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刘氏起来到灶里饭,在院子里看到秀娘家的烟囱还没动静,估摸着到这会儿是还没醒,看来是昨晚的酒劲儿还没散哩。
刘氏瞧着偷偷的笑了一笑,先去灶里起火烧水,忙活自个儿家里的事。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就想找秀娘,好问问她昨儿跟楚戈处的咋样。
刘氏收拾好灶里也坐不住,便出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又跑到院子外头去看秀娘起来了没。
等到季老六还有丫头小子们都起来了,刘氏还没个消停,她坐在桌子前,端着碗只瞅着隔壁,“他爹,你说秀娘妹子他们咋还不起来哩?”
季老六扒拉了俩大口稀粥,一听这话便嘿嘿的笑了下,冲刘氏挑挑眉,“他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就昨儿那样子,他俩哪有那么快起来啊,就炕上那点甜头,谁能扛得住啊。”
刘氏见季老六笑得不怀好意,啧了一声,使着筷子敲了一下季老六的碗,这老嘴子真是的,家里小子丫头都在哩,说啥胡话!
大丫她们坐的远,倒是没听到,就是黑娃子,他喝了口稀粥,砸吧砸吧嘴,瞅着自个儿爹娘,“爹,炕上啥甜头啊,好吃么?”
季老六摸了摸黑娃子的脑袋,才想说等他长大了,娶了媳妇儿就知道了,可随后见自个儿婆姨黑了脸,只得正色道,“去!小娃子家家的,大人说话时,带个耳朵就成了,瞎掺和啥,赶紧吃你的!”
黑娃子无故挨了训,又是不解,又是委屈的,嘟囔着嘴闷声吃饭。
刘氏瞧着瞪了季老六一眼,埋怨他道,“你这老嘴子,你自个儿瞎咧咧的事儿干啥怪到我儿子头上,越来越没个当爹的样儿了!”
她说着有些担忧的看向隔壁,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听事儿,只是琢磨着秀娘到这会儿还没起来,是不是因为她跟楚戈不会喝酒的缘故,昨儿他俩都是喝多了,别是一回去就倒院子里了。
刘氏越想越担心,几口扒拉完碗里的稀粥,搁下碗筷直接用手背抹了下嘴巴子,说到隔壁去看看就走了。
季老六原想叫住她,奈何他婆姨腿脚快已经出门去了,他叹了口气,人家俩口子睡个懒觉咋了,瞧她操这份儿咸淡心。
刘氏来到秀娘家门口,见这院门还关,她往前几步伸手要去敲门,可琢磨着又回来了,到底屋里头的是俩口子,她这么做是不是有些突兀了,可不去她心里又有些着急,正左右为难哩。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对门的赵老太出来了,她看到刘氏在秀娘门口转悠着,便招呼道,“哎,老六家的,你干啥哩?”
刘氏没想到这会儿有人说话,冷不丁吓了一跳,忙回过身来。
她看到是对门的赵老太,颇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她是来找秀娘的,可在门口磨叽了大半晌还没进去,这就有些那啥了。
不过刘氏还没开口,赵老太又道,“哦,老六家的,你是来找楚戈家的啊?”
刘氏跟秀娘交好,村里大半人都知道,刘氏扯扯嘴笑了下,“是、是哩,有点事儿找她。”
赵老太扶着门栏坐到门槛上,把手里的拐支在跟前,“哎,别找了,楚戈俩口子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会儿估摸着还没回来哩。”
刘氏听了一愣,秀娘妹子咋出去了?还那么早,她咋不知道哩?
赵老太想着老六家的跟楚戈家的住在隔壁,有个啥动静自是听得到,她咳嗽了俩声,说人老了就觉少,她今儿五更天就起来了,原是想出来溜达溜达,才一开门,就瞧见楚家老大在楚戈家门口来着,俩兄弟说了几句,楚戈就带着他婆姨出去了,这不,门还锁着哩,就是还没回来了。
刘氏这一听,才回过头去,果然门口上带着把铜锁哩。
她扯了扯嘴角,合着喝醉酒睡死过去的是她跟老六俩口子,难怪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听到。
“那这秀娘妹子一大早上的是干啥去了?”
赵老太直摇头,说她耳头不好,听不见那兄弟俩在嘀咕啥。
刘氏心里又满是疑惑,奈何这会儿无人可问,她只得跟赵老太招呼了一句就回去了。
事后她才知道,楚戈跟秀娘妹子是让楚老大叫过去帮忙的,那天文氏生了,一个六斤多重的大胖丫头……
自打文氏生了娃子,秀娘倒是多往旱池子那边跑了,但她不是去伺候月子,这事儿是沈氏这个当婆婆的忙活的,她过去是帮忙抱小娃子。
文氏生娃子那日费了不少劲儿,头几日还起不了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只有沈氏一个人忙活,她过去帮着把小娃子抱开,沈氏也好忙活事儿啊。
还别说,楚老大这个二闺女长得还真心疼,肉嘟嘟的让人爱不释手。
但是心疼归心疼,在咋的那也是文氏的闺女,她养了几日身子好了,闺女自然得还给她。
秀娘也就前十来天去的勤,后头就再没去了,要不是为了对外好看些,她还真不想去了,只是后来倒是沈氏过来的次数多了。
“咋的?你婆婆今儿又过来?!”
刘氏到秀娘这边串门子,俩人在院子里坐着晒日头,顺便做点针绣活儿,说着说着又说到这个上面了。
秀娘前些时候才学会纳鞋底,正给楚戈做哩,她点点头,“嗯,昨儿才来,今儿午晌才走,还拿来了一罐梅子,说楚戈爱吃。”
刘氏笑道,“哎哟,我说这段日子你婆婆咋总来哩,合着真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你婆婆这会儿又念着楚戈的好了,估摸着是你前些时候去帮忙月子来着。”
秀娘还是摇头,“我觉得不是这样,可我也不知道我婆婆到底是为啥来的,真叫人猜不透,我就算是去帮忙月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我婆婆确实不该如此。”
“嘿,不想了,妹子,你婆婆拿给你跟楚戈吃的,你就收下得了,这不到时候哪找梅子,我估摸着是去年的,这老酱梅子吃起来才香哩。”
刘氏跟秀娘说了几句,把这茬带过去,说到底沈氏还是秀娘的婆婆,她拿东西来给自个儿的儿媳妇吃,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她干啥多这份嘴哩,临了有啥,还是她们是一家子。
秀娘想想也是,沈氏能干啥啊,无非就是看到文氏这一胎又生了个女娃子,心里有气,不想在家里跟文氏待一块,跑到她这儿来躲清静罢了。
她想的这一点,刘氏原也想到了,年前那阵,村里谁不知道文氏这胎怀的是个男娃啊,这些可都是沈氏对外宣扬的,但是这会儿文氏却生了个闺女出来,村里有的是看笑话的人。
想来秀娘的婆婆搬到旱池子那边也没少说这事儿,昨儿她下山路过旱池子,遇到双柱的媳妇儿,听说她年前也有了,这妹子跟双柱盼了好些年,算是得偿所愿了,她也替她高兴,俩人就多唠了会儿。
双柱的媳妇儿就住在旱池子这里,她昨儿还说来着,秀娘的婆婆才搬到旱池子,没消停俩天,就四处找人闲唠,估摸着是搬了家脸上有光,再加上她媳妇儿大着肚子,就得瑟起来了。
说她老大媳妇儿这回铁定能给她生个男孙,她在上阳村时就叫那个特有名气的接生婆来摸过了,人家就给她说是男孩来着。
可如今瓜熟蒂落的,叫人瞧了哪个不笑话俩句,还说秀娘的婆婆当时没给那个接生婆包红包,才落得如今这般。
这会儿老大家的在坐月子,她这个做婆婆的再咋的生气也不能不搭理啊,还不如跑到老二家里躲清静。
秀娘跟刘氏俩人琢磨的差不多,可谁都没有说出,秀娘还与刘氏笑谈,她婆婆腌的梅子确实不错,等会儿给她舀些回去吃。
刘氏倒是个喜欢吃酸的,自是满口答应,要不是这会儿做着绣活,她铁定跟秀娘讨俩个来吃。
秀娘纳好鞋底,让刘氏瞧了瞧,抬眸见她不是在缝衣裳,而是在做绣活,估摸着是前些时候在镇子上揽了些绣活。
“是啊,算起来也有些时候了,前阵子过年过节的,我就没腾出空来做,这不最近得空了,得把这些赶出来,后个儿就能拿到镇子上去了。”
刘氏把绣好的花样摊开给秀娘看,秀娘瞅着刘氏的针线活儿虽不是顶好的,可也还算细致,她笑着点点头,说蛮好的。
刘氏满意的笑了下,忽的想到啥就说了,“哎,妹子,你后个儿有没有事,要是没有的话就陪我赶趟镇子。”
秀娘想了想,去趟镇子也好,自从上回她带着二宝藤的苗子去了泰仁药铺,算起来也有一俩个月了,那时田掌柜跟她说,等他把苗子种起来,就差人给她回个话,可到了这会儿,双阳镇那里还没个消息。
她琢磨着把纳好的鞋底收起来,帮刘氏做起绣活来,算是应下了,反正最近也没啥事,她去看看也好,最起码先探探田掌柜的口风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