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喜今儿到双阳镇就是来进板子的,狗子自从前一次回村后,就跟贵喜说了,自个儿出来单干,不算上他的,贵喜底下还有五个人跟他搭伙,要的量也挺大的。
虽然狗子跟他说苑木行的板子便宜,且还是一个板子便宜一吊钱,这十吊钱就是一两银子,他要是拉上百八十个板子,那省下来就是八九两银子了,但他还是想着到楚戈这里来进,毕竟他们俩家还有个情分在里面么,当初要不是这俩口子招呼他来买卖搓衣板子,到这会儿他还是一个小小的担货郎哩。
楚戈跟秀娘也领他这份情,让他把板子拉走还是下次来了再结账,这次只把上次他欠下的账给结了。
贵喜心里自是为之动容,摁说如今楚戈他们的客商让苑木行挖走了一大半,处境不咋地,买卖少说也少了三四成,后院还有那么些个伙计,他们这会儿要用银子的地方铁定不少。
他这次来其实就是想给楚戈他们先付掉一些银子,当然这些银子都是他自个儿出的,那些跟他搭噶合伙的人之所以还会由着他到楚戈这里来进货,很大一部分是冲着楚戈家先卖货后给钱这茬来的。
只是贵喜没想到,这俩口子还是这么爽快,楚戈跟季老六在门口招呼伙计给贵喜装车送板子,楚戈倒没啥反应,就季老六跟王二高兴坏了。
这半个来月上他们这里来提板子的都是些小散户,要的不多还唧唧歪歪的,说苑木行的板子便宜,还比他家的好咋咋了的,要不是柜上没啥买卖,他们还真就不伺候了。
这会儿贵喜来了,要了两百多个板子,这要是放在以前也没啥,可现下对他们来说,这可是一笔大买卖,特别是这阵子,苑木行的伙计拉着车从他们这边过,一脸的得瑟,真叫欠揍。
这会儿有活干了,伙计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头足的很,原本俩车就能拉完的板子,这几个还给弄成了三辆车来装,还跟楚戈说了,要拉着这三车到苑木行那里过去哩。
秀娘知道这几个受够了苑木行伙计的得瑟,正想着扳回一局来,她也没咋的理会,俩下里相互斗气,差不离都这样。
贵喜见楚戈跟季老六正在热火朝天的帮他装东西,就来到秀娘身边,跟他闲唠几句。
他也不知咋的,突然说起了荷花,他从郭家辞工出来之前,得知杨氏已经托媒婆在给荷花找婆家了,好像进行的还不错。
秀娘不能说自个儿已经完全不顾虑荷花,只是前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没空去想这个,刚听贵喜说到荷花,她心里倒是小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事情就是,杨氏也就是荷花她娘,不顾其他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赖上楚戈,那到时才是麻烦事,如今知道了,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还好这个郭家母女还知道分寸,不过要是她们想耍赖皮,大不了她把事都捅出来,大家来个鱼死网破。
秀娘听了只是笑笑,杨氏原先干的那件事秀娘没有给她捅出去,这杨氏估摸着也念着这份情,事后没再来打扰楚戈跟她,这也算是好的了。
贵喜见秀娘如此,也没说啥,只是他还有几句话,要跟秀娘说。
其实他要说的,也是这买卖上的事,大致上就是让她想个法子,她家的老主顾大户啥的,大多都让苑木行拉了去,她要是再不想法子的话,她家这木坊怕是要不好过了。
秀娘听着记在心里,也挺感激他的,贵喜这小子还真是挺机灵的,知道木坊里的事都是秀娘在背后拿主意,他没有当着楚戈的面说这些话,也是不想让楚戈跟秀娘俩人不和,毕竟家里的事一般都是由男人做主的,在后院里也是楚戈说了算的,这会儿贵喜要是把话说开,楚戈怕是要抹不开面子了。
这事儿秀娘也有在想,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双腿长在别人身上,她总不能让楚戈到大街上去把他们绑来么。
不过贵喜这么说,秀娘也心领了,只是她心里琢磨着,这苑木行买卖的板子越多越好哩。
送走了贵喜,楚戈见秀娘站在街口发呆,就过去找她,原先作坊里一直是忙忙碌碌的,咋的一闲下来,还真挺不自在的,他这才忙活半个来时时辰,就觉得乏的很了。
他看着季老六带着几个伙计往苑木行那边走,就跟秀娘说最近闲的下来,咋的一干活还真不习惯。
秀娘回头看看他,笑了下,伸手给他捏捏胳膊,笑道,“你要是觉得闲不住,就回院子里去,让伙计把小库里的那些木料搬出来,前阵子下雨,屋子里阴的很,我瞅着这会儿还有些日头,你跟伙计们赶好把木料铺到院子里晒上一晒,别堆着潮坏了,到时就不好用了。”
楚戈正享受着秀娘的‘揉捏’,咋的听到这个有些疑惑,他倒不是奇怪秀娘让他去干活晒木料,而是他干啥要去晒木料啊?
别的先不说,就这阵子,苑木行把他们的客商都拉拢了过去,他们大伙儿都闲的发慌,没事儿就造板子,原先有三四间屋子,季老六俩口子住一间,李老伯带着下阳村的俩个小伙子住一间,剩下俩间都是放木料的。
有一间大的屋子,早先堆了多少木料他们不知道,但是这阵子闲下来,他们把那一屋子的木料都赶出来了,合着有四五百个,要不贵喜这次开口要这么多,他们能一下子就给拿出来么。
可就这样,屋子里还有两百个板子,摁理说是不用造了,为啥秀娘还要让他们忙活起来呢?
早先秀娘让王二的亲戚去寻摸来一个苑木行的板子,那阵子就是苑木行开始买卖板子的时候,他当时说不着急那是假的,但是秀娘看过那个板子之后,却让他们该干啥还干啥,一点也不着急。
秀娘见楚戈脸上写满了疑惑,她给他揉捏往这边的胳膊,就绕到另一边去给他揉捏肩头,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她只说了一句,“相信我当家的,这墩板子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