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方才要不是没有过,秀娘兴许还不知道这个一开口要三百个板子的人苑木行的伙计。
而她这会儿询问王二,那是因为王二很清楚的就说出车老拐受伤的事,连一些细节都知道的很清楚,这让秀娘怀疑了,王二应该在苑木行上过工。
不过秀娘只是想问他一些关于苑木行的事,王二许是想到别处去了,还以为她介意他在苑木行上过工,想要辞掉他哩。
王二拿不准秀娘是啥意思,摁说自个儿铺子里来了别人家的伙计,还是同行家的,她这个当家主事儿的是有些膈应,可那都是俩年前的事了。
其实那年他从苑木行出来是自个儿辞工的,不为别的,而是出了车老拐那事,他媳妇跟他娘就不愿意他去上工了。
见王二有些着急,秀娘便先安抚他几句,“行了王二,你先别急,不管你在哪里上过工,我都不会辞了你的,再者说了,你是楚戈招进来的,我想辞也辞不了啊。我就是想问问罢了,你说这个车老拐,现在还在苑木行上工么?”
王二听了这话,悬着的心是放到肚子里了,他跟媳妇儿可那这俩个人的工钱,虽说他媳妇儿拿的没他多,可也算是多一份进项啊。
才秀娘嫂子问他,说这车老拐还有没有在苑木行上工?这个他也不大清楚,毕竟他都离开苑木行两年了,不过前段时间他跟掌柜的(楚戈)到后街那里去收废木料,好像有看到车老拐在苑木行来着。
“这么说来,那个车老拐就还是在苑木行那里上工了?”
“好像是,反正我上回跟掌柜的去,瞧见车老拐在苑木行的后院里套马车,要是他不在苑木行上工了,也不会待在里头么。”
“是啊,谁家作坊里愿意让一个不认识的人在哩。”
王二见秀娘这么说,琢磨着问了,“秀娘姐,今儿那车老拐到底干啥来了?”
秀娘后头看了王二一眼,笑了下,“没啥,对了,你跟我说说这苑木行的事儿吧,我瞅着他们的掌柜的人挺好的。”
王二既然知道车老拐,那就是在苑木行干的年月长了,如今这车老拐能到这来,还变着法儿的探听她作坊里的事,这就是说那个苑木行的掌柜的已经盯上她家了,估摸着就是冲这搓衣板子来的。
赶好她家作坊里有个苑木行的伙计,她也敢好问问,这就叫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么,就算不能百战百胜,也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
王二琢磨着秀娘是想听故事,这婆姨就是好打听事儿,他想到自个儿不会被辞工,心里乐呵,就跟秀娘说了,苑木行的东家叫杨二爷,人送外号金算盘,这个的意思就是说这个杨二爷算得准,什么算的准哩?当然是买卖上的事算的准了。
早年杨二爷白手起家,在双阳镇弄了这间作坊,后头才有的铺面。
杨二爷是个手艺人,除了会造家物什,还会雕花刻雀的,原先只有官家稀罕在家具上雕些花鸟鱼虫的,老百姓没人稀罕,买家具大多还是图个实用,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没用还费钱。
当时所有的木工作坊没人倒腾这个,老百姓买东西么,还都认个便宜,他们要是跟官家学,就得再雇个刀雕的师傅,在造好的家物什上雕些个啥上去,那这成本不就上去了么。
可这个杨二爷不同,他既会木工又会刀刻,俩样都自个儿来,成本自然就低了,后来这杨二爷买卖越做越大,除了双阳镇的这家,在别的地方开了分号。
秀娘听了撇撇嘴,看来这个杨二爷还真是个人物,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不过,这次的螃蟹让她吃了,这个杨二爷看来是捞不着了。
王二听的一知半解,“啥螃蟹啊,秀娘姐?”
秀娘愣了下,瞅瞅他,“你咋还没走啊?”
你也没叫我走啊!王二一脸无辜的神情,想说的话都表现在脸上了。
秀娘这才想起来,王二好像是有啥事儿找她来着,让车老拐这么一搅合,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王二便说前俩天临村的一个贩子要来拉三十多个板子,当时后院干好没货了,今儿他们赶着给造出来了,便给秀娘汇报一下,别等到明儿那个贩子过来了,秀娘答不上茬了。
“哦,就这事儿啊,行了我知道了……”
“还有啊秀娘姐,掌柜的回来了,这会儿在后院歇着哩。”
秀娘扯了扯嘴角,这王二真不会挑事儿说,亏她还觉得这小子机灵哩。
这会儿秀娘也没空损他,让他在柜上看着,自个儿起身往后院赶去,难怪刘氏一去就不过来了……
楚戈跟季老六出去七八天今儿总算是回来了,整个儿木坊说起来最高兴的就是秀娘跟刘氏了。
今儿横竖是下雨没啥生意,秀娘就让伙计们早点下工,她和刘氏上街去买些好吃的,好给自个儿男人接风洗尘么。
李老伯也是乐呵,还灶里亲自炒了几个菜下酒,楚戈跟季老六不在,李老伯连一个喝酒的伴儿都没有,楚戈是半推半就的陪他喝俩杯,季老六可是欢喜得要命。
但是前俩天作坊里就俩小子,俩别人家的媳妇儿,他找谁喝去啊他,也就只有等到这会儿才能喝过瘾。
听李老伯要下灶,秀娘他们只是乐呵,这李老伯烧菜的手艺可不比木工活差,他原还说过,自个儿年轻那会差点就到皇宫的御膳房里给皇上老爷烧饭吃了,只是那会儿御膳房的管事看他小,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就没让他进去。
这话楚戈他们全当笑话听了,不过李老烧的菜那是真的好吃。
好酒好菜上桌,大伙儿就该吃吃该喝喝了,李老板在举杯之前先给楚戈他们介绍了,介绍自个儿身边的俩小子。
这俩小子是他邻个儿的娃子,前阵子他回下阳村,他邻居个儿来窜门子,问他这一半个月上哪去了,咋没见到人?
李老伯当时想说秀娘这家作坊来着,但是脑中一转就说在镇子上找了个当工头的活计,那时他邻个儿就请他帮忙,把他俩小子带出去,挣不挣钱不说,最起码这老婆本得他自个儿攒起来啊。
正好前些日子秀娘嘀咕人手不够,他琢磨着就答应了。
今儿季老六回来了,刘氏是真高兴,晚上还破天荒的给他倒酒哩,秀娘早先还笑话她,她跟季老六都做了多少年夫妻了,娃子都够半打了,咋几天不见就稀罕成这样了,难不成以前季老六都没出过远门?
刘氏也不理秀娘的打趣,只说以前确实没出过远门,撑死了也是跟楚戈到镇子上买卖山货耽搁个俩三天,那时她才懒得搭理他哩,可这次不一样,她家老六是倒腾买卖去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干正事去哩。
秀娘那时又想笑话她了,要是照她这么说的,那原先季老六跟楚戈赶镇子去干的都是些不好的事儿么?
不过隔了这么些天,家里男人回来了,谁都高兴,她秀娘不也乐呵的不成么。
喝了俩碗酒,季老六的嘴就刹不住了,说起这俩天到临县的事儿,他跟楚戈在路上慢悠悠的走了俩天,沿路边走边看到了临县,好家伙,那里合着是个山坳,群山围绕林子大了去了,树木多的很,且价钱还便宜。
临县可以说到处都是伐木作坊,竞争不算激烈,因为他们那里的人还是蛮团结的,背地里上说好价钱,谁家也不许低卖。
季老六说到这里就乐得合不拢嘴,带着几分醉意跟楚戈说了,还是他(楚戈)出的这个主意好,往后他们就不用担心了,就后街那些小作坊,他们压根就不用理会,给他们俩分分颜色就得啦,要是惹急了他,就不到他们那里进木料了!!
饭桌上的人听的不清不楚,直瞅着楚戈,楚戈便道,其实季老六的意思是说,临县那些伐木作坊的木料很是便宜,搭上路费运到下阳村来只比去收废木料贵上一点。
如今后院那些作坊动不动就给他们涨价,有些态度还很不好,他跟季老六要不是图这些料子便宜,一早就不进他们的木料了。
且这趟去临县,楚戈跟季老六看上了几家作坊,这些作坊伐木做工都是整块运下山来的,他们想要啥样的都能给锯开,还句话说就是,让那些作坊把这些整块的木料给锯成一片片的木料板子都成。
听楚戈这么一说,大伙儿当真觉得他们俩这次出去收获实在不错,就单单木料这一条就解决大问题了。
李老伯笑么呵的端着酒碗,要跟楚戈碰一次,这碰一次那就是得喝干了。
不过楚戈只是意思意思,抿了一下口酒就过去了,季老六看不顺眼直嚷嚷着要跟楚戈碰杯啥的,让刘氏训了一顿。
楚戈自个儿提醒自个儿,千万不敢喝醉了,要是……
他偷偷看了秀娘一眼,要是再跟端午节那天晚上一样,他可没把握能按捺得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