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岛,作为战争创伤的重要见证地,从58年重建开始,就把重心放在了岛国人民不太看重的“和平”上。
各种纪念馆,体育馆,艺术馆,现代建筑穿插交错,仅仅5年时间,就已经很有些现代都市的味道了。
世少赛之前,九四年亚运会的举办权也已经被这里成功拿下。此时的广岛,各种场馆建设的如火如荼,各色游人如潮,各国球探神出鬼没。
岛国的j联赛也在这一年入夏的时候开始了,足球之热比起国内有过之而无不及。广岛三箭算是货真价实的本地球队,此时战绩虽然一般,但忠诚拥趸数量相当可观。
于是,初尝足球魅力的观众们,散落在各个训练场地边上,为那些肤色不同,语言不通的少年们鼓掌叫好。
国少队过来两天了,惊讶的情绪还是满满当当的。
嗯,一群土的掉渣渣的家伙们,先是被这充满现代气息的城市和建筑狠狠的震撼了一把。后面胆子稍大些后,各种奇怪却便捷的生活设施和琳琅满目的商品,又继续摧残着他们脆弱的神经。
少年们中间,最淡定的居然是卢伟。这货以前有过东渡经历,此时也算重游,但在面对这帮家伙们无穷无尽的“为什么”的时候,也有些力不从心。
最大惊怪的,当然是李京羽,这货其实家里条件不错,见识方面已经不算土包子了,但遇见啥新奇的就沉不住气,一玩起来就没个尽头,这几天没少挨领队批评。
这会训练还没开始,少年们正在场地边上换装备。
李贴还是有憋不住,没开口就先笑起来:“大羽啊,听你中午玩了半时的电梯,高不高兴嘛!”
两兄弟现在同病相怜,已经基本上前嫌尽释了,此时开起玩笑来也挺自然。
大羽还没来及开口反驳,孙治接腔了,“那算什么,昨天你们都上去了,大羽一人在下面玩旋转门,把自己都转吐了还不愿意出来。”
黄勇马上接力:“那也不算什么,你们注意没,贴子今天脖子老是有歪,知道为啥不?”
大羽果断忘了自身处境,一阵狂笑后抢答:“我知道我知道,数楼层数的呗!”
一片哄笑中,尤墨一本正经的:“坏了,贴子。昨天电视里都播了,最近这地儿外国人太多,特别是那些没事就抬头看天的家伙们,已经都被便衣警察录像了。怀疑他们是在进行特务活动,在那对暗号呢!”
一脸惭愧中的贴子顿时神情一变,还没来的及问,却瞅见一旁的张笑瑞忍不住捂着肚子笑翻在地。
正要开口确认一下,面前一阵风扫过!
战争情结严重的大羽一个鱼跃冲动作飞了过来,把尤墨扑倒在地,百多斤的体重毫不客气的压在他身上,双手压住这货肩膀:“是不是真的?鬼子竟然先怀疑我们是特务?”
这货一个头槌命中目标腹部,双手一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手指地上做痛苦翻滚状的大羽,神情严肃的很:“大羽你都进他们黑名单了,据怀疑你是在暗中搞破坏,今天中午电梯是不是你弄坏的?”
李贴果断不信他胡扯了,转头找老实人确认状况:“笑瑞,这家伙的是真的么?”
张笑瑞被口水呛住,边咳嗽边解释:“这儿的电视,都是日语,那家伙,能听懂吗?”
如此令人发指的答案把老实人李贴都激怒了,一个抱摔把尤墨从后放倒,招呼兄弟:“大羽,上,咬他!”
大羽果然生冷不忌人兽不分,“嗷”的一声大叫后,头一甩作势咬来。
尤墨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跑出去好一段才敢回头确认状况。
自觉获胜的俩兄弟,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空中击掌相庆。
围观群众纷纷摇头叹息不已,都觉二货偏多,前途堪忧。老实人商一都忍不住感慨:“贴子啊,以后场上可得拉住了,把人咬了还得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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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训练不算踩场,只是三天没碰球了,找找球感而已。
于是,简单的训练中花样技巧百出,虽然球感比起南美的家伙们差了不一截,但在鉴赏水平不高的观众们看来,已经有神乎其技的感觉了。
一时间,本就热闹的开放式体育场,围观群众数量迅速增多。
这么大年龄的少年们以人来疯居多,观众一多,表演**顿时空前强烈起来。朱广护也有心让手下这些家伙们在大赛前找找兴奋感,就由着他们显摆。
岛国的足球热潮也确实足够汹猛,成年人疯狂不,包里揣着《少年jump》,脑袋里想象着大空翼的少男少女们更是尖叫不断,喝彩不绝。场边甚至还有家长带着的五六岁孩,在那捧着个足球,像模像样的模仿着颠球动作。成年女性虽少,但高亢的嗓音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时尚而又开放的打扮更是让这些未经世面的家伙们脸上发烫。
在这种氛围下尽情表演的少年们,才懵懵懂懂的意识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个舞台,仿佛还是太了一。
随队的王大记者,是训练过半的时候才赶过来的,见此情景也是兴奋不已,快门不停,留下了在场很多人值得一辈子记住的瞬间。
是的,走出来后才能看的更清楚。同一种运动,为何会有如此的天差地别。
尤墨和卢伟两个异类,感兴趣的却不是眼前。
无意表演的两个家伙,混在人堆里闲散的进行着二人颠球,把聊天当成了主要训练内容。
“岛国的足球基础建设起码超了国内二十年,普及程度估计国内二十年后都追不上。”卢伟一心三用,聊天,颠球加四下观察,一样也不耽误。
尤墨没那么潇洒,这货球感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强了不少,但在队上仍然处于中等偏下的水平,此时略感羡慕,“你娃认真行不,还有没有球星的职业道德了?”
卢伟完全无视这货的馊主意,继续感慨:“搞足球,只靠热情,只凭借鉴还是不够,人都不一样,照搬来肯定行不通。”
尤墨见打动不了这家伙,只得跟上思路:“是啊,国人哪有这么轴的二杆子精神,光是确定风格都吵成一团乱麻了。”
“还是意识形态问题,只看重竞技足球带来的效益,只注重赢球带来的利好,完全忽略了事情的两面性。依我看,国内足球不是输在起跑线上,完全是跌倒在起跑线上没爬起来过。”
卢伟把目光投向远处,那开阔无比的开放式体育场,一片片连起来的绿色仿佛望不到边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尤墨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迅速把目光收回,专注于眼前事业,“出发不同吧,岛国人把竞技精神从灌输给孩子们,把足球当成了毕生的爱好。国人把出名挣钱精神放在了第一位,足球只是工具罢了。”
同时叹气之后,两人对视一笑。
能改变的,努力改变就是,不能的,多想也是无益。
就像这黑白相间的圆东西一样,没有棱角,滴水不进,可一旦有了外力,它就成了活的生命,希望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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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著名的旅游城市,广岛的人口密度不大,气候宜人,如果不用担心地震的话,当真是个度假盛地了。
球队下榻的酒店同样是三星级,但设施,格调,服务之类和国内差距颇大,少年们的比较能力和适应能力一样强大,虽然住进来才两天,却让所有人都有种云泥之别的差距感。
不适应的地方也有,而且无处不在。
礼仪。
这东西在国内常被成客气劲儿,过了就成了麻烦。而且不光自己麻烦,看着岛国人之间不停的头鞠躬也觉得累的慌。
但真正的麻烦在晚上才骤然开始。
在异国他乡倍感祖国亲切的政工干部和领队,危机感是满满当当的。政治上的敏*感程度,随着少年们的言谈举止逐渐升级,终于在晚上爆发了。
足协的大佬要到比赛开始前一天才过来,此时自认为代表官方态度的两个家伙,底气十足的逐一批评。
大帽子在此时当然扣的漂亮,少年们也都无话可。
什么“对资本主义生活高度向往”,以及“贬低社会主义的先进性”,还有“对物质的追求降低了精神上的纯洁性”,更夸张的“用表演的方式取悦他国观众,本身就是对自己和祖国的一种不尊重”,以上种种,不一而足,人人有份。
朱广护脸黑的跟包公一样,却只能绷紧了一言不发。
直到被名的对象出现了以下字眼后,才猛然睁大了眼睛,盯着当事人和批评者。
“和新闻工作者私交很好,这没有关系。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的过于亲密,对自身形象,球队形象,甚至祖国形象,都是一种轻视。如果不能保持好距离的话,我们会酌情把此事知会对方单位。希望你好自为之。”
薛明在看,苏瑞敏在,尤墨在笑。
朱广护的心头,却涌上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这子的能量,可不是在场的任何家伙能预料到的。
就像他的笑一样,虽然懒散,但直视的时候,总会在心底产生些异样的感觉。
但愿这次没有真正的惹恼他吧。
这两个家伙,后面的大树不光根深,叶也茂盛着呢。
自己一直都奈何不了他们,这子可别在这种时候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