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庭岁月幽长,在匆匆的忙碌中容颜渐憔,镜中花朵般的公主在梳妆中等待今天的的各种汇报。笼翠为她披上素洁的暖衣,牵着她出得寝宫。镂兽流苏大辇旁立着挎刀的乌刚,他轻裘革靴,一片秋叶落在他的翻领上,他有些憔悴,似乎一夜未睡。黑灵焰君庞大的身躯伏在他的身边。它的呼吸声很粗,它没有任何装饰,只在颈上套一个金环,这是骑者的抓手,也是黑灵保护脖子的片圈。他走过去为她掀开帷帘。
乌刚送到卫清宫,便接到宫里传出的公主口喻,要他回去睡觉。卫见对他的殷切关注吹散了深秋的寒意。
卫见端坐,各路大臣将奏章一一上呈,殿前执事官报:
饶州邓道通上报与天央国的地界划分已经完成,基本按照梁丞相的规划办理,并附上图册,册上有天央尔乃洲府大印和中洲饶州府的红印,末了不忘赞颂梁备与天央的事先协商,才使得这次划界大事顺利完成;
有报南部各洲运粮大船已经启航,在腊冬之前当可到达;
又有兵部上奏,今秋兵员广足,将新招兵员扩充各营,重点将增援西部重镇火贺哈马城一万军士。
使人又喜又悲的是经过三年寻找,卫皇卫太后的尸骨寻找辨认明白,铁证便是两具旁的卫皇小金剑和太后斑玉戒指,尸骨竟是在宝山天塔底下,礼部建议举行国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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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西部马瓜洲的火贺哈马城报曰泔河动物浮尸,折中说道,泔河之中近来不断有动物死尸,河水污秽不堪,请求抓拿凶手。
今日奏章喜多忧寡,多是国富兵强之讯。
众臣一致嘉奖宰相梁备,梁备坚拒,殷殷之气最是表率。
卫见便奖户部,赞户部勤政,善管土地赋税,户部侍郎亦拒。
卫见礼谢,便讨论起卫皇卫后国殡之事,卫见力主从简,节俭办理,道:"国宰与户部表率在先,民之幸事。皇室更应为普天之率,办个朴素的葬礼,想来亦是先皇之愿。"礼部应诺。
又令工部勘察泔河水利,联合太仆寺查证山畜死因。
卫见忽然想起一事,问苍世宏道:"卿荐禁军统领昌亚作开疆拓土第一人,近来可有消息?"
苍太尉回道:"一年来昌家世子联合北方众族之事已有成果,只待他传回最后定案,我中洲三军将开赴前去。"
众臣见公主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亲力亲为,比之先帝尤有过之,都是为国庆幸。
乌刚坐在统领府的靠椅上假寐,忽听一只鸟叫,睁眼见是百里好女的凤凰落在堂中的案上,脚上缚了一个布包,他解下打开,见是一扁瓶酒,还有一个手抄本,并无书名,亦无目录,心下笑道:"这个三弟也是有趣,这一瓶酒,只够我一口,知道我不爱读书,偏给我什么书。"见瓶上两个大大的字——浆王。将小酒开了一口喝完,书却扔在一边。
却不知这一口酒便睡了过去,醒来一问侍卫,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惊讶这一小口酒竟有如此威力,见瓶上"浆王"两个字下又有一排小小的字,写道:"兑水十斤,十日喝完。"原来这十日的酒让他一口喝了,哪有不醉之理。
又见那部手录的抄本还在,已经散开,便看了一下,见说的是排兵的一个阵法,不禁好奇,看了起来。
又见水绿凤凰仍在,便喂它粮食,凤凰不吃,他写下一封书信,缚在它腿上,凤凰飞出皇宫,它喜欢自己觅食,一路向北飞去,找寻主人。它的主人百里好女随昌亚在北方辗转一年,先是回到西海上痒,见鲍百岁的兽阵已成,刀万千的重兵训练还是缺少重武器,楮离的邪恶毒眼在报药之后变成电眼,喜之不胜,将中洲之行说了,又将西海上痒的前路计划说了,杨无图等人很是拥护。随后他又去朱雀宫与章路结盟。
最麻烦的是圣依族和瓢雾族,要拿下这两个族,还是要与魔人天朝相争,看来不动兵是不行了,可是如果动兵又会引发两国战争,一时犹豫不定,只有等待时机,一时延误了下来。
这一日,他与好女两人重回西乡,正是大雪覆盖的隆冬季节。虽没有春天的梨花胜雪之美,却另有一番别致的风情。好女一心喜欢这里,曾经跟昌亚说过,闲来要到这住上一段时间。这次去瓢雾族正好经过这里,两人便在这里住上一晚。
偏偏好女调皮的性格发作,一定要与昌亚去篝火野营,昌亚无法,只得顺着她,到了西乡后山五里处的一个山坳搭了一个木篷,满山都是枯枝,俩人拾来将火烧得旺旺的,昌亚打了两只山鸡,剥了用雪擦干净了,与好女依偎在一起烤。
好女白净的瓜子脸被柴火映得通红,一双妙目望着昌亚帅气的脸庞,眼眉带着兴奋。这情景与当日在不毛山两人被李败坏一伙人堵在树洞之中又是大不一样了,那时两人都还是孩子,又丝毫不会武功,在树洞之中冻了一夜,虽然性命是拣了回来,可是却狼狈不堪,几乎冻僵。今天的昌亚已经名满天下,只有别人怕他,再也不会怕别人了。因此好女觉得安心,一颗小心儿里面,只有娴静只有幸福。伸手过去接过昌亚递上的一小串肉,却不先吃,而是给昌亚咬了半串,再自己小口吃着。
两人吃完,她趴在昌亚的膝盖上,浑身暖洋洋的。忽觉一只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头发,温暖像电流般击中了她的心房,说不尽的舒心与安乐。过不一会,她便睁不开眼睛想睡,又想努力地睁开,不过这一切实在是太温暖了,她叫了声"亚哥",便进入梦中。
昌亚却在思考到了黑沙漠之后,如何应付那里的复杂情况。不知不觉,火堆已经阴了,热气便减弱了许多,见身边的好女蜷曲起身子。他脱下身上的毛裘,轻轻盖在她身上,忽地一阵寒风,他打了一个寒颤,运起了大宇宙,不多久他如着了火一般感觉不到冷气。他轻轻抱起好女放在双腿上,传给她热气。
林中大雪覆盖,树冠上的雪压得树枝吱吱地响,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吱吱声越来越响,竟大片地响了起来,仿佛附近的树枝全都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昌亚迅速用雪盖住火堆和肉骨头,抱起好女将脚印都抹平了,轻轻飘上了树顶之上,在这浓密的林中,想自下而上看到他们,即使是在白天也不易发现。
他上次与乌刚联手与魔人斗过,知道魔人凶残不惧死亡,这时候如果让魔人发现自己,要想保护好女只怕会出现意外。
他感觉到怀里的好女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就要说话,此时他双手托住她,已经没有第三只手向她示意,紧急之间便吻了过去,堵住她的嘴,柔软的感觉像触电一般,少女的幽香钻入鼻中,直沁入他的心肺。
好女正要问他怎么回事,立即嘴唇被盖住,她怎么也没想到,梦寐以求的情景会在这时来临,她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心头撞鹿,重又闭上了眼睛回到梦中,只是这个梦是无比真实,十分温馨。
当两人四瓣嘴唇分开,昌亚将她竖起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借着雪光,好女见昌亚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示意她不可出声,知道有了情况,紧紧搂住昌亚的脖子。
听得下方玎玎当当的轻响,有许多人已经走近,正要从他们刚才烧火的地方经过。忽然那些脚步停了下来,有野兽的粗重和呼吸,又有一阵魔语忽而拖长,忽而拉短,似是怀疑这里有人。接着便听见抽刀的声音,已经有脚步向四个方向追去,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那四个人回来,又说了一阵话,便继续往东北方向而去。
两人下得地来,见好女迷迷澄澄的,将她的小手捏了捏,昌亚道:"这北方之地近来魔人的活动又改变了方法。"
好女道:"你发现什么了?"
"直是令人猜想不透,以前见到的魔人都大摇大摆地来来去去,也没今晚这么大批,今晚这一般魔人很是不同,似是在隐藏自己的踪迹,这地上脚印不单单是魔人的,还有大兽的足印。他们为什么要隐藏呢?"
好女忽然甩开他的手,背对着他不理,昌亚不知她又耍什么小性儿了,赶紧问道:"小精灵古怪,你又怎么了?"
原来好女怪他在情急之下吻了自己,却不是情由心生,怒道:"你,你欺负我。"
"我,没有,本来是不敢的,都怪那些魔人,我怕你惊动他们。"昌亚后悔不迭,没想到那一吻惹恼了她,现在如何能解释得清楚。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了?刚才又快乐又高兴了么?"好女追问他,一副不放过他的样子。
"我很高兴很快乐,不不不,你生气了,我的快乐也,也没有了,你,你别生气,好不好?"他心虚得语无伦次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