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一百六十个板子?”
秀娘有些吃惊的看着贵喜,他前俩天不才拉走七八十个么,咋又来要了,就算搁灶膛烧了也得费些时日啊。
楚戈倒是没有秀娘的反应大,他问贵喜,“什么时候要?”
贵喜见这俩口子有人问到正茬上,忙说道,“就这俩天,越快越好!”
“咋要这么急啊?”
楚戈这就奇怪了,贵喜前阵子有招呼了俩个担货郎来拉板子,他们三个是一块凑钱买了辆马车,一次能多拉些板子走,算是三人搭噶做买卖。
可这才过了几天啊,他们就把上次那七八十个板子卖了么?
贵喜便说了,这次他是提前回村来的,跟他搭伙的那三个还在外头哩,他这次回来是接到了一单大买卖,才要的那一百六十个板子是俩家要的。
说到这贵喜干脆就跟他俩明说了,他头一次到外乡的镇子去吆喝搓衣板子,给几家大户的洗衣婆子卖了些个,这次才到那里,有俩家大户的家仆便找到了他,让他去见他们的管事,说要卖他家的搓衣板子。
其实当时卖搓衣板子给那些大户人家的洗衣婆子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他多留了个心眼,这大宅子里的地界大,住的人也多,老爷夫人姨奶奶,少爷小姐一大堆,更别说那些丫鬟家仆还有老妈子了,这么多住在宅子里,那得多少衣裳啊,老妈子再多也不够洗的。
所以他就到那些大宅子的后门那块吆喝去,那里常聚着些老妈子扯闲唠,她们一听到吆喝,不管要不要,总会出来瞧一瞧的。只要她们出来瞧见了,自然就看上这个搓衣板子了。
秀娘才听到贵喜说的那得多少衣裳时差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住的人多了,自然衣裳就得穿的多么。
可随后也有些不解,既然有老妈子帮着洗,那大宅子的管事还要费这个钱干啥,她给贵喜的搓衣板子是五吊钱一个,贵喜转手卖出去还得加上一成的利润,这算下来一个也得一两来钱哩。
贵喜说他那会儿也纳闷来着,起先那几个老妈子过来买搓衣板子,那是给她们自个儿省力气哩,可这会儿是宅子里的管事掏银子给她们买的,他闲不住嘴就问了。
那俩家的管事就告诉他了,他们宅子里是有专门的洗衣婆子,每个庭院都有,连丫鬟家仆那里都有几个洗衣婆子帮着洗衣裳。
每天那些婆子收罗了衣裳就到一处洗去,他们宅子倒是专门开出一个院落给这些婆子洗衣裳,可是这些个婆子都是闲不住嘴的,十几个凑到一块就是说是非,但是叽叽喳喳也就算了,她们那一个个都膀大腰粗的,抓着洗衣棍,抡着胳膊噼里啪啦的拍打衣服,那动静也忒是吓人了。
那个洗衣用的院子虽说比较偏,可有时老爷夫人逛花园子啥的还是会经过那里,这些个婆子要是吵闹起来,惊到了老爷夫人,那他这总管还当不当了。
他这会儿急着要搓衣板子就为的是这个,现在天热,换洗的衣裳多,这一天到晚敲敲打打也不是一回事啊。
贵喜还说了,那俩家管事也知道这板子要的急,还给每个上头还给加了四十个子儿哩,当然这吊钱是加给楚戈秀娘的,他是不会贪的。
秀娘跟楚戈心里明白,那个管事给贵喜加了多少他们不清楚,可绝对不止就四十个铜子,但是这买卖是贵喜揽下来的,他拿大头也是应该的。
可是前头造好的板子都让贵喜拉走了,就是前儿他拉走的那一车,这俩天收的木料都搁镇子上了,没拉回村来怎么造啊。
秀娘原想这俩天把铺子简单的收拾一下,招上几个伙计,赶在半个月之内把铺子开起来,到时就能把李老伯接过去造板子了,李老伯木工活做的好,手脚麻利还不出次品,窝在后院一天能造十五六个板子来,铺子一开张就买卖,不耽误事儿。
可这回贵喜在俩天之内就要一百多个板子,这就是把李老伯抽成陀螺一天也造不出八十来个板子啊!
贵喜见秀娘跟楚戈都没有说话,他忙问道,“二哥,嫂子,你俩倒是说话啊。”
秀娘看着贵喜,“贵喜兄弟,真对不住,要在俩天之内造出那么多板子是不可能的,要不你跟那俩管事再说说,给咱多余个十来天。”
贵喜这下急了,“哎哟嫂子,你原先就没多存上些板子么?哎哟,这咋好哩,我连定金的钱都收下了,人家说最迟只能给我四天。”
秀扯扯嘴角,在这件事上贵喜倒是猴精,还知道先收定金,那这小子咋不想着先回来问问她再说哩!
瞅着贵喜急得团团转,秀娘便说了,“要不这样,贵喜你原先不是拉了八十多个板子走么,你可以先给一个管事么……”
秀娘的话还没说完,贵喜就打断了她的话,他那些板子给谁都不成,这大宅子里的人其实跟他们村里的人一样,有事没事也常唠嗑,他要是把这板子给了谁,那另一个就倒霉了,那家的老爷见自个儿家的管事还没办好这茬,可别人家的管事已经把板子弄到宅子里了,那他就会怪手下的管事不会办事了!
这话实在新鲜,秀娘听了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这大宅子里的老爷也这么话痨,还会跟别人念叨自个儿家里的管事,这里头的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啊!
秀娘很想问贵喜是怎么知道的,可又害怕听到更令人费解的事儿。
楚戈瞅了瞅秀娘,对贵喜道,“兄弟要不这样,你把这些给那俩管事先分上些,剩下的我跟六哥还有李老伯再加紧时日给你造出来,估摸着俩天差不多,到时你到双阳镇来取。”
贵喜一早也是急懵了,没想到这茬,他先把板子给那俩人分了,后头的再想办法呗。
他笑么呵的看着楚戈,“二哥,我看这法子行,狗子他们还在等我信哩,我得赶紧去,别让他们把我的板子给卖了,二哥,嫂子,我先走了!!”
瞅着贵喜走了,秀娘有些埋怨的看着楚戈,这直愣子咋就答应下来了哩,瞧把贵喜这小子乐呵的,他今儿晚是能睡踏实了,该他俩睁着眼睡不着了。
“你也是,干啥那么快就答应贵喜啊,就你和六哥还有李老伯三人能在四天之内造出八十个板子么?到时要是造不出来,咱拿啥给贵喜啊?”
然而楚戈好像没那回事儿似的,他笑道,“我就看贵喜挺着急的,没多想就答应下来了。”
秀娘撇撇嘴,使小性儿的说道,“他能不着急么,银子先揣到自个儿怀里了,可不硌得慌么,他这倒好,把事儿都抛给咱们了,自个儿倒是乐呵了。”
她这下能瞅得出来楚戈是真的为开铺子操心了,不管自个儿能不能做完,只要有活儿有钱赚,都接下来就是了。
楚戈只是笑了笑,去灶里看看水烧开了没,半是玩笑道,“不是还有你跟六嫂么,到时咱们一块忙活,说不定还不用四天就造出来了哩。”
秀娘道,“你可别打我跟六嫂的主意啊,我们俩可啥木工活都不会,别搁这添乱了你。”
不过秀娘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赶紧盘算着该咋办,一会儿楚戈去洗澡,她就到灶里先把晚晌饭做了,等洗好了吃完了,就到隔壁找季老六俩口子去。
季老六不用说,他自然得算上,但是刘氏也不能落单,要不把她拉上的话,就楚戈他们三个人,哪能在四天之内造出七八十个搓衣板子啊。
要不是这次造木板子,秀娘还不知道原来刘氏也会干木工活哩,前阵子她串门子去,看到刘氏坐在院子里凿搓衣板子上的凹槽,那像模像样的几下子,让她以为是季老六穿了刘氏的衣裳坐在院子里干活哩。
后来她才知道,原先季老六是干过几年木匠,刘氏跟在他身边,耳熏目染也会一些,那做工她也看了,虽然不及季老六的手艺,倒也凑合。
再说了,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挑三拣四的了,有人能帮着她把这单买卖对付过去就不错了。
今儿贵喜虽然给她出了个难题,到也给她提了个醒,她若要开铺面做买卖,没有库存是不行的,等这事儿过去了,她得找李老伯好好说说,没事儿的时候多造些板子存下,以备不时之需。
反正她不能等铺子开起来了,那些来她铺子里买搓衣板子的人买不着东西,到时一传十十传百的,别人就会以为她店里没有东西可卖,那谁还会到她这里来,她家那铺子本身地段就不大好。
秀娘这边想着,便跟在楚戈身后絮絮叨叨的说出来,楚戈则听着应着,拿个木桶舀出大半锅的热水倒到堂屋的浴桶里。
“咋样楚戈,你觉得我琢磨的咋样,一会儿找六哥六嫂说一声,咱就到李老伯家里去,明儿咱们几个就赶镇子去。”
秀娘每每说完,总是习惯性的问楚戈一句,楚戈也依旧出声支持,然而这次有所不同的是,楚戈心里也打着小九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