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给大家介绍的就是欧洲战区的明珠,不设防城市巴黎,如果你厌倦了荷枪实弹的大兵和满街的征兵广告,不妨到这座城市走一走,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色古香的建筑,欧洲唯一完整保留的奢侈品商业街,再加上绚丽奢华的酒店和完美的法国大餐,让你忘却战争的阴霾,回到人类最辉煌的文明巅峰时刻……”
——《同盟时报》周末旅游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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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这座一直都包裹着浪漫光环的城市已经被夜幕所笼罩,虽然法国一度是欧洲大陆上最危险的国家,而且现在还在第一线直面ACA的威胁,但是巴黎人依然没有放弃豪饮他们由浪漫,博爱,自由和乐观调制成的鸡尾酒——就像那面已经只具有象征意义的红白蓝三色国旗一样,某种意义上,法国人,或者说巴黎人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战争来了,生活还得继续。”
不过说到底,从一战后这座城市就再也没有遭受过大规模的攻击,在罗根?克雷格看来,这才是他们乐观的源泉。
西装的青年此时只穿着一件衬衫,挂着被拉开的领带,有点不修边幅的和一个红发女子在香榭丽舍克拉里奇辉盛酒店的床上翻滚着,对于罗根来说,这是日常,也是一个6岁男性青年再正常不过的业余休闲活动。
不过突然,金发的青年在结束了一次舌吻后,从床上翻滚了下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走到了窗边。
浓妆艳抹的女子因为突然被打断的热情而露出了轻微不满的神色,欲盖弥彰地拉了一下低胸晚礼服的肩带,女子看着罗根的背影。
“克雷格先生?”
“你真美,”罗根轻轻地打开窗户,三月的冷空气突然灌入了房间,让床上的女子打了个哆嗦。
“不过,我今天并不想和你共度良宵啊。”
就在红发的女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根突然右手一甩,冲着女子丢出一个纸卷,而后握住窗棂,纵身一跃。
女子甚至来不及去看丢过来的是什么东西——这里可是八楼!
“Bo
e soirée ,ma chérie,Bon rêve!!(晚安,女士,做个好梦)”
女子冲到窗边,已经落地的罗根从翻滚中起身,而后转过头,用蹩脚的法语冲着趴在窗台上的女子大喊了一声,然后带着莫名其妙的狂笑——就像小孩子恶作剧得逞一样的笑声飞奔着消失在了街角。
这个时候,红发的女子才有功夫看到手里的纸卷——那是一卷用皮筋捆好的通用币,虽然是两情相悦,不过这种高级酒店一晚的房租可不便宜。
尤其是早有准备的数目和捆扎好的皮筋,这恐怕,还真的是个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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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恶作剧的青年终于停止了笑容,沿着巴黎宽敞的大街飞奔了两公里之后,罗根伏在墙角,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而后摘掉价值不菲的领带,顺手丢进垃圾桶,对着街角路灯下的积水坑收拾了一下头发,而后清了清嗓子,穿过马路,抬手有节奏地在一家礼品店的门板上敲打起来。
现在是凌晨两点。
这家礼品店是那种家庭式的,罗根扫视着建筑,他分辨不出来这栋三层小楼是不是法国大革命时期的遗产,还是后来有意模仿十七世纪的风格再造的,不过这不重要,他只是持续的,有力的,拍打着大门。
“给我滚远点,不然我要报警了!!”
终于隔着门板,屋内传来了沉闷的叫骂声,但是罗根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停止拍打,直到骂骂咧咧的店主从床上爬起来,拿着一把短管猎枪向着门口走来才停下。
“我说了给我滚远——”
店主端着枪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的叫骂就停止了,一叠蓝色的纸片飞过来,砸在了他的脸上——那是面额一百的通用币。
“我要一朵玫瑰,一年前我送给你的白玫瑰,如果没死的话,今晚应该开花了,折下来给我。”
店主愣了一下,打量着面前有些眼熟的紫色衬衫青年——他想起,一年前的今天,下午的时候,这个青年曾经拿来一盆白色的玫瑰花和五千元的现钞,要自己照顾这盆花一年,并且许诺回来的时候还会带来五千元。
五千元通用币,差不多是老板一年的收入,虽然这个中年大叔对于小年轻一年后的承诺没太在意,但是礼品店本来就有自己养的很多鲜花,专供祭奠的人来购买,所以也不多这一盆。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关上了门,罗根也不着急,双手抱胸站在门前,低声哼唱着什么,身为法国人的老板一听就知道那是马赛曲,不过从罗根嘴里出来的法语歌曲,发音既不标准,还有各种跑调。
“哪来的野小子。”老板用园艺剪刀剪下一朵开的最美丽的白玫瑰,职业习惯地用报纸包起来,重新来到门前,递给了等候在门口的罗根。
“不用找了。”罗根抬手指了一下散落在地上的钞票,而后转身挥挥手,“那盆花送给你了。”
老板犹疑地看着散落一地的钞票,就在他怀疑这些是不是假钞的时候,罗根突然转过身,开口。
“你看我像不像一个跋扈的贵族。”
“虽然我年轻时候历史成绩不好,但我现在真想把你挂在路灯上吊死。”店老板沉默了一下,还是带着有点虚张声势的感觉恶狠狠地说。
“那就对了。”罗根突然笑了,而后走向了前方不远处空旷的广场,再也没有回头。
那是荣军院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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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军院,全称荣誉军人院,是法国著名的太阳王路易十四时期的杰作,用教科书上的话说,太阳王对法国建筑艺术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卢浮宫,香榭丽舍大街,杜乐丽宫,胜利广场等一系列传承至今的建筑都是出自这位太阳王的“圣旨”,和前面这排大名鼎鼎的名字相比,一开始作为伤残军人疗养院的荣军院并不出名——不过,这个名字最终被拿破仑?波拿巴和他的陵墓所成就,来荣军院观光的大部分游客都是冲着这个一米五几的小个子来的。
不过,100年,世纪之交的时候,当时的法国政府在荣军院前巨大的广场上,修建了一个新的纪念碑。
这座178.9米高,底座7.14米宽的纪念碑对应的是法国1789年7月14日的建国日期,大理石的碑身上端,一座青铜所铸造的绿色战斗女神像一手擎着法国国旗,一手持剑,扭头看着东方——巴士底狱广场的方向。
“将那些用生命和鲜血来保卫他们君王的将士们安置到这里,让他们在安静详和的环境中度过他们的余生……——“太阳王”路易十四-路易?迪厄多内?波旁。”
罗根低下头,看着雕刻在底座上的路易十四的赦令,而更高一点的地方,刻着纪念碑的题词。
“纪念那些为了法兰西和人类的自由平等而献出生命的法兰西勇士。”
“妈妈,我又来看你了。”
罗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用一个有些艰难的微笑,看着纪念碑顶端的女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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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这座纪念碑是修给所有法兰西勇士的,那我猜,您死后也一定会呆在这里吧……”
罗根?克雷格爬上一百多米的纪念碑,坐在青铜像的脚下,那朵白玫瑰被插在石砖的缝隙里,放荡不羁的青年一条腿垂在边缘,一条腿蜷缩着,他用手抱住蜷缩着的腿,抬头看着一片茫茫黑夜中灯火通明的巴黎市,声音很轻。
“我又问了艾德里安叔叔,同盟还是不允许解密当年的文件,您可能还得在这儿再委屈一阵子,不过我已经看好了,就在伊萨尔河那里,您知道的,那里有一片风景很好的公墓,有一个安静的小教堂,就像您生前最喜欢去的那个一样。”
“不过我知道,您一定会说,‘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所以说老头子在我看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娶到您这么优秀的女人的啊。”
“老头子身体很好,不用担心,其他人我就不太关心了,我就知道艾德里安叔叔风头正劲呢,其他的,也无所谓了。”
“我知道妈妈您一定要问我夏洛特的事情,不过我还是一无所知,我有个东方朋友曾经说过,去世的人是可以进入亲密的人的梦境的,叫‘托梦’,要问这件事,您不如‘托梦’给老头子试试看?”
“其实您说得对,我的骨子里就不是个德国人,德国人和法国人的混血,应该最接近的就是美国人吧,不论如何,总之我在里姆利亚上生活得很好,您的儿子有很多的倾慕者,我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甩掉那些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子呢。”
“不过,我也不是整天无所事事了。最近我和朋友正在琢磨着怎么拯救世界——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我是您的儿子不是吗?”
“其实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您穿上军装,那个背影……当时我其实很愤怒,很难过,很开心,不过现在,我终于有点理解了。”
“我那个朋友说过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每个人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找到并且完成这件只有自己能完成的事情——或者说,至少,在这个过程中,他是幸福的。”
“我曾经以为您在芬兰的冰天雪地里一定很痛苦,但是我想我改变看法了……我是您的儿子,或许最终也会走上一条您所走过的路吧。”
“我离开家的时候,给老头子说过,我不需要你们的庇佑,现在还是一样,不同的是,和老头子不一样,我做这些不是因为同盟,因为这些事情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对吧?”
“对了,关于孙子,可能还得再等几年吧,我现在还没有中意的……”
“好吧,”罗根突然底下头笑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表情出现在了金发青年的脸上,他无奈而尴尬地笑着,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其实……是有一个女孩……我是有点喜欢啦。”
罗根尴尬的笑容持续了没多久,随后,金发的青年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吸了吸鼻子,用几乎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地开口。
“不过,只可惜,她是个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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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那个该死的小子。”
天还没亮,礼品店老板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在他把罗根丢下的五千零二十七元全部验过是真币后,几乎一宿没睡的老板望向窗外,发现巴黎蒙蒙亮的天空下,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星星点点的春雨。
抱怨着的中年男人安抚了一下妻子和女儿,而后来到花店后的苗圃里,仔细打量了一下正在被雨水滋润的白玫瑰。
淅淅沥沥的春雨中,有一束新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枝桠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