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该在那一天就被遣送的,但我跟在司寇宿身后看到你居然活过来了……那么多实验品,活下来的就你一个,我很好奇,所以就多留了几年。”陆品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怀念,“你很聪明,身上的惊喜也多的让人舍不得离开,我就这么一直跟在司寇宿身边作为实验品半测试半帮忙地一直留到了你七岁。”他说到这里停了停,像是不知该如何往下讲一般抬头看了祁韶一眼,然后又快速移开了视线。
“之后你被检查出来基因等级结果,我就彻底离开了那里,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听过你的消息了。而我也因为没有国民编码在外头寸步难行,如果不是因为在黑市上倒卖空间袋剩下的丹药和灵物,只怕我现在也不能活着见到你了。自从昨天见到你以后,我想了很久。我已经是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这一生助纣为虐做了不少缺德事,下地狱是应该的,可我也不后悔。我只恨联盟对我们测灵师支脉赶尽杀绝,让我们炼丹师就此绝种!”说到激动处,陆品的眼眶都红了,脸颊更是因为愤怒不停地颤抖着,“我知道祁小姐是有大志向的,双系能力者便是司寇宿手里也拿出来另一个,我不求什么,只求能让我跟在小姐身边做个后备人员,认小姐为主子,为小姐研制丹药,等小姐成为联盟第一人后给那些看不起测灵师的杂毛鼠辈好好地看看!”
祁韶听完后没发表什么看法,只是无比平静地点了点头。而事实上她的心里早就惊涛骇浪:一方面她为司寇宿的人脉所再次震惊,居然连这唯一的炼丹师都曾是他手下的实验品;另一方面就是陆品这些话确确实实地让她觉得无比地心惊。
那一段她已经唯恐避之不及的岁月伴随着林囹成为人形兵器更显得可笑,而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将这些从头到尾地看到了眼里,这简直让祁韶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蔓延而上。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陆品的话能不能信。说能信吧,他将会成为一枚最有利的棋子,灵植、灵物、丹药,这些可以让他们的计划如虎添翼,而且从他的言语中也的确听不出破绽。但说不能信吧,也确实,祁韶昨天就让青仪哉仔细地查了他的身份,可青仪哉给出的资料里却完全没有他在司寇宿那里生活过的痕迹,陆品这个人就像是众多有点异能却后劲不足的B等人类一样碌碌无为,平庸到让人觉得厌烦。
他们两人是谁在说谎?抑或是青仪哉没本事查到陆品的真实身份?
笑话,既然连她的过往都能被查出来,为何陆品却不能?可只怕他们都没有说谎,只是隐藏在背后的那个人将她推了出去而已。思及此,祁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一笑不要紧,却让陆品本就绷紧的神经彻底断裂了。他从横着的矮柜上彻底跌了下来跪在地上,却不敢再多说一句了。眼前的小姐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无所畏惧的小姑娘了,她的眼眸里是沉的连他都看不透的深海,冰冷又让人窒息。这么一想,陆品低下的头是垂的愈发低了,几乎就要碰到地面。
“一样一样说吧,之前你说的参与基因抑、抗射线营养液还有什么异能丹之类的的研究,这些究竟是什么?听你的口吻可不简单。至于基因等级测试里的乾坤,也不妨请陆先生好好说说,也许我听着听着就有主意了。”说着祁韶牵动能量线,将陆品硬生生地从地上拽直了起来,然后才对上他颇为惨白的面容毫不在意地微笑,“现在早就不兴什么磕头跪拜了,我也当不起什么主子不主子的,说出去都惹人笑话。”
陆品感受着那股看不见的能量牵引,他脸上从瞬间的惊慌到毫不掩饰的欣喜,几乎快要落泪:“这是感应师的……祁小姐当真了不得!这么年轻就已经领悟到了测灵师的精髓!果然是天资聪颖!好好好!”等说完这些话后,他顺着牵引的力量坐下,将脑海中的思绪一遍遍整理后才开口,“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这些都是炼丹师代代相传的秘事,不敢欺瞒,还请小姐放心。”
“其实这一切都要从一千多年,就是发现萨尔病毒的那天说起。人们只当那是一切灾难的开端,却不知道那其实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机遇冒险……”
048年9月,人类在新命名的萨尔星上发现了一种病毒,将它带回地球。医学家将它称为萨尔病毒,简称SA。这本该是生命法则的一次变革与洗礼,却被人类从实验体上提取的SA变异物在人体内在不间断的一次次演变逼成了万恶之源——能灵。
人类发现这些充满某种特殊能量的物质可以彻底改变他们的先天弱势结构,从而变得强大甚至可以获得无上崇高的异能。从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的所有法律就都灰飞烟灭了。
“能灵被研究出来的时候,曾有一名研究人员惊恐之极,宁愿自废双手才回到了家中。他带领一家老小彻底离开了有人烟的角落,居住在深山老林里。而我说的这些历史也正是由他口述,妻子执笔所代代流传下来的家族史,但如今当年的知情人早就不复存在了,这本东西在我看完后也立刻就销毁了。”
祁韶听着并不觉得奇怪,倒颇有茅塞顿开之感。她似乎明白了陆品接下来所要说的内容,也对能灵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这是《资本论》中的一段话,当利润变为切身利益,当资本变为无上能量,这样巨大的诱惑又有谁可以清白地置身事外?
“人类在发现SA与研究萨尔病毒仅仅不到两个月就研制出了能灵,而又在三个月后爆发了SANA传染病,这其中如果说没有点联系谁也不信。”陆品言语中多了几分嘲讽,“本来作为国家最高机密的能灵被人泄露出去了,那时还有很多国家存在,它们纷纷效仿研究不断地在活体标本上采集实验素材,妄图找到比能灵更高端的能量体。可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能灵是由SA寄于生物活性异变才产生的虽不带自我意识却可以自我改变的半活体物质,所以当第一例能灵融合失败产生的丧尸面世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照这种说法……祁韶眯起了双眼,那日在边界处被林毅劫走的那人果然就是丧尸!
“此后的种种就不必再提了,能量的对弈,与丧尸的搏斗,人类的历史在顷刻间被颠覆,却又衍生了更高等却又更可怕的精神文明。在这其中,一大群研究人员发现很多人即使没有注射能灵却也能觉醒异能,但注射能灵或者被动产生能灵的人力量则要更强大寿命却也更短。直到这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了,自然的进化是可行的,萨尔病毒本就是自然演化的一支标杆,有的人扛过了进化了就是新人类,有的人没能扛过就死亡,物竞天择就是如此。”
“但是,他们研究出了能灵,硬生生地扭转了人类前进的脚步。在这场这本该是共同进化的道路上,所有人却都在力量中迷失了自己。”陆品停下像是追忆什么似的哽咽了,“多么可悲。”
祁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明白的心情。所以照你的话说,丧尸就是一群融合能灵失败的只能不断靠血液传播来壮大种族的‘人类’;而异能者就是一部分是被能灵激发出异能的以及另一部分货真价实自然进化的人类。”
“小姐聪慧,就是如此。”陆品稍稍平复了下情绪才又继续开口,“能灵是直到现在也仍然存在的,而且因为某种原因某个机遇,它沦为了联盟政府手里最强大的工具。”说到“机遇”这个词时,陆品不自觉地露出了荒唐的表情,“人类永远都学不乖,那么多的教训还不够让他们醒悟。能灵是什么,他们真的了解吗?利用魔鬼的双手还自以为占到了便宜,只会靠着那一点见不得光的手段排除异己——只是魔鬼的东西也是那么好借用的?要还的还在后面呢,走着瞧吧。”
祁韶看似不经意地抚摸着感应器,“所以基因抑制液、抗射线营养液都另有隐情?”
虽然不清楚祁韶为什么会对这两样东西耿耿于怀,但陆品仍然点头:“对,所谓的基因抑制液不过是对E等人类排斥能灵融合起促进作用,也就是保证他们永远都无法觉醒异能。当然它对外是宣称能改变自身基因等级的营养液,也曾一度风靡。但是它的副作用太强了,一旦融合失败就会变成丧尸,政府害怕不能掌控,所以很早就停用了。”
“至于抗射线营养液……绝城内部是一直自带放射性物质的,所以它的官方用途是能防止这种射线,对没有异能的人有作用。但实际上那种射线是防不胜防的,顶多有个缓解的作用。因为所谓的放射性物质不过也只是政府害怕排斥能灵的人有朝一日会融合能灵,所以在绝城放出能杀死绝大部分人体内细胞的射线来永绝后患。”
祁韶听完后瞳孔紧缩:“难道……?”
“就是这个难道。”陆品叹了口气,“基因等级测试,不过是人为的筛选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