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方才祁韶带给大家的是震惊,那么沈烙的这席话就彻底预示着联盟格局的变化。前一秒还在讨论祁韶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将她抛在脑后。祁韶?双系能力者?谁在乎?能不能活着三阶还是问题呢,怎么能和沈烙相提并论?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宁云原,期待着他会不会起来说点什么。但是宁云原以一种沉默而抗拒的姿态坐着不动,任凭沈烙对他使着眼神,他都始终一手触摸在感应器上垂着眼发呆。忽然感应器传来微弱的颤抖,他像是被惊醒一般快速点开,而后又在瞬间扭头朝司寇宿看去。
濯墨恭敬地鞠躬后朝看台下走去,宁云原看着司寇宿嘴角若有似无的微笑,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是成功了?百分之一的概率……居然被她成功了?他千辛万苦换掉的配方居然还被林囹那个蠢货成功了?!她到底知不知道……
他突然觉得心像是梗住一般无法呼吸,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就在此时,司寇宿忽然抬头对他微笑示意,他也想微笑,但是面部却一点表情也做不出来,而眼眶久违地开始发热。这种本该被剥夺的情绪忽然一波一波地打击着他的防线,让他无所适从。
沈烙晦气地收回视线,这个宁云原虽然是再生异能者,但是一棍子打不出半句话来。还好他的能力也算有用,而且也是为了给司寇宿卖个面子……想到这里,沈烙的脸上又重新挂出得体的微笑,他朝着司寇宿微微颔首,司寇宿竟然也回了他一个极浅的笑意,让他受宠若惊。
果然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沈烙颇为得意地扫了眼笑得有些僵硬的林泉,蠢货,这回连联盟的心脏——司寇宿都站在他这边,这局棋,他赢定了!这么想着,他看祁韶也顺眼了一点,见她始终保持沉默地站在台上还劝慰道:“小丫头,这个比赛中间是可以休息的。考核也是过去了两轮,这最后一轮可能要稍等一等,你就先去下面坐着回复吧。”
祁韶挤出一点笑容然后慢吞吞地走到了台下,随意就往主持人身旁的椅子坐下,吓的那个主持人立马窜了起来。他像是怕极了似的,一溜烟就跑到了台上去活跃气氛,顺带宣布中场休息。
但祁韶眼下却没有精力再去顾及他人了,她受了伤,而且这伤很古怪。她全身身下没有任何的伤口,能量运转也没有问题,但是她心脏的疼痛却愈演愈烈。这样硬生生的痛觉让她的额上不断在冒出冷汗,而且她浑身的能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要暴走。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压制着,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驯兽师,果然是不同凡响!连她都讨不到一点便宜!
宁云原此时总算是缓过来了,他一抬眼就发现了祁韶的不对劲。在众人看来那也许不过是能量使用过度的虚脱或是疲累,但他一眼就看穿了祁韶现在的危险。那个驯兽师小子居然还在她身上下了灵?而她居然还在抵抗着?!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林囹和他说过的话,他看向祁韶的目光瞬间变得和善起来,但他没有行动,而是继续沉默地坐着。
过犹不及,更何况他现在芒刺在背。
陈词敲打桌面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他起身眼看着就要朝祁韶走去。周列眼疾手快地就拉住了他,“你想干吗?”
陈词朝祁韶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答案显而易见。
“沈樟到现在都没回来,跟着司寇宿的人成了沈烙的,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吧?你现在如果过去了,连周家都护不了你!”
周列的话句句是实话,而且情真意切。只可惜陈词在听完后对他讥笑道:“我陈词什么时候依靠过周家?我陈词什么时候需要周家的庇护?周列少爷,你太抬举我了。”说罢,他直接用水系异能将周列拉住他的手弹开,径直朝祁韶走去。而周列则是一脸郁色地站在原地,随后转身朝林毅走去。
“还好吗?”
就在祁韶咬的嘴唇泛白,双手颤抖之际,一股舒适的气息流入到她体内并且顺着她的经脉游走,缓解了一部分疼痛。祁韶抬头就见陈词坐在了身边的位子上,用双手覆盖住了她的手。
“谢谢。”祁韶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但又很快被汹涌而来的疼痛淹没。水系异能的疏导并没能结束这种痛苦,反而让她的心脏更加的不堪重负。祁韶死死地撑着,如果这个时候她能回到空间里就好了,空间里的池水……对了!空间里的池水!
祁韶将精神力探进空间里,直接在池水与她之间架起了一座精神力的桥梁,然后开始将池水中的能量用精神力过渡到身上。祁韶没有想过这么做危不危险,也没有想过会不会成功、为什么能够这么做,她已经痛的快要死掉了,而这池水将是她最后的稻草!
陈词将能量慢慢收回,但还留了一点能量游走在她的体内。水系能量非常温和,故而祁韶的经脉没有出现任何排斥。当他的这股能量游走到祁韶心脏时,陈词只感觉有一个庞然大物一口吞噬掉他余留的能量,而后顺着能量开始反噬到他身上来了!他大惊,索性收手及时这才没有危险。但他看向祁韶的目光中却带上了惊骇——她到底是什么人?
绝城中不是没有出现过异能者,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但他的异能是怎么来的,他和沈樟都清楚,唯独祁韶,她根本不可能用他的方式来获取异能,更别说是双系能力了。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祁韶本事就是能力者,但是联盟出错了。
联盟会出错吗?陈词这么想着,眉眼间都是凉薄。
“你觉得联盟会追究沈烙动的手脚吗?”卿礼随手拈了一粒葡萄,“照眼下的情形看,这件事很有可能大而化小、小而化了,就这么不了了之。祁韶也分配不到我们那里,她还是得在异能者学院就读。”
这是必然。联盟怎么会把一个宝藏丢给他们呢?但如果她不是宝藏而是炸弹,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故而曲晞只是勾了勾嘴角,将擦手的毛巾递过去给他,“这些事不需要你担心,你只用好好养好身体就行。从司教授那里拿来的药吃的怎么样?我算了算也快吃完了吧?”
提到这个,卿礼的脸色就不耐烦,“吃吃吃,吃了有什么用?还不是老样子?一会的检查我不想去了。”
曲晞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不要任性!你知道明年有什么,你绝不能现在出事!”说完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是过于严苛了,便又放缓了声音道,“我一会会陪你过去的,司教授说已经找到了可以治愈你的办法,我们去试一试怎么样?”
卿礼将话在唇间犹豫了很久,但对上曲晞希冀的双眼,他还是移开了视线,“有人出来了。”
空间里的池水果然有效,祁韶觉得自己总算可以松缓下来喘口气了。她用精神力将不用担心的情绪传递给团团和小芽,然后刚想对着陈词道谢就觉得眼前一黑,全身的力气都在某个瞬间消失。幸好陈词扶的及时,她才没有跌倒在地。看来精神力的使用已经到达了某个临界点,接下去不能再用了,否则又会出现像小朝离开前那样危险的情况。
祁韶缓过了气力,刚想和陈词道谢就发觉周围的气氛变了。顺着陈词的目光,她将视线投到了战台上。话唠主持人已经战战兢兢地退到了一旁,取而代之的是坐着轮椅的司寇宿。他还是那副冰冷的让人难以接近的神情,祁韶却在那里面看到了几分欣喜。他在高兴什么?有什么事能让他露出这样失态的反应?
祁韶还没猜测就听见主持人有些颤抖地开口了:“刚才收到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司教授的私人实验室受联盟支持多年,终于不负众望地将人形兵器研究成熟了!这也表明……”
人形兵器?祁韶联想到木折曾经和她说过的一系列事情,突然就觉得恶心。难道是把丧尸的能灵植入到活人体内?祁韶甩了甩脑袋,将这种猜想否定。然而还没等她再想到什么,就听见主持人说道:“……下面就让我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来见证这份奇迹!”
话音刚落,一个人走上了战台。她的步伐不怎么稳,甚至还很僵硬。她的脸上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包括她的气息也完全察觉不到。
轰——
主持人还在说着什么,司寇宿难得地笑了,沈烙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林泉和周闵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何廷垂下了眼。周围纷纷杂杂,陈词握着她的手格外用力,似乎有人在喊她,但那些声音远的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她什么都听不到。
她的眼里只有台上的那个人,那个说着“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人,那个和她约定好了的人。
祁韶呼吸的频率在不断加快,全身的能量像是被突然释放了一般,她只觉得胸口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然后她在陈词的惊呼中咳出了一口鲜血。
小羽毛,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上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