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是以闪电和雷鸣的方式入侵的,像一颗子弹撞到胸口上炸开,爆炸带来的瞬间的压力从心脏传到每一根毛细血管,全身的细胞都停止住代谢和思考,仔细的聆听这一刹那的震荡。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挽留住心,它只向无底深渊的黑暗更深处下坠。这是一个不可溯的过程,纵使沧海桑田与海枯石烂,纵使山盟海誓与生死契阔,都无法将其重塑,也无法将其抹平,巨大的创口恍如东非大裂谷,纵使烈风吹拂一万年,纵使冰霜封冻一个冰河期,纵使雨雪侵润一个地质纪元,你来看,大裂谷依旧嵌入在地壳的表层。
这是曹团长对于突变的定义和理解,莱昂纳多的爆发就绝对是个超级大突变。对于这样的突变,曹团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曹团长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潜在的人品爆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曹团长碰上的人都变得开始喜欢表扬曹团长了。自己家里面的人就不用说了,人类世界里面见到的那些大人物也有这个趋势,回来之后,整个帝国都变成这样了。现在,就连莱昂纳多这种人都开始表扬起自己来了,这还真是让曹团长受宠若惊。但曹团长并不觉得开心,当所有的人都开始认同自己的时候,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不瞒各位所说,其实我们沃尔夫狼人一族负责的东部行省也和莱昂纳多大人所见略同。因为曹团长的所作所为那都是发生在大家眼皮子下面的,大家都有目共睹。东部行省的民众们都迫切的希望曹团长能够和他们更加亲近。所以即便是我们东部行省未必能比得上西部行省那么富饶,可也愿意任由曹团长挑选。至于排挤帝国英雄这样的事,我们可做不出来。"这个时候,肥头大耳的佩科维奇也站出来说话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看似憨厚和善的佩科维奇的魄力是有多么大了。他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甚至表达自己这样一个态度,摆明了就是会得罪莱茵族的,在这样的对话当中,是没有所谓的中间地带的。
这对于佩科维奇来说,似乎是没有一丁点的好处,本来这事就和他完全没有关联。而且身为权力游戏的一个重要参与者,佩科维奇完全可以抽身事外,谁都不得罪。在以往的那些时候,他确实也是这样做的,左右逢源。能够不和别人发生矛盾的时候,佩科维奇绝对是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仿佛对天底下的任何事都不会有意见。可真正需要他表态的时候,佩科维奇从来不会犹豫哪怕一秒钟的时间,一旦他严肃认真起来,任何人都绝对不敢忽视。佩科维奇现在就是一本正经,无论是谁,看到了他这副模样都必然是会感觉心中一凛。佩科维奇的影响力也是举足轻重的,甚至完全不逊色于莱昂纳多。
谁都猜不到,在这个时候,原本可以装聋作哑的佩科维奇为什么会站出来帮曹团长说话。什么时候开始,曹团长就已经成为了这种众人都趋之若鹜的香饽饽了?还有不少的人也在暗地里揣摩,是不是自己也要找机会和曹团长这个"贵人"扯上那么一点关系才是。
只有佩科维奇自己才知道自己是在想什么,也只有他才明白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虽然才和曹团长短短的接触了那么一会的时间,佩科维奇却已经对曹团长有了比很多人更深的了解,这是佩科维奇根据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推出来的。莱昂纳多对曹团长这样的评价,直接让佩科维奇引起了重视。而他今天和曹团长接触的目的,就是想要和曹团长扯上一点关系。即便是曹团长不那么感兴趣,可并不意味着佩科维奇就会因此而放弃。这个时候站出来,是再合适不过了,佩科维奇可以肯定,只要他站出来了,这个人情和面子,他就给曹团长了。而根据曹团长一贯的个性来看,但凡是他欠下了人情债,必然会加倍的奉还。只不过是不大不小的得罪一下斯特恩而已,这买卖也不是没有干过,却能给曹团长留下一个人情债,这生意太划算了,所以佩科维奇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这家伙可是个真正的人精!
斯特恩竟然是被群起而攻之,可他还是如同莱昂纳多先前所说的一样不自量力,不知道找自己的原因。即便是面对这样的处境,斯特恩也依然是在想为什么姓曹的这个王八蛋就有这样的****运,能够被这么多人包庇和重视!
当今帝国两个足以影响格局的大人物都纷纷站出来为曹团长说话,其他的人也都纷纷站出来表示良骥配佳鞍,以曹团长的功劳,他在帝国境内哪里选择一块地作为自己的封地都是应该的。他们都明白,人生是没有如果的游戏,尽力玩好现在就行了。当一切都不明了的时候,跟随这些富有影响力的大人物是准没错的,更何况是两个大人物一起表态的时候。这个时候,似乎所有人都有了一种空前绝后的思想觉悟,仿佛人人都愿意去做那一秒钟的英雄呐喊,只为惊醒斯特恩和海因索恩这样的少数人。
曹团长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尴尬,他早已经习惯了自己孤军奋战的时候,突然之间多出来这么多人帮腔,曹团长还真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其实他现在心里面最想对莱昂纳多以及佩科维奇两人说的话就是:你们这两个心直口快浑身冒傻气的笨蛋!关于曹团长的封赏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斯特恩又非要干预一下,那曹团长自然是要想办法从斯特恩身上刮肉的机会,这两个家伙站出来自告奋勇的表态,曹团长反倒还不好说话了。一旦他再变本加厉的话,反倒就是他不懂事了,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曹团长的唯一选择就是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板着脸不说话,装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逼。这不是他刻意的,而是被这些家伙直接硬生生推到风口浪尖上的,曹团长非常惆怅。不过曹团长也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别人主动给自己当枪使,这让人感觉倍儿有面子!
今天的形势是完全的逆转了,斯特恩冕下成为了那个孤军奋战的倒霉蛋。环顾左右,除了海因索恩垂头不语之外,其他的人都以一种奇怪的嘴脸盯着自己,斯特恩完全能够读懂这些嘴脸背后的含义,无论他们是直白或者委婉,表达出来的主题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嫌弃和鄙夷。什么时候自己从一个万众敬仰的神殿教宗变成了一个人人都恨不得戳上两棍子的落水狗了?斯特恩真的想不通,他甚至觉得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如果这种现象不能够扭转过来的话,斯特恩宁愿自己下辈子变成一只小得别人都注意不到的小贝壳,一辈子藏在海底。
"冕下大人,身为你的族人,我面对今天这此情此景,身为一个穷酸文人的感性又犯病了。这个时候的我突然有了灵感,如果冕下大人有雅兴的话,我想把自己的灵感在这个地方抒发出来,请冕下大人你指教一二。"麦迪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站了出来,一脸情真意切的看着斯特恩,脸上写满了恭敬,他仿佛对斯特恩的处境感同身受,而且同情心泛滥了。
这一刻的气氛还真的有点难以言喻,非常的尴尬,所有人都在盯着斯特恩,看着他怎么下台。麦迪这个家伙明明是劫掠团的人,却莫名其妙的站出来打破这样的僵局,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吗?连自己的老板都不认,还要助纣为虐。很多人看着麦迪的眼神变了,觉得这个莱茵族的小子真他妈是个二百五,不,是五百,两个二百五凑一起才能干出这种事来。而曹团长和劫掠团的人则完全不一样,他们都知道自己人是什么德性。麦迪大诗人自诩为是一个文人墨客,他却并不像是文人墨客那么迂腐,从不无缘无故说话。他要开口,必然是有什么歪主意了,所以曹团长等人都很配合的扭头一脸不爽的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下文。
"好孩子,从你身上我感受到了我们莱茵族族人的谦逊和儒雅。我们帝国是民主的,既然有缘共聚一堂,你当然可以畅所欲言,兽神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子民。"斯特恩松了口气,心说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遇到尴尬的时候总能够有人站出来帮自己解围。看着这个同族的好青年,斯特恩觉得人间还是有真情在的,就连那一脸虚伪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的味道。斯特恩在思忖,这个莱茵族的大好青年,似乎是个不错的卧底苗子,有机会得要好好栽培!
"像是把所有的桃花运都用光了一样,这接下来的人生,要与孤独抗争,在人生最灿烂的岁月里让日子在苦闷与寂寥中流走。漫漫人生,要么看过程,要么看结果,怕只怕过程是孤独的痛苦,结果也是终究不能有所成就,只像那破叫花子刚好能吃饱喝足。
我好像是坠入了卡西莫多的悲剧,与外在的注定终身无法修复的硬伤不同,我命里有一种类似卡西莫多怪异外表的扭曲的命运之路,这条坎坷的扭曲之路,由爱情之神精心设计,恰巧在每一个最接近爱人的拐角他给我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扭曲。
我每每抱着遗憾忘却心爱之人,又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遇。然而这一切都是设计好了的,每次在希望冉冉升起后总是狠狠的摔落到大地,散落一地的骨头,死鱼般的眼球,到处乌青的脑袋。在大地上,我捡起这些摔过多次的断胳膊断腿,滚落在地上的死鱼眼脑袋,拼凑出之前的那个我,补好颅骨上的洞,接好断指,擦干皮肤上的血迹,给淤青的地方贴上虎骨膏。但仍旧是死鱼眼,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新鲜尸体。
终于,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找到了一颗心脏,原来却是我自己忘了装上的心脏,我看到这颗心呀,非常的大,足足有一个皮球那么大,咚咚咚的跳,压着地上的草,周围的植物都伸长了脖子,惊异的看着这个怪物..."麦迪清了清喉咙,然后吟诵了一大段的诗词。没有华丽的辞藻,近乎于是全白话文,浅显易懂,但却朗朗上口。
"这一首《百年孤独》发自肺腑,字字真心,不成敬意!"麦迪大诗人一边敲着自己的两把精钢折扇,一边颇有节奏感的说到,连带着他那一脸促狭的笑意,告诉了斯特恩一个残忍的事实:傻鸟,你以为你很聪明吗?你被当猴耍了!
曹团长笑了,劫掠团的人笑了,几乎所有的人都笑了。麦迪大诗人的即兴之作,看来这货还真的是肚子里面有点才华和墨水的,他这段精彩的吟唱,就连曹老板都忍不住想要对他竖个大拇指,感叹这实在是太应景了。这哪里是在帮斯特恩解围,这分明是在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啊!果然文人墨客的心肠往往都是最狠毒的,其他人多少还要顾忌一下斯特恩冕下的面子,而麦迪一跳出来,首先是用自己的莱茵族身份让斯特恩自愿入瓮,然后一顿不带拐弯的猛喷!反正他一开始就说得清清楚楚啊,他只是有灵感,而且是个穷酸文人,他又没承诺自己要歌颂斯特恩,那是斯特恩一厢情愿的认为而已。矮要承认,挨打站稳,就是这样粗浅的道理。现在斯特恩就算是再不爽,他能够和麦迪这样一个草根小农民去计较什么吗?他要是真这么干,那就是连同族都要残害,以教宗的身份去迫害小市民,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的话,就连斯特恩都承受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