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乌云的逼近,早七点的天渐渐昏暗无光。
“就不能消停一会,让人好好吃顿早餐吗?”味王苦大仇深地望着天,黑压压的天空一丝光也透不出来。
苏鹤清转向韩逸尘,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便知道心高气傲的他根本没把傲慢的乌云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韩逸尘开朗地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请缨:“不就是片小小的黑云么,这就把你们唬住了,看我分分钟击破它。”说完便蹦跶着朝门外跑去。
“等下,你这么贸然出去,万一是诈怎么办?”孙贤慌忙拉住神经大条的韩逸尘,“你这一出去不要紧,弄破了音墙,只怕大家都有危险。”
“那就这么放着坐以待毙?真要有危险,那堵墙又能撑多久?”韩逸尘不高兴地撇撇嘴。无人应答,孙贤仍然死抓着韩逸尘不放,就这么僵持着。
“孙队长说得对,你若真出去使用异能,万一被周遭人看见,只怕会暴露我们的位置。”苏鹤清站出来为孙贤说话。韩逸尘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哼地一声甩开孙贤的手,不甘心地嘟囔:“行,你们要做缩头乌龟,大家就一起呆在壳里好了。”
又是一时无话,气氛就这么尴尬着。
安宁专注地望着窗外的世界,透过慢慢滋长蔓延的窗花,她模糊看见外面的植被开始上冻了,倘若没有音墙的保护,这会屋里的温度估计又和入秋那次一样,骤降十几度吧。但音墙的效力似乎在逐渐减弱,窗沿上的冰花绽放得愈发绚烂。
反正外面大多是自己的敌人,让他们尝尝被冻僵的滋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安宁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但良心的不安很快被报复的快感取代。
让那些贪婪的人们去死好了。我们干什么要替他们卖命?大家一起陷入混沌的黑暗吧,说不定得到满足的城市,人与人还能相处得和善一点,就像繁华的冥都。
想到冥都,安宁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有一天,这座城市真的寸土难容异能者,是否可以试着躲到冥都去?她环顾了周围的人,要么满面愁容,要么冰冷麻木,倘若他们呆在冥都,或许会像那里的人一样快乐吧?
“没劲!我去创作几篇文章放网上去,非常时期人们需要用文字做武器的精神领袖,指不定我就突然大红大紫了呢。”韩逸尘永远小孩心性,闲不住,这会又想出了无聊的新玩法。他捏了两块饼干回房去了,孙贤紧跟其后。
“我去看着那混小子,别让他玩过火。”孙贤像个父亲似的寸步不敢离开调皮捣蛋的韩逸尘。
其他人一副你辛苦了的模样,目送他二人上了楼。
然而孙贤的目的自然不单是看住韩逸尘不让他闯祸,房门一关,他便摆出了审讯员的态度,连珠炮似的开问:“你已经达到二阶觉醒了吧?你是不是已经见过master了?这次你问的是什么问题?是和七宗罪相关的还是和异能者相关的?”
“孙sir,你唱饶舌呢?说那么多我一个问题也没听清。”韩逸尘舒服地伸展四肢,在床上摆出个大字。
孙贤刚想发作,想了想又憋住了火气,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行了,韩老弟,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你问master的问题吧。”
“我为啥和你是一条船呢?”韩逸尘笑眯眯地将饼干塞进嘴里,享受地躺在床上。
“你被通缉,我也……差不多被通缉了,还不算一条船上的吗?快告诉我,我也好帮你分析。”孙贤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火。
“唔唔闻的文替好丧是……矮油几步台庆……”嘴里塞满饼干的韩逸尘含混不清地喷着话,孙贤嫌恶地往后退。
“不会把东西咽下去再说啊!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别噎着,先吃完再慢慢说。”孙贤刚爆发又成功管理住了脾气。
韩逸尘慢吞吞地吞下了饼干,嬉皮笑脸地望向孙贤,勾勾手指示意他上前。
孙贤无可奈何地凑到韩逸尘面前,竖着耳朵认真听。
“孙队,我渴了,有没有水喝?”韩逸尘一句话气得孙贤脸都变色了。但在这节骨眼上他也不好发作,只得愤怒折回一楼大厅,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铁青着脸端了杯水上楼。
韩逸尘心满意足地喝着孙队长亲手捧来的水,老滋老味地咳了两声,表情突然严肃:“你当真想知道master说了什么?”
孙贤见他认真起来了,赶紧点头,凑到韩逸尘床边,神色专注地盯着韩逸尘的眼睛。
韩逸尘也回敬孙贤庄严的目光:“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自己去二阶觉醒不就行了?”
孙贤心里的火山喷发了。
此时不怕死的韩逸尘依旧一脸严肃地补上了一句:“其实这次我没见到master,可能是刚进入圣殿我就不小心被他老人家嫌弃了然后被赶出来了吧。”
一楼的众人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紧接着是家具碎裂的声音。
“要不要上去看看?”味王害怕地用目光询问了一圈,待看到黑着脸的孙贤下了楼来,就安心了。
“那个欠揍的混小子,总有一天我要把他捏扁搓圆当球踢。”孙贤恨恨地捏着香烟盒,其余人想笑又不敢笑,待孙贤凶狠的目光扫射来时赶紧转移话题。
“我说殷大少,你家还有别的好玩的东西吗?给我们见识下有钱人的生活吧?”擅长看眼色的味王匆忙调和着气氛。
“好玩的还真没什么,就是后面的房间有个室内小泳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殷齐回答道。
“听起来挺不错的,就去那边吧?”安宁对游泳兴趣一般,不过当务之急是逃离孙贤这颗定时炸弹。
众人的想法都差不多,意见统一后飞也似的逃离了饭厅,剩赌气的孙贤一个人留在餐桌旁。
还有不知情的韩逸尘,坐在房间里揉着刚被打的头,细细思索着那日圣殿里master的话。
二阶觉醒的韩逸尘当然进入了圣殿,当然见到了master,当然问了问题,而这一切,当然不能告诉敌我不明的孙贤。
不过master这次的回答,自己还真不太明白,确实需要玩味一番,特别是master说的那个什么灵片。
作为一个务实的高智商异能者,韩逸尘问的问题当然是关于眼前解决混沌的法子,master照例用神叨叨地古语说了一通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的废话,就在韩逸尘快要不耐烦的时候,master终于说到了让他感兴趣的点。
说是感兴趣的点,不如说是韩逸尘不明白的点。
“七宗罪乃混沌分体,厮在炼造七者倾灵片以筑之,分体灭,本体伤。然灵片不毁,混沌不亡。一旦灵片为集,混沌将不朽不灭,于时非尔等所能敌也。”
“灵片?你是说混沌集齐灵片后,我们就再也无法打败他了?可我们灭掉七宗罪后没见到你说的什么灵片啊?”
“若非遗落,必为人所藏。”
“为人所藏?被谁藏起来了?其他七宗罪吗?”韩逸尘惊讶于master的回答。
“吾通达天地,遍万物皆有章法,唯人心不循。”master俯瞰着座前的韩逸尘,补充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入魔易,出魔难。”
“入魔……有谁入魔了吗?等等!master你怎么总是说话没说清就赶我走?时间不够还不是你之前拽古文废话太多造成的?master你这个老糊涂……”韩逸尘话还没说完便被强制性遣送出了圣殿。
灵片……入魔……这是这一次进入圣殿听到的最有价值的两个词了,韩逸尘反复玩味着这两个词,琢摸着该不该把信息分享给其他的异能者。
该和小宁宁说吗?韩逸尘一边想着一边开了房间的门,待看到孤零零的孙贤一人坐在饭厅里抽着闷烟,韩逸尘感到一阵汗毛倒竖。
即使刚被自己耍了的孙贤很恐怖,韩逸尘还是腆着城墙砖一般厚的脸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嘻嘻,孙队,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孙贤见是韩逸尘,气不打一处来,铁青着脸别过头不去看他。
“好吧,你不说我就自己找喽。”韩逸尘像没事人似的吹起口哨,开始在殷齐豪华的别墅里瞎转悠。东摸摸西转转,每个房间都开了个遍,然后惊叹一遍房间类欧式装修风格的奢华。
就这么摸到了二楼,韩逸尘摸到了一间带锁的房间,好奇心极重的他哪有什么隐私概念,直接分解了木门,大摇大摆地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氛围和整座奢华别墅格格不入的书房,朴素老旧的书架让韩逸尘一瞬间以为穿越了,上了年纪的台阶踩起来吱呀作响,桌上随意摊着泛黄的陈书。韩逸尘直觉这间房里锁着殷齐的秘密。
“那么让我来翻一翻喽!”韩逸尘开心地在书架里穿梭着,放在书架顶上一个上了锁的箱子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轻轻一跃,稳稳地将箱子捧在了手里。
“恩,让我来看看殷大少爷的秘密吧。”韩逸尘快活地分解了箱顶,如果孙贤还监视着他,一定会把这个随意侵犯他人隐私权的家伙缉捕归案。
箱子里有一部旧手机,还有几封信,韩逸尘将手机按开,惊奇地发现还有电,看来手机主人还是在给它充电的。
韩逸尘无聊地点开信息,收件箱里只有一个专门的文件夹,没有名字,他好奇地点进文件夹,发现里面信息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安”。
韩逸尘逐条点开,发现无非是一些很日常的短信,例如:“去吃饭吧?”“我在哪等你?”“过下课时间了,不过老师拖堂,你要是站累了就去隔壁教室休息吧”……
看起来只是普通情侣间的对话,韩逸尘看了下收件时间,基本都是在四年前。
他捣鼓捣鼓,又翻到了草稿箱,里面只有一条短信,日期是三年前。
“当初没有挽留你,是我的错,待我回国后,我们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条短信没有发出去,就这么静静地在草稿箱里呆了三年,如果当时殷齐再勇敢点,发出了这条短信,今日的结果会有变化吗?
韩逸尘继续翻着,越翻越不对劲,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他点开了手机相册。
在一堆无关紧要的照片中,韩逸尘发现了一张非同一般的照片。一个长发的女孩侧对镜头,塞着耳机,迎着阳光,微闭着眼睛,似乎是陶醉在音乐之中。
不过韩逸尘的关注点不在于照片有多小清新。
这个眼熟的女孩,不是安宁吗?
韩逸尘愈发混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