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掌柜给她寻的这个铺面作坊好的出乎意料,不为别的,就为口井她都乐呵,到时她跟楚戈搬到这里来住就方便多了。
双阳镇的人要吃水,不用跟下阳村一样,跑到村口溪边担去,虽说他们镇子外头也有条河,可就是太远了,镇子里车马又多,担着水进进出出费劲儿的很。
早年间镇长带着大伙儿在镇子里挖了口大井,以后他们在镇子里就能舀到水了,但是也得到前街西边的大井里去舀。
如今她院子里就带着口井,想来是这间屋院的主人挖的,昨儿田掌柜还说来着,这间屋子地段虽差,可这屋主要价并不比前街的铺面低。
那时她还以为田掌柜是在跟她讨功劳,压根就没玩心里去,可今儿瞧见了,她还真的是要好好谢谢田掌柜哩,往后她跟楚戈要是搬过来,吃喝用水就省力多了。
还好这家主人的心眼儿不坏,搬走之前有把井盖子盖上,搁了这么久,只有盖子上有一层灰尘,估摸着井里的水还能吃。
楚戈才听到秀娘说院子里有口井,麻溜溜的就去买了个水桶,还有一条绳子,打起一桶水,瞅着挺清澈的,看来这水是干净的。
季老六走了大半天是有些渴,叫楚戈倒出水来洗洗手,然后就捧起些水喝了一口,直嚷嚷着好喝啥的。
楚戈他们以为季老六想洗把脸凉快凉快,就给他倒了些出来,没想到他却给喝了,这水看起来是清澈,可好歹是凉水,且没烧开吃也不好不是。
刘氏气得要命,追着季老六打,便打边骂,说季老六吃东西太随便了,啥都往嘴里塞,难怪隔三差五拉肚子,把肚子里的油水都拉出去,难怪瘦的跟竹竿子似的,不知道还以为她这个做婆姨的不尽心哩!
秀娘跟楚戈相互瞅了瞅,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今儿秀娘跟刘氏俩家都是空车而回的,他们把木板子都卸到后院那些屋子里了,还趁着天早又去收了俩车木板。
等他们回到家都到下半晌了,秀娘也实在累得不行了,把晌午吃剩下的馒头热一热,煮点稀粥凑合着一顿就过了。
楚戈虽说没那么累,但是也乏了,吃完饭跟秀娘收拾了一下就回屋睡觉了。
不过躺在床上楚戈又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没个消停。
秀娘这会儿靠坐在床头,就这油灯做点针线活,前儿搬木料楚戈把一件裤子划破了,这都好几天了,她都没寻出空来补,赶好今儿歇息的早,她先把这件裤子缝好再睡。
不过瞅着楚戈这样,她问道,“咋了楚戈,是不是我点着灯太亮了,你睡不着?”
楚戈面向墙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闷声摇了摇头,后来想着秀娘许是没看到,就说了一声。
秀娘回头看了看楚戈,不明所以的笑了下,将手上的那件衣裳缝好,收起来连针线篓子一块搁到木柜子上。
她偏过身看着楚戈,“一到晚上就呼呼大睡的人还会睡不着,你到底琢磨啥哩?说出来我听听,要不今晚咋俩都没得睡了。”
楚戈这下回过身,原想说他并没有躺下就睡的,但随后又想到秀娘只是说笑来着,便正过身子,双手枕在脑后,“秀娘,我是有些担心。”
秀娘这倒有些意外,以前她做啥事儿楚戈都是不过问的,与其说是不过问,还不如说是完全没上心,不管她是捣腾竹苗子还捣腾二宝藤,他都没干涉,她是想咋的就咋的,因该说楚戈是很相信她的,但这回他却说有些担心了。
她好奇道,“担心啥?”
“咱镇子上那铺子……”
楚戈说到一半,干脆坐了起来,“秀娘,你说,咱这铺子要是开不起来咋办?”
秀娘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还以为这个直愣子有啥想不明白的哩,合着就为这个啊。
她嘴角扬起,笑的眉眼弯弯,“咋了,前俩次我都没看走眼,这次你咋就觉得不行了哩?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啊,我可是你媳妇儿啊。”
楚戈听着从秀娘嘴里说出“我可是你媳妇儿”这几个字,觉得格外好听,心下暖烘烘的,嘴角也不禁扬了起来。
不过楚戈随后又说了,秀娘,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我觉得,咱早些时候那样也挺好的,搁镇子里收些废木料子,拉到村子里给李老伯,他造搓衣板子,贵喜给咱拉出去吆喝,咱又不费啥劲儿。”
楚戈说着看了秀娘一眼,“还有咱在泰仁药铺的那一层份子,这银子也够花了,咱就算不开铺子也能养活自个儿。”
秀娘听着点点头,“嗯,你说得没错,咱这么两边跑是费不了多少劲,一天要是多忙活几趟兴许还不少赚钱,可这跟咱到镇子上开铺子有啥关系?”
楚戈坐直身子,把他才琢磨的跟秀娘说了,这开铺子做买卖可不像捣腾竹苗儿跟二宝藤那么简单,把这些玩意儿弄出来找个买家就得了的,虽说开铺子也是一样把东西卖出去,可开铺子买卖就得做大,买卖要做大的话只靠他们俩人是不行的,他们得雇伙计看着柜上,还得一个人管着这些伙计,可他得帮李老伯在后院打打下手捣腾捣腾搓衣板子。
说到这,楚戈便问秀娘,“今儿院子前头的铺面你去看了没?”
秀娘点点头,难得到后街那里去,她咋没看哩,他们俩家在院子吃完午晌饭,楚戈季老六还有刘氏坐在那里唠嗑,她就自个儿都前头去看了。
铺子的门面相对来说还是可以的,只是开门关门比较麻烦,这间铺子的门面是用板子一块一块并起来的,开门的话就得出去一块块拆出来,关门就得一块块装回来。
虽说门面广,但是铺内就比较短,没有像田掌柜的药铺那样能摆十来个柜台,她这里估摸着能摆上四个就不错了。
既然秀娘看过铺面了,就该知道外头的那间门面很大,若到时她在柜前帮忙的话,一个人怎么看不过来,且如今要雇个能干些的伙计,一个月下来也要不少钱哩。
说到这里,楚戈干脆把自个儿的顾虑都说了出来,之前他们俩在村子里,和李老伯贵喜四人忙活着,后面又是喊着让季老六俩口子入伙,这买卖可以说是才有了些起色,那时他可以说没啥顾虑,这木料板子不值几个钱,能做出来就做,做不出来当柴禾烧也划算。
可如今要在镇子里做买卖,铺子啥的是解决了,但若是顾上伙计,一个月单单就是这些工钱就多的很,且贵喜原先把搓衣板子担到外面去吆喝,都是到乡村里去的,大的地方还没走到,人家一时图个新鲜买上个使罢了。
可双阳镇不同,这双阳镇在十里八村算是个大地方,镇子外头还有条官道,外地来往的人多,镇子里的人啥没见过啊,要是他们看不上这洗衣板子咋办,能不白费劲儿了。
秀娘耐着性子听楚戈说完,其实楚戈才说到雇个伙计得多少钱的时候她就听不下去了,楚戈的顾虑她多少能理解,楚戈是在地里种地种惯了,比较闲在,就算是上山打猎啥的也是能打到就打,打不到地里还有粮食,怎么着都饿不着就是了。
可做买卖就不一样了,赚了赔了都是自己的,可不能像以前种地那样,想咋的就咋的,好多事儿都得顾着,都得亲力亲为,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这种地不也得费心费力么?
秀娘心里这么想着,可也不好明摆着跟楚戈说,她总不能明着说嫌弃楚戈太婆婆妈妈,啰哩叭嗦的吧。
她想了想,看着楚戈笑道,“楚戈,你这么做可不地道啊,我这才迈开步子你就给我打退堂鼓啊,这都不像你了,以前我捣腾竹苗儿,咱们这不也没多少人知道么,就镇子上那些个,还把咱这个当成下酒的酱腌菜哩,可你瞧瞧,最后还不是让咱在这个上面赚的盆满钵满的。”
“再就是这个二宝藤,这个谁都知道,也知道好赚钱,但是有谁弄起来了,就算是村尾那个高家,他可是咱们村头一份捣腾二宝藤的,可到头来不仅啥也没唠着,还把那几亩地的二宝藤都给摘了,可你看看咱,咱不是还赚了个铺面么。咋到这个搓衣板子上了,你就尽给我泼冷水哩。”
楚戈听得出秀娘是在埋怨他,但是他不也是怕了么,就是秀娘捣腾了竹苗儿还有二宝藤,他们家才有了些起色,要是到时把家里这点家底都折腾进去,他倒是没啥,反正也过了那么些年穷日子了,他就是担心,再让秀娘回到之前的苦日子。
秀娘听了微微一愣,随即偏过头去,楚戈以为秀娘是生他的气了,也不知说啥,挠挠头,绞尽脑汁的在一旁寻说辞。
但是此时的秀娘并不是不高兴,而是在一旁腻歪着哩,这个直愣子,说了大半天的废话,就最后这一句还讨人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