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暴食真的死了?”味王的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
“恩,死了。”苏鹤清将手里的秽物往旁边一扔,简单地回答。
韩逸尘一把抓住苏鹤清,问道:“刚才在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暴食是你杀的?”
苏鹤清拍开了韩逸尘的手,冷冷地回答:“天花板掉下来时暴食松了手,我顺势探进了他的前胸,取出了他的心脏,就这样。”
韩逸尘本能地感觉苏鹤清隐瞒了自己什么,但苏鹤清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愿多透露,自己也只好作罢。
“好啦好啦!鹤清老弟人无恙就行了,看他也累了,咱走出去吧。”味王一脸孩子气的欢喜,回头看了眼还趴在地上的孙贤,有点幸灾乐祸地说:“孙队长怕是要背出去了。”
作为唯一够力气并且还有体力的男丁,韩逸尘当仁不让地当选背人的苦差事,他不情不愿地背起孙贤,嘴里还有余力不甘心地抱怨:“我就知道七宗罪是喽喽兵,根本用不着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动嘛。”
“那可不一定,刚才那个怪物感觉没什么头脑,说不定是七宗罪里最弱的一个。”君寻反驳道。
苏鹤清似乎心里有事,旁人只当是他还未从刚才的恶战中缓过神。安宁走近他身边,轻轻地问:“你还好吗?”
“恩?哦,我没事。”苏鹤清的眼神由凌冽如冰重新变为温柔如水,简直和从废墟中出来时判若两人。又一次,安宁觉得眼前的苏鹤清是那样的深不可测,他的心里藏有太多的秘密。
苏鹤清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因为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刚才的情况。
天花板压下来时,暴食并没有松手,地板塌陷时也没有,反而把苏鹤清握的更紧了。暴食庞大的身躯虽然替苏鹤清挡住了头顶砸下的巨石和撞击地面的冲击力,但其可怕的手劲还是可以致苏鹤清于死地。
就在苏鹤清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双手可以活动了。
或者说,一双手臂都可以活动了。
他的身体还在被紧紧握住的状态,唯独一双手臂轻松穿透了暴食的手掌。“太好了,穿透的范围扩大了!”苏鹤清猛地将手探入暴食的胳膊,随着骨头的断裂,暴食终于松开了手。
苏鹤清迅速跳到暴食的胸前,伸手探了进去。让他更奇怪的是,平时只能触碰到骨头的手,这一次稍稍用力后,居然可以穿透肋骨,直达心脏。
来不及多想,趁暴食还在挣扎着,苏鹤清猛地用力,结果了暴食。
苏鹤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达到二阶觉醒状态,但自己经过刚才那一战,异能无疑是变强了。至于还有多久进入觉醒,自己与韩逸尘差距有多大,就不清楚了。
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还是别跟别人说异能增强这件事,免生事端。苏鹤清心想。
“啊呀这都是什么啊!”味王的大嗓门又开始大惊小怪了,其余人嫌弃地看了味王一眼,再看前方,都不出声了。
刚才满地的珍馐美膳,华美的糖果工厂,现在都消失不见,只剩满地的老鼠,蟾蜍和蛇。
“我记得天主教义里有写过对于‘暴食’的惩罚,似乎是要强迫进食老鼠、蟾蜍、蛇之类的吧?”君寻害怕地说。
众人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活体,好不容易来到了车前。
“现在看你真是无比的亲切啊。”将孙贤像行李一样丢进车里后,韩逸尘摸了摸小面包保尽沧桑的脑袋。
味王环顾了一下,孙贤是开不了车了,安宁苏鹤清都受了伤,渺渺还未成年,君寻在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考过驾照,自己也没有驾照,那么……
“你会开车吗?”味王无可奈何地问韩逸尘。
于是小面包以无与伦比的生猛状态飞翔着,而苏鹤清已没有力气为人民除去韩逸尘这个害虫了。
“老天爷!你是怎么考的驾照!”味王的肥肉在狂风中肆意摇摆。
“路考时没一个教练敢坐我的车给我打分,我就这么过了!”韩逸尘无比自豪地回答。
暴食被消灭后,路上的迷雾也散了,失去神智的行人,也如断了线的玩偶一般,倒在了地上。为躲避扑倒在马路上的行人,小面包以极快的速度转着圈甩着尾,车里的人也跟着东倒西歪。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坐四个轮的交通工具了……味王脸色铁青,在心里暗暗发誓。
苏鹤清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慢慢散去的雾气,叹了口气。
看来,明天要加班了。
第二天,医院人满为患,放年假的苏鹤清被迫回医院支援,再怎么说来看病的人有一半,病因都是小腿关节脱臼。
味王失望地发现今日新闻的头条仍然是国好家好大家好,昨夜的异常天气仅仅一掠而过。毕竟,当事人都没有记忆,知情者大多怀疑自己眼花。
算了,能看到她,还和她距离那么近,我已经很知足了。味王想到君寻,心里满满的幸福,脸上露出痴呆儿般的表情,吓到了一旁的经纪人。
“阿嚏!”君寻打了个喷嚏,“君寻姐,感冒了?昨晚天气那么冷,你穿那么少出门,也太不注意了。”渺渺体贴地端来一杯热茶。
“我没事,昨晚接到孙队长十万火急的电话,就急匆匆出门了,也没顾得上披件外套。”君寻端过茶,细细品了一口。“嘻嘻,君寻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看上去拒人千里,其实内心呀,比谁都善良。”渺渺依偎在君寻身边,笑靥如花。
而昨夜调兵遣将指挥全局的孙队长,此刻正以绷带木乃伊的姿态静静躺在病床上,床头的病历上写着全身粉碎性骨折。
苏鹤清来巡视孙贤的情况,发现他在呜呜呜地说些什么,便凑到了孙贤耳旁,用心听那含混不清的发音。
“什么……把你……换病房?恩?什么孩子?”苏鹤清连猜带蒙地揣测着孙贤的话,最后大致判断出了意思。他向主任申请了一下,把孙贤的床位换到了顾晓飞的病床旁。
顾敬恩也在病房里,她简单扫了一眼这个刚转来的粽子般的人,便又把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晓飞,乖宝宝,今天想不想起床呢?如果宝宝今天听妈妈的话不赖床,妈妈就带晓飞去公园玩,看大狮子,骑大马,再去坐你最喜欢的小飞机,好不好?”顾敬恩温柔地轻抚着晓飞柔软的头发,眼里满是作为一位母亲对孩子浓浓的爱,仿佛她可爱的儿子,仅仅只是睡着了,再过几分钟,便会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嘟起红彤彤的小嘴巴,奶声奶气地抗议:“好困哦,妈妈再让我睡一会啦。”
她就这么重复着病态的自语,直到孙贤泪流满面,他侧过头去,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顾敬恩注意到了旁边病人的反常,她抬起头,轻声问了一句:“你一个人来住院吗?你的家人呢?”
孙贤没有答话,默默地流着眼泪,身体时不时因哭泣而不住颤抖,“唉,可怜人。”顾敬恩叹了口气,低头抚摸她小小的儿子。
病房里静静的,没有别的声音,只听得见顾晓飞心率机的滴答,顾敬恩低声的喃喃,和孙贤强忍的啜泣。
苏鹤清在窗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联系孙贤的个人经历,他基本推断出病房里三人的关系,原来刚正坚强的孙贤,也有如此脆弱的软肋。
风吹动满树的金黄,引来沙沙的旋律,安宁倚在窗边,看着外面那株参天大树。曾经枝繁叶茂的绿意,也经不住时间的洗礼和自然的法则,日月变迁,四世轮回,本就是天地间亘古不变的秩序,就如同人的生老病死一般。为何要去改变它呢?
可是,人都是有私念的动物,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到底是人之常情,想让自己和家人永远幸福快乐,有这种想法也是不可避免。如果这个世界变得和冥都一样,人们从此不再有痛苦和烦恼,究竟是对还是错?安宁陷入了沉思。
“小宁宁,你这么认真地想什么呢?该换药喽!”韩逸尘永远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欢快地捧着药盒,屁颠颠地在安宁的眼前晃悠。
安宁听话地伸出手,韩逸尘解开安宁手上层层叠叠的绷带,将安宁的手端到眼前,认真地用棉签涂抹去伤口旁的淤血,还像妈妈哄孩子一般轻轻吹气,弄得安宁直痒痒。
“狐狸,你这是跟谁学的呀?还挺像模像样的。”安宁觉得韩逸尘认真的模样很可爱,像个偷穿妈妈高跟鞋,在镜子前专心摆pose的小姑娘。
“这个呀?我跟那个苏鹤清学的,不过吹气这招是学我妈,小时候我踢球膝盖受了伤,我妈妈就是这么帮我吹的,一下子就不疼了。”韩逸尘笑呵呵地眯起了眼睛,不让安宁看到自己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
安宁感激地看着韩逸尘,她明亮的眸子盯得韩逸尘很不好意思,韩逸尘感觉脸颊有些发烫,狡猾如他果断出击缓解尴尬:“嘻嘻小宁宁,你怎么这么深情地盯着我呀?莫非……你爱上我了?”
啪!安宁送了韩逸尘一个响亮的爆栗。
“疼疼疼!小宁宁好过分!人家被你打傻了还怎么去当老师呀?”韩逸尘抱头夸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安宁狠着心让韩逸尘在地上滚着,顺便擦擦地。韩逸尘滚了一会自觉没趣,便笑嘻嘻地爬了起来,找了个话题下台阶:“说到老师,我想起来我碰到了一个同事,他也是视觉异能者哦,而且就是前段时间新闻里播的那个纵火犯。”
韩逸尘的语气无比欢悦,像在说邻居的八卦一样轻松,丝毫没注意安宁的脸色大变。
“纵火犯?跟我相同的感官异能?这么说,他肯定是我的敌人了……”如果说什么比混沌对安宁冲击还要大,莫过于发现自己的敌人是个强大的疯子了。
“是呀,不过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宁宁不用怕,我分分钟把他打败!”韩逸尘开心地左右摇摆着身体。
“打败……”安宁想了一下,不安地看着韩逸尘,那眼神,让韩逸尘联想起了受惊的小鹿,“如果他和你是一队的,而你和我是敌对的,怎么办?”
韩逸尘沉默了,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跟安宁敌对,该怎么办。
韩逸尘的不语让安宁更加焦躁不安,毕竟,韩逸尘也是个冷酷的强者,好胜心又强,如若得知了阵营,他又怎会无视规则,站在自己一边呢?
“恩……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考虑吧,小宁宁我好饿,能不能提前开饭呀?”韩逸尘伸了个大懒腰,转身准备溜进厨房。
安宁无可奈何地看着这只狡猾的狐狸。
狐狸蹦蹦跳跳地走到门边,突然停住了。他没有回头,就这么背对着安宁,语气温和而坚定:“是敌是友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然后继续欢快地跳进了厨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