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这次的声音更响了,连古和都忍不住侧目了。
他能理解怡欢郡主对此人的厌恶,可是这毕竟是在皇上面前,如此行径难保不被人说成是有污圣上啊。
苏槿的面色惨白,隐隐有冷汗低落。
“古和,带怡欢郡主下去,宣太医。”皇上看着苏槿那抿紧的双唇,这孩子恐怕是真的不适。
对于皇上待怡欢郡主的不同,古和早就知道,他诺了一声,两个宫女立刻进来扶着苏槿出去了。
对于这一变故是大臣没有想到的,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这贼子的事情。
“下去吧。” 皇上不耐烦的挥挥手“下次弄干净些再带到朕面前来。”
大臣愣了下,看向那蜷缩成一团的无缘和尚,说道“臣遵旨。”
“皇上,太医……”古和去而复返。
“怎么说。”皇上心里紧了下,他是知道苏槿身子的,一般太医恐怕束手无策。
古和有些纠结的看了眼门外,那个可怜的太医还跪在外面呢。
“太医说郡主脉象奇特,他不敢妄下论断。”
皇上哼了声,这些个太医院的太医最是油嘴滑舌,断不出就是断不出,还什么不敢妄下论断。
古和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垂着手等着皇上的下一步吩咐。
“罢了。”皇上盯着厚厚的奏章,不等古和离开便问接着问道“你说朕是不是不应该驱赶黎青。”
古和摇摇头“皇上这是哪里话,那黎青当日最有嫌疑,莫名其妙没了踪影,就算到现在也依然找不到他。”
“唉,如果不是朕的那道旨意……”
“皇上。”古和匆匆说道“皇上并无错。”
没错么?
如果此事重来,自己大约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毕竟,他先是正元的皇上,一国之君,后才是一个父亲。
玉儿,朕对不起你,现在又要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了。
“皇上,”古和犹豫了一下道“容亲王说自己懂点医术。”
“什么?”
容泽低头凝视面前的女子,闭上眼的她也就只是一个容貌尚佳的普通女子。他还是更喜欢看她清醒时顾盼生辉的样子。
“少爷……”曹管家隔着帷幕低喊了一声。
少爷已经在帷幔里许久了,他只是盯着苏槿看,连脉搏也不曾摸,他们这些人虽然被帷幔隔着,可是里面人的动作还是能隐隐绰绰看到的。
容泽回过神来,装模作样的诊了诊脉。
“郡主气血不足,加上受了些风寒罢了。”他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开几副药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皇上狐疑的看着他,这就是所谓的会医术?
皓月国神秘的术法他是知道的,生生不息也是他们发明的,容亲王主动提出要帮苏槿诊治,他以为是个转机,哪曾想……
“咳。”容泽咳嗽了一声,皇上只好收回自己的目光,挥了挥手,古和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容亲王,劳烦。”
容泽从善如流的跟着古和去写药方了,只是转身前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经被帷幔遮住的苏槿。
……
苏槿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郡主府。
“冬灵,郡主都这样了为什么皇上不让郡主在宫里休息啊。”雪芽小声的询问冬灵。
冬灵摇摇头,她哪里会知道,郡主在她回来之前就进宫了,这种时候被宣进宫,想来也是和那盗取七香车的贼子有关。
“因为宫中实在没有家里舒服呢。”
“是啊,宫中毕竟不是……”雪芽跟着附和,突然意识到这是苏槿的声音。
“郡主,郡主……”
看着面前两个丫鬟一副快哭了的模样,苏槿笑着摇摇头“怎么了,我还好好的呢。只是最近有些疲惫而已。”
冬灵点点头,有些慌乱的擦着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泪痕。
“我去端药。”雪芽手忙脚乱的就朝外面奔走,没想到一直跪在苏槿的床边结果脚麻了,一下跌倒在地。
“你还是那么鲁莽。”冬灵嘻嘻一笑,搀扶起还在嘟囔的雪芽。
药?什么药?黎青回来了么?
冬灵将苏槿扶起来,半靠在靠垫上,解释道“郡主在宫中晕倒,那些太医都束手无策,幸亏容亲王懂医术,给郡主开了些药。”
容亲王?容泽!
“郡主,容亲王,有可能可以解你身上的生生不息的毒。”
那日,黎青是这样说的吧。
苏槿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那样响。
“冬灵……”苏槿的声音有些颤抖。
“郡主,你怎么了。”冬灵有些惊讶的上前捏住苏槿不住发抖的手,郡主这是怎么了。
“快,快,快,将容亲王开的药房给我看看。”
也许,也许真的能就此解了那该死的生生不息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淡漠的人,可在这种时候,那种激动,是无法掩盖的。
很快,那张薄薄的药方就到了苏槿手上。
人参、白术、山药、白茯苓、白扁豆、莲子肉、薏苡仁、桔梗……
这是普通的补气血的药材。
苏槿叹了口气,将那药方交给冬灵,不再言语。
冬灵看了看手中的药方,她对医术虽然不精通,但也知道郡主失落的原因。
“郡主,喝药么。”冬灵从雪芽手中接过药碗。
雪芽皱眉,冬灵怎么回事,郡主自然是要喝药的,这不喝药病怎么好的了呢。
苏槿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接过碗一饮而尽。
黎青说过,容泽可能可以解生生不息,既然这药方是容泽开的,那她喝了也无妨。她信任黎青。
……
无缘自从那日被带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苏槿面前过,他也没有交代一点有用的东西,只承认自己是拿了钱财替人办事。
至于替谁办事,那人长什么模样,一概不知。
皇上有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些个臣子真是无用。苏槿已经用计抓住了这无缘和尚,奈何那些人竟然不能从他嘴里问出一丝有价值的线索。
“皇上,我想再见见无缘。”苏槿款款起身,因为献计有功,她被特别允许旁听这件事情。
古和犹豫的看了一眼皇上,果然面露难色。
上次见那无缘,怡欢郡主直接恶心的晕了过去,经历了那么些日子,大理寺那些人估计将那和尚折腾的更没个人形了。
“皇上,苏槿愿为皇上分忧。”苏槿跪拜下去。
无缘一日不肯说出幕后之人,黎青的嫌疑就一日无法摆脱。
“罢了罢了,你若执意,那就把那无缘带上来吧。”皇上挥了挥手。
“皇上,臣恳请皇上允许臣前往大理寺问询。”
什么?!
皇上瞪大了眼睛,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种地方岂是小女儿家家应该去的地方。
昏暗、潮湿。
苏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自己上次被皇后诬陷坐牢明显不同。
凄厉的惨叫、狱卒的谩骂。
充斥着陌生的冰冷。
皇上最后还是拗不过她,让她来了这里。
狱卒笑着帮苏槿引路“郡主,你慢些,这里黑。”
无缘被关在一个角落里,牢房中没有什么光亮,如果不是狱卒指认,苏槿根本认不出蜷缩在牢房角落的是无缘。
“怡欢郡主,你到底想问什么。”晋慕染的声音里有一丝不耐烦。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不按理出牌,父皇担忧她的身体便让自己陪着。这个女人就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好好的嫁个人然后相夫教子么。
苏槿看了一眼晋慕染,转向缩在那里的无缘,不语,只是隔着铁栏认真打量。
狱卒悄悄撇撇嘴,这郡主的癖好还真是奇怪,喜欢来大牢看囚犯,也不知道这样看能看出个什么名堂。
“无缘,我是苏槿。”
平静的介绍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狱卒差点笑出声来,这郡主来和犯人聊天的?
晋慕染冰冷的目光盯过来,狱卒连忙敛了笑,在晋慕染目光的示意下退开了。
蜷缩的人影一动不动,似乎并未听到苏槿的话。
这也难怪,一般在大理寺待过几日的人都没了人样,一般都处于昏死状态,哪里能听到别人说话。
“你要想和他说话就使人把他泼醒了吧。”
苏槿看了一眼晋慕染,那眼睛亮亮的,即使在昏暗的地牢也能感觉到。
晋慕染不自在的移开目光,自从德王府出事以后,他一直没法面对苏槿。他不想看,也不愿看那眼睛,即便那眼睛灿若星眸。
“无缘,我是苏槿。”
苏槿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的声音要大了许多。不过这声音在这嘈杂的地牢中依旧显得渺小。
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不待晋慕染嘲讽,那原本蜷缩的身影动了。
动了!
晋慕染惊讶的看着那身影朝这边转过来。
已经辨不清面容的脸上似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嘎嘎,”粗哑的声音传来“怡欢郡主来做什么,是想成全我这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
苏槿没有搭话,倒是晋慕染没忍住问道“什么心愿?”
无缘努力听了听,他没接触过晋慕染,并不知道身份,只能猜测是个狱卒,随口答道“自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eng/流。”
“你……”没想到这和尚直接侮辱苏槿,晋慕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苏槿却摆摆手,“无缘,你就甘心为那人顶罪么。”
无缘哼了一声“怡欢郡主,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苏槿长长的哦了一声“王贵妃值得你如此保她么。”
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