面前,“公主,这是各府夫人,小姐们捐赠之物,奴婢已经分别登记好了,请公主过目。”
长公主连眼睛也没睁开,吩咐道:“把名册拿给贾夫人过目。”
涟漪道:“奴婢遵命。”说完便把名册递到贾夫人面前道:“夫人请。”
贾夫人知晓长公主的性子,她这人最是说一不二的,既是让你看,便决不是虚情假意的,你尽管看便是了。
贾夫人接过名册,前后翻了翻,目光从名册上一一扫过,心里对各府夫人的诚意也就有了数。她刚要合上名册,却突然被一个名子上记着的物品吸引了,情不自禁的“咦”了一声。
长公主懒懒的睁开眼睛,问道:“何事?”
贾夫人忙告了声罪,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没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秦府三小姐秦黛心,捐宣纸画一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