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参云一句话,听得陆尊云驭腿打颤,摇摇难以站稳,扶住门才算没倒。
“城主你,你怎么了!”陆参云连忙道。
陆尊云长吁一声,摆手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可是我们要如何答复,近月族可是让我们即日前往,如果慢了,他们或会嫌我们没诚意!”
“我自有打算,你回去吧!”
看着陆尊云神情,陆参云也不敢多问,轻声退步离开。
陆尊云摇摇来到厅里,坐下来,紧锁长眉,伴着“唉唉”长叹,久久不息。
“爹,天色这么黑了,你怎么不灯!”黑暗里一个身影走入厅来,正是陆习习,一边,亮了灯。
看到了陆习习,陆尊云双眼里泪水再控制不住,让陆习习到在自己跟前,抚着她秀发,哽咽道:“习习,如果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恨爹么?”
陆习习一边伸手替父亲擦拭泪水,口里道:“不恨,因为爹最疼我了!”
“可是爹是慕南城之主,为了一城军民不再被杀戮,便要对不起你!”陆尊云道。
“若为这事,我不但不恨,反而很荣幸,因为这事也是我想做的。”
听见这句,陆尊云再控制不住,抱女儿入怀,呜呜哽咽道:“乖女儿,可是这样对你太不公了,要你远去近月族,嫁给柳直!”
“就是那个怪大叔么!”陆习习猛地自陆尊云怀里挣出来。
陆尊云了头:“是呀,就是在三角州我们刚到的那个柳直……”接着,陆尊云又把联合近月族,对抗东直的计划细细讲了一遍。“如果那样,东直人就再不能把我们慕南城怎么样,便再不会有城破被屠景象!”
陆习习今年已有十三四岁,这些话完全能听得明白,而且慕南城几次破城,场场惨烈场面在他心里记忆最深,立在原地,静静想了多时,眼泪顺腮落下,默默成雨。
“好女儿别哭,你若不答应,只管摇头便是,爹不会逼你!”陆尊云道。
“爹,我答应!”陆习习却哭着道。
“你……好习习,爹不逼你!你不愿意,就不去。”
“没有爹逼我,是我情愿的,东直强悍,屡屡攻破慕南城,一入城来,便杀人放火,许多和我一般孩子没了父母,若我嫁给那个怪大叔能救得许多人平安幸福,我情愿去近月族!”陆习习默默垂泪。
陆尊云再次把女儿揽入怀里来,“呜呜”哭了好久。
又对门外道:“来人,去唤总魔提来见我!”
门外家院应一声,脚步声远去,没多时,又有脚步声来,戴天在门外道:“城主唤我何事!”
“进来!”
戴天进入门里。陆尊云道:“你今晚收拾一下,明日随仪仗队伍,护送二姐去慕南城!”
“什么!”戴天跳了起来:“让二姐去近月族做什么?”
“和亲!”
戴天脑袋“嗡”了一声,他自然知道陆尊云打算,指手叫道:“他可是你亲女儿,今年才十三岁,你让他和一个四十岁人和亲!”
“住口,习习已然答应了,是他自愿,并非是我逼他!”
戴天去看陆习习时,脸上泪迹尚在,怎么肯信:“你便这般铁石心肠,女儿泪水你没看见么?”
陆习习连忙走过来,扳弯了戴天手臂:“戴天哥哥,没人逼我,全是我自愿,我一去,能让慕南城不再流血,也是我的功德,我比不了戴天哥哥那么有能力,能暗杀东直,十三岁了仍未生出魔魂,应该是废人一个,这样反倒显出我有用!”
“二姐,你还,才十三岁……”戴天竟然不下去了,他离开西国时,也是十三岁,特别是现在的陆习习也未生出魔魂,片面来,和自己有些相似,也因此,戴天对这位二姐倍加保护,如同亲妹妹一般。
“戴天哥哥,别了,这是我的决定!”陆习习低下头,不敢看戴天。
“好了,你也听到了,二姐已然答应下来,你去准备吧!”
“可是……”
“走吧,好好准备,明日一早出发!来人,拉他出去。”戴天还想再什么,便被院公拉着出得门来,厅门也“咣”一声关上了。
戴天无奈,踏着虚软雪地,回到自己房里。
戴天只顾在心里把陆尊云埋怨,却未知,陆尊云轰走了戴天后,父女两个抱在一起哭了很长时间,才算把陆习习送走,他又在厅中坐了许久才去睡。
但是,一夜里,他躺在床上也未入睡,心疼女儿到在近月族的受苦,暗恨自己懦弱无能,竟然让自己女儿代自己受苦……
次日一早,起得身来,拉开房门,却见雪地里对着房门起了两座雪人。
“谁堆雪人挡在我门前……”不及完,便发现,那不是雪人,而是两个久跪雪地,被雪倾覆。“戴天,节儿,你两个怎么在这里!”
那两人正是戴天和陆节儿,原来昨夜,陆节儿知道自己妹妹要去近月族,便气愤的难以坐得住但是又知道自己父亲性格,其他方法无用,便找了戴天,两人便在雪地冲陆尊云房门跪求。
“求城主收回成命,二姐年幼,吃不得那苦!”戴天颤声道。
“嗯……求……求爹……”陆节儿冻得话也不成串了。
“起来!”陆尊云喝一声,猛地把他两个拉出雪堆来。“竟然想出这方法违抗我!不要忘记,现在我是慕南城城主。”
本以为这个方法管用,但是反而让陆尊云更火起来。戴天道:“与三角州联合便可对抗东直,何必要累二姐受这遭非人的罪!”
“你真以为那三个给你一心呀,他们是图谋你的魔脉之体,我陆尊云可以没有女儿,但是慕南城不能没有魔脉之体!”陆尊云也吼叫起来。
“那就让我死,我本是二姐的魔奴,为他死是我本分!”
陆尊云气得老气粗喘,指手叫道:“好呀,做了总魔提,就长本事了,仪仗也不准备,只顾跪在这里对抗我,好呀,你留下来做你的总魔提好了,亲自送我女儿去近月族!”
完,陆尊云红着眼,气呼呼地原地转圈。
陆节儿轻轻拉一下戴天,摇了摇头道:“看来劝不听了,只得依了他,苦了我妹妹。
戴天只得道:“好吧,我去送二姐!”头也不抬,踏雪离开。
出得城主府,正见莫大等魔妖要往练兵场去,信口道:“莫大哥,你们几十人随我走一遭!”
“戴天恩人要去往哪里!”
“走一遭便走一遭,问那么多做什么!”戴天恶声喝道。
莫大等人见戴天红着眼,一身冰茬子,又这么大气,哪里还敢多问,只顾跟在戴天后面走,听戴天缓和下来语气,道:“去近月族,你们去套几两篷车来,一辆让二姐坐,剩下几辆装她随身用品,再打起慕南城符节仪仗。”
莫大一行人心里糊涂,也不敢多问,套好了车,接了陆习习。
陆习习和亲这事传得却快,满城听陆习习以幼女之身,代慕南城和亲,个个随车相送,直送到慕南城西门外,陆习习下车来,和众人分别。陆尊云、陆节儿一番洒泪,眼看着陆习习上了车,众魔妖高高挑起符节,车轮滚滚,碾出常常雪痕,向西而去,城门外所有人,无不心情悲怆。
此时那雪仍未停歇,搅着北风,萧萧乱舞。
一行众魔妖,前面挑着一两丈符节,分作两队。后面跟六辆篷车。陆习习怀里抱着粘身猴,在车里静坐,却双眼里泪水,止也止不住,直往腮上流。戴天走在陆习习车边,压着沉沉心情,只顾前走。
想到车中陆习习,不久便要远离亲人,独自去到近月族地,而且和那个满脸横肉的柳直成亲,戴天就极是心塞。
一路西行,走了一天,到了斜龙关,这是入近月族地的必要关口,仍然是属慕南城把守,出了这关,就是近月族地了。
到在关前,守关的族兵自然也知道这位总魔提,留所有人在关上住了一夜,次日出了关,折了道路,又向北行。
陆习习从车窗内回望,看着那斜龙关渐远,心里暗道:“此番离去,不知还能不能回来,离开这里,没了亲人,近月族地全要靠我一人过活了!”
怀着深深黯然,车行向北,慢慢那关也看不见了。
“二姐,回车内吧,外面冷!”戴天低着头不敢看,口里软语嘱咐。
陆习习头,却没有把头缩回车里,而是拍着怀里粘身猴道:“戴天哥哥,你能把这猴送我么,近月族认不得他人,只有这猴与我做伴!”
戴天道:“我整个人就是二姐的魔奴,这猴自然也是二姐的,二姐若出话来,让戴天留在近月族陪你,戴天也必然从命!”
一听这话,陆习潸然再次泪下:“真的么!”
“真的,只要二姐出话来,保护你是我魔奴的职责!”
陆习习破泣为笑,摇摇头道:“不行的,慕南城离不开你,我来近月族,就是为了保护你不被坏人暗害!”
这句话又听得戴天心里沉沉的,“全怪你的魔奴无能,让二姐幼女之身,就受此屈辱,保护不了你,保护不了你……”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二姐,你也不要自称魔奴?”突然陆习习道。
“我本就是你的魔奴!”
“可是我不喜欢么,不喜欢你做魔奴,也不喜欢你叫我二姐!”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叫习习!叫习习!”这一声,陆习习得极细,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戴天去看时,只见探出车帘外的脸娇羞红艳,垂下眼皮来,不敢看戴天。
“怎么,怎么可以,你是我的主人!”
“你这戴天,怎的这般不解风情,还不知我心意么,你叫我习习,我叫你戴天哥哥,不可以么,平素里,我抢不过姐姐,现在眼看我要嫁给那四十多岁老头了,却你也不肯依我一下么!”陆习习一边嗔怒,似是要哭出声来。
“好,好,我叫你习习!”戴天红着脸,连忙答应。自从到在慕南城,就是这位他三四岁的女孩在保护自己,每当陆节儿要对自己挥鞭时,都是她来劝阻,关键时候,还会冲到自己前面挡鞭,只道他幼孱弱,却原来他也有自己个性,也有一片芳心,又想到她日后痛苦,更加不忍伤害。
果然听得陆习习喜在心里:“戴天哥哥,戴天哥哥,我叫你呢,你能答应一下么!”
“唉!”戴天连忙应一声。
“戴天哥哥,我想亲你一下,行么?”突然陆习习又声音如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