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北欧三国的人力资源已经接近临界值，按照这个损失速度，枢密骑兵队的社会秩序将会在一年内崩溃，因此雷克雅未克方面已经开始考虑退出战争，我们或许应该减缓这个速度以免骑兵队过早退出战争，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考虑在俄罗斯西北部秘密增兵，以应对可能发生的社会秩序崩溃……”
——同盟国防部军事情报特别侦查局，局长卡特.柯克兰给弗朗西斯总统的密报。
***
一天后。
赫丽斯带着猫耳，站在公寓的窗台上，她只是披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学院。
那是实验区，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还有大量的学生在不眠不休的和实验以及论文战斗着。
也是她几天后的目标。
夜风轻轻地吹起赫丽斯的白色短发，她伸出手下意识地拉了拉没有扣住的白色衬衫，而后扶住栏杆，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她转身回到房间里，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盒。
赫丽斯走到桌前，打开盒子，一把金属色的手枪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女孩伸出手指，轻轻地划过枪身上的一道铭文，那是已故的婕丝.美诺亲手刻上去的。
Enigma，谜团。
凌羽在去马德里之前就已经将谜团手枪，连带所有需要的部件在开罗的克洛诺斯地下情报站打包寄出，虽然开罗是ACA的传统领地，但是在西班牙即将被解放，意大利独木难支的情况下，克洛诺斯的情报网的触角也趁这一片混乱伸到了埃及境内。
收到部件的赫丽斯自然也知道这把枪对凌羽的重要性，在第一时间完成了改造，只是有些部件还需要反复的测试磨合，因此直到两个小时前女孩才完成了最后一行代码。
而这把枪，就会是她说服凌羽的最好契机，或者说，开场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被刻痕赋予了力量一般，白色短发的女孩抬起头，伸手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全息屏幕。
只不过，就在她完成这个动作，还没来得及发出呼叫凌羽的命令的时候，整个屏幕突然变成了绿色。
屏幕的中心，是代表凌羽的黑色闪电标志。
赫丽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通讯接了过来，对面沉默了一下，不过还是传来了女孩熟悉的声音。
“这么晚，打扰了。”
不用这么见外。
赫丽斯突然咧开嘴，莫名其妙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女孩伸手在空气中一爪，谜团手枪就被投影到了屏幕上。
正好，我也想要联系你，告诉你谜团已经准备好了。
“哦？改造成功了吗？”
凌羽轻微地提高了声音，显然是心情有所好转，追问道。
比预想的还要好，现在一颗第四代标准聚变电池可以击发十二次，是以前的两倍，射程也达到了差不多一百米，只是杀伤效能的问题没办法解决，我尝试了一些办法，对于史前文明原装部件束手无策。
“足够了，和预计的一样，比预计的还要好。”
凌羽的声音显得很是满足，赫丽斯的预先设计是扩充弹容量到10发。
此外，多功能插槽我也作了修改，除了能无缝对接同盟和ACA所有标准部件之外，本身还可以和“空洞”的声呐扫描系统连接，可以遥控发射。
“明白了。”
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转换了话题。
“不过事实上，今晚我来找你，并不是因为谜团手枪的事情。”
嗯？
赫丽斯倒是有点惊讶，下意识地反问。
“你最近……在那边还好吗？”
还好吧，我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和博肯教授一起负责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了，这个大蛋糕一定能把我们的目标调出来，而那就是我收网的时候。
“你还在追查那个……信号？”
凌羽的声音有些纠结，显然不太希望提起这件事。
我不是想证明对错，凌羽，我只是想去否定一种可能，哪怕再小的可能，我也要确保得到一个答案。
“不不不，你误会了，”凌羽急切地否认，“我不是想强调对错，我只是觉得……比起继续打生打死，在那种环境里，你或许会有什么更安逸的经历的。”
可是我是棱镜小队的成员，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赫丽斯用加粗的字体给出了回复。
“……棱镜……吗？” 凌羽低声呢喃，他的声音夹杂着海风，应该是在甲板上的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凌羽。
“赫丽斯，我——”
在凌羽开口的瞬间，赫丽斯也打出了一行字，量子通讯装置的无延迟让两个人几乎同时收到了对方的信息。
你说吧。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因为他们提起了，所以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呃，其实我也不是说一定要知道什么之类的，毕竟我又不是你的家长对吧，哈哈……就是一个远方朋友的随便一问，如果是我自作多情了还请您不要见笑……总之就是……”
“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
凌羽的声音夹杂着奇怪的停顿，毫无意义的干笑，还有奇怪的谦辞的，莫名其妙的敬语，这让赫丽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没有立即给出回答。
“呃，如果让你困扰了还请不要介意，我不是说真的要怎么样，我只是说……那个——”
有！！！
已经反应过来的赫丽斯直接打出三个感叹号，而后加大字体几乎充满了整个屏幕来体现她的急切。
“什么？怎么了？”
凌羽的回复显得很急切，赫丽斯立即意识到他误解了什么，给出了回应。
不，不是说什么危险的事情。
只是，我希望你来参加我的毕业舞会。
我需要一个舞伴，我希望是你。
或者说，只有你。
赫丽斯闭上眼睛，将手放在心口上，事实上，她并没有把最后一句话打出去，即使已经输入在了自己的屏幕上，她还是缓慢的将这六个字删掉了。
“……很重要吗？”
凌羽的声音似乎并不显得惊讶，赫丽斯瞬间就明白了薇薇安并不是一时起意，于是她没有任何迟疑，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重要。
我希望，你能来。
很希望。
“虽然我现在的身份有些麻烦，”凌羽沉默了三秒，但是没有太犹豫，给出了回答，“但是我会在那里。”
虽然知道凌羽应该不会拒绝，不过赫丽斯还是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不过，恐怕不是我一个人，”凌羽继续补充着，“我需要一些帮手，还必须要应对可能的突发事件，我想你可能也需要。”
我明白，没关系的。
赫丽斯瞬间想到了薇薇安，不过马上就释然了——这次能有这个机会，还要多感谢薇薇安才对。
不过凌羽接下来的话，就让赫丽斯有点不开心了。
“顺带，我还想见见你的教授，对了，还有那个骑兵队的联络员，伊森，我找他可能有点事情。”
明显的，凌羽根本就不是完全为了自己才出席自己的舞会的，没有了线索的青年现在已经将目光放在了赫丽斯这条线上。
真是迟钝的笨蛋。
赫丽斯心理默默地给凌羽的表现扣了分，但是女孩马上又自己苦笑起来——自己又有什么立场让凌羽只是为了自己，就如同一个脑内过度分泌了荷尔蒙的雄性动物一样丢下一切跑到贴满他通缉令的地方呢？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凌羽对自己……也只是长辈和朋友的态度吧。
“赫丽斯？怎么了？”
没什么，你能来，我很开心。
赫丽斯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自作多情可不是自己的特色，少女这样想着，而后给出了积极的回复。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时间紧迫，我还得办很多的手续。”凌羽轻轻一笑，“那到时候见，不要踩到我的脚哦。”
你才是，好好练练吧，情商为零的家伙。
没有纠结情商和舞蹈之间的关系，凌羽只是笑了笑，而后就向赫丽斯道别，中断了通讯。
原来，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赫丽斯看着结束通讯的屏幕，随后苦笑了一下，左手一抬，给博肯教授和伊森分别发出了邮件。
晚礼服，舞蹈，必要的礼节，似乎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迟吧。
婕丝，我会照顾好他的。
就从现在开始。
***
伊森，或者说，在打工的地方被叫做莫里斯.伊森的男孩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
年仅1岁的伊森在身份证上的年龄是16岁，这是同盟合法打工的年龄，虽然这个男孩确实不像是十六岁的样子，但是披萨店是枢密骑兵队的一个联络点，老板自然也不用担心雇佣童工而被劳动监察部门找上麻烦。
而事实上，同盟的劳动监察部门已经管不上这些事情了，由于工商业管理总局人手不够，无法负责海量的军用产品质检——从武器弹药到牙刷牙膏，只要是和前线有关的，都要进行检查，因此劳动监察部门基本上全员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吃住在工厂也快一年多了。
另一方面，由于战争造成的大量伤亡，儿童，尤其是1-15岁的男性儿童参与家庭工作的例子很多，同盟没办法把这些遗孀家庭养起来，自然也就没有立场打击儿童工作。
不过同盟基本上还没有出现劳动力匮乏的问题，同盟的军事人员比率只有千分之五，ACA相对要高一点，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和骑兵队的14%相提并论，因此童工在骑兵队控制的北欧三国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事实上，纳粹德国的军事人口也只有10%-1%左右（注释1）。
所为全民动员，全民皆兵，这就是没有战略纵深的问题，好在骑兵队由于不是冲杀在第一线，TF生存能力很强，而其他人员一般都是充当技术兵种，由同盟提供保护，因此阵亡率相对还是很低。
否则骑兵队早就崩溃了。
无论如何，庞大的人口力量让骑兵队几乎已经进入全民皆兵的情况下，同盟后方却依然宁静祥和，甚至连物价上涨也很快被平抑，大量以往积压在奢侈品和服务业的过剩劳动力被释放出来，生活必需品和日用品完全没有短缺的迹象。
事实上战争对伊森所在的披萨店没有任何影响，仿佛战争根本是发生在异次元的一样。
伊森把车停好，走到了自家的门口。
注释1：关于纳粹德国的战争人口有多种统计方法，从八百万到一千两百万都有，而1941年估计德国的总人口为九千万人左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