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和君寻刚把昏迷不醒的秦可安置在床上,警报声就响起了。
“又出什么乱子了?”君寻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三秒后她就得到了答案。
天花板上冒出了一个洞,满身是灰的韩逸尘探了半个身子出来,朝着她们挥挥手:“走走走,越狱了。”
“你疯了吧?”君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嬉笑的韩逸尘,“如果被抓住了,我们的下场会更加糟糕。”
“都快判死刑了,再糟能糟到哪去?”韩逸尘撇撇嘴,向安宁伸出一只手:“小宁宁,快逃走呀,再不走会被枪毙的。”
安宁心里慌乱,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韩逸尘做事欠考虑,若要跟着他胡闹,还不知道会死的多惨。她对韩逸尘摆摆手:“不成,我们不像你身形灵活,跟着你越狱,只会拖累你被抓。”
“可你们现在不能不走了啊,”韩逸尘指了指墙上的监控,“过会警察就来了。”
安宁苦恼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秦可,再看看君寻,后者的脸上也是同样的为难之色。
尖锐的哨声响起,女狱警出现在了门的那一边,她们威胁似的掏出警棍敲打着铁门,还有掏钥匙开门的声音。
“快走,再不走真来不及了!”韩逸尘着急地催促着。
安宁架起秦可,将她安置在君寻的背上,韩逸尘费力将君寻和秦可拉上夹层,正要转身去拉安宁的时候,门开了,几个女狱警恐惧地端着枪指着安宁。
“走。”安宁对韩逸尘低低一声,迎面对着狱警们举起了双手。韩逸尘迟疑了一下,被君寻拽走了。
女狱警们一窝蜂地冲上来,将安宁死死地压在了身下,用手铐将她的双手拷在背后。安宁被压得动弹不得,任凭女警们将她抓起,押解着她往别的地方走。
安宁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样,但从行进的路线看,不像是去什么安稳的地方。狱警们压着她走出监狱的大门,用一个黑色的布袋套住她的头,顿时眼前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安宁在手枪的威胁下跌跌撞撞地上了一辆车,车内空旷,安宁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随后是车门砰的一声关上的声音。按这车内的构造,似乎是一辆救护车。
看来,是要把我拉去医院做标本吧。安宁在一片黑暗中猜测自己随之而来的命运,不知是不是幻觉,眼前竟隐约变得亮堂起来。
她看见自己被五花大绑在特制的手术台上,身旁十几个穿戴严实戴着口罩的人,自己就像个重症隔离患者一般,身上到处插着管子,一个医生打扮的人正往自己手臂上注射着什么,然后自己开始猛烈震动,像被电击了一般,其余人则专心地记录着电脑上疯狂增长的数据。
原来比解剖还要可怕,自己成为了实验研究的活体对象啊。安宁感觉胃部一阵恶心,大脑疼得快要炸开,全身上下灼烧地厉害。
我才不要死得那么惨,要死你们去死吧!安宁啊的一声尖叫,皮肤撕裂的痛苦,无数尖利的东西如雨后春笋般破肤而出,下一刻会是什么样,安宁已经预料到了。
救护车在马路上S型疾驰,最后一头撞在路边的树丛里,身中数弹的司机用最后的力气踩下了刹车,才不至于造成更大的损失。
带着头罩的安宁只听得到惨叫声,接着是一片安静,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一点点往旁边人身上挪去,背在身后的双手在那人身上摸索着。总算摸到一串黏糊糊的钥匙,她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锁着自己的手铐,一把摘下头套。
车里的景象实在是太惨了,安宁不忍再看第二眼,乱滚带爬地掉下车子,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恶魔,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身上破烂不堪,满是血污的安宁不敢在马路上行动,她钻进树丛,在绿化带里匍匐前进。身体一直在发光,全身被扎的伤痕累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逃离这里。
好不容易钻出绿化带,安宁逃到了公园,在树木的掩护下跳进湖水里,洗去身上可怕的血迹。
待她爬上岸时,全身湿漉漉,头发像海草般挂在脸上,加上刺骨的寒风,安宁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啊!”一声稚嫩的尖叫,一个小男孩恐惧地看着水鬼一般的安宁,哇地一声哭了。
坏了。安宁来不及休整,小孩的父母已闻声向这边赶来,再不走又要出事端了。
安宁爬起来就跑,这个时候她真是无比羡慕苏鹤清的瞬间移动,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自己插翅难飞。
只能改变形态了。安宁躲在一棵树旁,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扭曲自己的面容。来不及变化完全,她就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安宁以为这一觉再也不会醒来了,等到她睁开眼睛时,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似乎被关在了流浪汉收容所里,身旁都是衣衫褴褛的脏兮兮的人,其中一个肥得跟烂稀泥般的胖子尤为引人注目。
昏沉沉地站起来,安宁一阵头晕,又摔倒在地。
“你发烧了,别乱动。”救助站的工作人员递过来一杯热水给安宁,安宁抬头看了一眼,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穿着志愿者的服装,眼里满是善意。
安宁有多久没见过这般善意地眼神了,鼻子一酸,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感激地接过热水,刚往嘴里送去,就被水里的倒影吓到了。
由于形变不完全,自己的脸部畸形地扭曲着,还挂着几个可怕的肉瘤,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看一眼就想吐。
这么恶心的自己还有好心人送到救助站,看来人间自有真情在啊。安宁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也不是那么糟糕,好歹活下来了,还有一杯热水喝。
“喂……”无比慵懒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安宁回头,看见那一滩胖子正耷拉着脸皮费力地朝她这边看过来。安宁突然觉得这一滩肉似曾相识。
她慢慢爬到那个怪人身边,将水递过去:“你要喝水?”
怪人脸上的肉颤了颤,似乎是在点头,安宁强撑着身体,将水杯放在那人的唇边。
“咕嘟咕嘟……啊……”怪人喝饱了,满意地嘟囔了一声。
“你……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安宁昏昏沉沉地回忆着。
“回忆……好麻烦……懒得想……”怪人往下缩了缩,软成一滩,准备睡觉。
“啊!我想起来了!”安宁一声惊呼,“你是那天在水下的懒惰!”
怪人啧了啧嘴,好像是在承认。
“你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安宁使劲摇了摇,想把懒惰摇醒。
“因为这里的人都好懒……呆着舒服……”懒惰连说话都懒得用力,声音小的跟蚊子哼一般。
安宁环视了一下周围东倒西歪瘫在地上的流浪汉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儿倒确实是懒汉的天堂。
现在该怎么办?安宁竭力想去思考,但一动脑子,头就疼的不行。
“懒惰,你和贪婪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安宁强撑着问懒惰。
“不是啊……我懒得跟他们玩……”懒惰连谎都懒得撒,安宁问一句,他就老老实实地回一句。
被懒惰慵懒的声音催眠了一般,安宁觉得眼皮子直打架,困得不行。她直接趴在懒惰柔软的身体上睡过去了。
一觉睡醒,安宁发现自己还在拿懒惰肚子的肉当枕头,甚至得寸进尺地拿他软绵绵的胳膊当被子。懒惰也没反对,估计是懒得反对,两人就这么维持了一夜。
安宁觉得头晕好多了,估计是已经退烧,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窗外天还未全亮,刚好趁夜色逃走。
“喂……”懒惰又有气无力地招呼了一声。
安宁凑近去听他懒得不行的要求。
“那人……叫什么?”懒惰翻了翻眼睛,望向趴在桌上睡熟的志愿者小哥。
“我去看看。”安宁小心翼翼地翻过少年的工作牌。
“林彤。”安宁转头回答懒惰,没留神吵醒了熟睡的少年。
少年抬起头,盯着安宁:“你做什么?”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吵醒你。”安宁不好意思地道歉,“我想我的病好了,该出去了。”
“那么先登记一下吧。”少年拿出一本档案,示意安宁在上面留下资料。
安宁为难了,肯定不能留下真实资料,那么就随便写一个吧。她在姓名一栏随意写下“张四”。
少年狐疑地看着安宁,提醒了一下:“张小姐,现在外面不安全,异能者横行,你出去后小心点。”
安宁心里泛起不爽,随口一问:“异能者跟你有仇吗?”
“有,”少年出乎意料地回答吓到了安宁,“他们杀了我妹妹。”
“什么?”安宁这回真吓到了,不自觉地追问,“你妹妹叫什么,多大了?”
少年有点奇怪地看着安宁,迟疑了一下,还是认真地回答:“我妹妹叫林菏,死的时候才16岁。”
“咕嘟……”安宁咽了口口水,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在哪听过来着?
“你怎么知道是异能者杀了你妹妹?”话说出口,安宁才发觉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
异能者杀人手法太独特,谁都能看得出来。
“我妹妹的死因是心脏血管爆裂,可外部却无任何伤痕,除了异能者,谁能用这种手段杀人?”林彤回忆起妹妹的死,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上官渺渺。这是安宁听完林彤的话第一时间得出的结论。
“啊……”懒惰慵懒地发声了,“节哀……”
一直懒得多管闲事的懒惰居然会主动安慰林彤,安宁略有些诧异。她犹豫了一下,问林彤:“如果你知道杀害你妹妹的凶手,你会怎么做?”
“我会将她绳之以法,”林彤的眼里浮出正义之色,“虽然我现在还不是警察,但我会让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
多么单纯善良的少年,没有以暴制暴的想法,仅仅是坚信着法律的公正性。安宁点点头:“你这么做是对的。”
“不过有人不认同我的想法,”林彤叹了口气,“比如妹妹的男友,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凶手。我看他的样子,跟疯了也没什么区别。”
这复杂的人物关系网在安宁的脑海里慢慢成形,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妹妹的男友是不是叫欧阳?”
“对,你怎么知道的?”林彤愈发怀疑眼前这个流浪汉的身份,“你究竟是谁?”
“你告诉我欧阳的家庭住址,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安宁和林彤交换着筹码。
“那不行,万一你加害于欧阳怎么办?”林彤站起来,双手警惕地握成了拳头。
“那我告诉你杀害你妹妹的凶手,你告诉我欧阳的住址。”安宁不为所动地盯着林彤的眼睛,直到那双眼睛里的防御瓦解殆尽。
十分钟后,安宁换了身衣服,变了模样,前往欧阳的家。而林彤瘫软在椅子上,不住地喃喃:“不可能……她是妹妹最好的朋友啊……怎么可能……”
懒惰被肉淹没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震惊的少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