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晌秀娘跟楚戈从镇子上回来,给沈氏楚老爹还有小香儿楚安都带了新衣裳回来。
沈氏有心让楚戈到郭家上工,想要撮合楚戈跟荷花俩人好,她见秀娘给她带了新衣裳回来,心里很是得意,这老二家的再犟,不还得给她这个婆婆买衣裳么,只要她跟老伴一开口,这小婆子还能说啥。
晚晌秀娘炒了俩菜,还摊了几个鸡蛋,赶好午晌赶镇子,她还买了些卤肉,这样有肉有菜,就算齐活了。
楚安小香儿帮着拿碗筷,楚福与楚戈收拾屋里,文氏比较贼,掐点该吃饭了就回来,回来了便让楚福帮着忙头忙尾,这样你便不能说他们俩口子光吃饭不干活了。
不过文氏也还算自觉,她就算每次都是掐着点等你啥都弄好了就过来吃饭,你也不好说啥,人家一个大肚皮婆子你能拿她咋样么。
饭菜摆好了,楚老爹先入座,他端起碗,喊着家里人都坐下,“安子,屋里不比外头,你挨着小香儿坐,俩人别打闹,那老二家的你也别忙活了,快坐下来吃饭。”
文氏让楚福扶着坐下来,听了这话笑道,“看来二弟妹那件衣裳真是买到公爹的心坎里了,我过门这么久,公爹可还没喊我吃饭呢。”
秀娘跟楚戈坐在一块,只笑不语没搭话,文氏这是在埋怨楚老爹对她这个大儿媳没咋的过问,再来就是说她买件衣裳来收买楚老爹,她这会儿要是接话,无非就是说让文氏以后也给楚老爹买件衣裳,这样楚老爹就会看重她了。
可这么一来也就是说楚老爹是个贪小利的人,谁给他东西他就对谁客气,这也就得不偿失了。
见秀娘没说话,文氏心有不甘,又道,“弟妹啊,今儿你赶镇子去,看到那个成衣铺的衣裳便宜怎么不多买几件,我还以为咱们家里人人有份儿呢。”
秀娘笑了下,“是哩,可不是人人有份儿么,咱做儿媳嫂子的,给公爹婆婆,小姑小叔买一俩件衣裳应该的,这也是咱做儿媳嫂子的本分么,今儿赶好和六嫂出去,她家娃子多,占了不少光。”
她知道文氏是在眼气她,她给谁都买了衣裳,唯独没有她们俩口子的,可她给家里老小买衣裳是应当应分的,若想叫她给文氏买,那就对不住了,她可没好到那份儿上去。
以前她听刘氏几个说起,知道文氏以前在家里是怎么当儿媳嫂子的,她那么说正好掐在点子上,也好让沈氏对比对比,哪个儿媳好!
文氏让秀娘反将了一军,脸色有些难堪,没再说话,而是低头闷声吃饭。
沈氏见秀娘那不温不火的样子就是来气,她咧咧嘴哼了一声,坐到楚老爹身边。
饭吃到一半,沈氏扒拉了口饭,琢磨着夹块卤肉放到楚戈碗里,“二小子,多吃些,瞧你瘦的,这身板咋干活哩。”
楚戈看到碗里的卤肉微微一愣,木木的点了点头,“嗯,知道了,娘。”
沈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给楚戈夹了一个摊鸡蛋,“二小子,明儿你和你大哥去你郭叔家打个招呼,后个儿做工去得了。”
楚戈听了一顿,“娘,咋好端端的说起这个了,我去哪儿上工啊?”
沈氏笑么呵的说到,“当然是去你郭叔的作坊里做工了,前儿我听荷花丫头说,她家正缺人手哩,改明儿你和你哥就去,啊?”
楚戈皱了下眉头,“娘,你是不是弄错了,荷花妹子不是说,是赵婶儿家的作坊缺人手么?”
“傻小子,你不知道老郭家跟老赵家买卖有搭嘎,她们俩家招人还分啥哩。”
“娘,我不去,你叫大哥去好了,我地里还有活儿伺弄哩。”
“哎哟,你个愣小子,你不去咋跟荷花……咳咳,你不去咋能行么,你郭叔打小就看好你们哥俩,你去了赶好弄个工头当,一个月下来轻轻松松的就有几两银子拿,不比你在地里伺弄庄稼强啊,你听娘的没错,明儿和你大哥去上阳村……”
秀娘实在忍无可忍了,她把碗重重的放到桌子上,“不行!”
沈氏正说的欢情,冷不丁又被秀娘给吓了一跳,为啥说‘又’哩,下半晌她跟楚福说这事儿时就被她吓过了。
她气得拿着筷子指着秀娘,“你这小婆子,一惊一乍的想吓死我啊!你啥意思你!”
秀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瞅着沈氏,冷冷道,“楚戈哪儿都不会去,就这个意思,我不准他去!”
沈氏也站了起来,“那郭家有多大的买卖你晓得不,老二小子去了说不定就是工头了,这年头上哪儿找这么轻松地活计去!”
“这种不干活就有银子拿的好事儿留给别人,我的男人不稀罕!我就纳闷了,难不成他们郭家就非认准楚戈一个?那么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上阳村,怎么就招不得一个伙计上工,做啥非得死乞白赖的盯着楚戈哩!”
换句话说就是荷花死乞白赖缠着楚戈不放!
沈氏一噎,结巴道,“你、你懂个啥,那、那老郭是咱、咱以前的邻个儿,他们是念着老交情才让楚戈去的,你、你凭啥不让他去!”
“就凭我是他媳妇儿,我说不让就不让!”
秀娘说着便气呼呼地出去了,临出门前还给沈撂下一句话,“敢情不是你男人叫人惦记!”
文氏这下可就看好戏了,她瞅着沈氏吃瘪的样子,全当下饭菜了。
楚安小香儿俩俩瞅了一眼,扒拉完碗里剩下的几口饭,跳下椅子就跑了,这是秀娘前儿教他们的,要是屋里大人吵嘴了,就让他们到刘氏那里待着去。
“你、你你!!!”沈氏气得说不出话来,也没空去管其他人了,倒是楚老爹呵呵的笑了出来。
沈氏回头瞪着他,琢磨着老二家最后那句,“你个老嘴子瞎乐啥,你倒是想叫人惦记啊!”
楚老爹笑着,“那些小媳妇大姑娘惦记不惦记我无所谓,主要是你那点花花肠子都叫老二家的瞧出来了,这才好笑哩。”
沈氏立马就骂上楚老爹了,楚戈瞧着也放下碗,起身寻秀娘去了。
进了里屋,见秀娘正站在床边的大木箱子前,他心里咯噔一下,别是秀娘要收拾东西回娘家啊。
他忙走过去,“秀娘,你干啥……”
秀娘听到回过头,见了楚戈便是一笑,瞅着去把楚戈没关上的屋门关上,回来把木箱子上的油灯拿起来,让他把木箱子挪开,今儿卖二宝藤的钱还在她怀里揣着哩,吃饭那阵硌的她难受极了。
楚戈愣了下,随后挽起袖子,把木箱子挪开,秀娘将油灯放到木床/上,从木箱子底下那个小坑里取出一个陶罐,打开盖子把银两放里头,再将罐子搁回去。
等秀娘弄好了,楚戈再把大木箱子给挪回原位,秀娘再将木床上的油灯放回去,一抬头却看到楚戈直瞅着她。
她好笑的瞅着楚戈,“咋了,我脸上有花儿啊。”
楚戈有些捉摸不透,才在饭桌上秀娘还发火哩,咋转眼儿又不气了。
他想想还是说了,“秀娘,你别生气,娘就那么一说,不过你放心,不管娘咋说,我都不会和大哥一起去上工的。”
秀娘听了心里一暖,她跟楚戈虽说才处大半个年头,可有些话不用说,楚戈瞧一眼就明白她是啥意思。感觉有那么点老夫老妻的意思,虽说他俩该干还啥都没干……
她眉梢弯弯带着笑意,“我知道,我也没咋,只是有些气不过那个荷花妹子罢了。”
说着秀娘稍稍收了笑脸,接下来她要说的才是正经事,有些话还是越早挑明了越好,“楚戈,你知道婆婆为啥非要叫你去上工么,还指名道姓说是去郭家。”
楚戈顿了顿,脸上说不上是难为情还是难堪,他看向秀娘,“秀娘,我和荷花是打小一块长大的,可我只把她当成妹子,没别的想法,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秀娘自是很满意听到这个,楚戈知道她的担心顾虑,要不他也不会回绝沈氏,说不去郭家上工了,想来她家这个直愣子,也不是个愣头青。
但是秀娘没有说话,落在楚戈就是有事儿了,他有些慌张的说道,“秀娘,你、你别不信,我跟荷花真的没啥,我、我是知道荷花的心思,可我没那个心思,我心里只有你,谁都不要!”
秀娘忙拽住他的手,打住他的话头,拉着他坐到床/上,听了他刚说的,秀娘心里就跟抹了蜜一甜,她原想多听几句的,可这直愣子舌头都快打结了,也怪难为他这个笨嘴拙舌的。
她看着楚戈笑了笑,握住他的手,“你这愣子,别急嘛,我又没说不信,你是我男人,我不信你信谁啊。”
楚戈瞧着秀娘娇俏的笑脸,油灯照着就是那么让人窝心,他知道秀娘没往心里去,便松了口气。
“可是,你的想法只有我知道是不行的,那荷花妹子还有婆婆她们也应该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