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这俩兄弟可真烦人呢。”白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呵欠跟陈墨轩说。
陈墨轩瞅了瞅天色,见日头仍然没有西落的趋势。时值盛夏,太阳落的最晚的时候了。
“回去吧,也算是告一段落了。”陈墨轩想了想,跟白彩说。
白彩一面闭着眼睛跳下跃下层层楼梯,一面笑道:“……嘛,也算是吧。”
当然,她是无比希望李文耀跟李文逊能老实些的,这样她就可以少操些心了。
但是吧,这个但是在白彩看来,真的很讨人厌啊。
就怕那些明明蠢笨的要紧却偏偏是自以为聪明的人,做出些蠢事来啊。
不过,白彩想法,她在西前村也呆不了几个月了。她倒是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消停了点!
李文耀跟李文逊送白彩跟陈墨轩到门口,白彩让他们不要这么客气,可这俩人却是不听。
废话啊。李文逊可不想再被白彩给抓到什么日后可以威胁他的把柄。
李文耀吗,他完全是陪着自己的弟弟来着。当然,他也想看看陈墨轩那尊煞神有没有离开。
待确认陈墨轩跟白彩走远(其实也就是离不醉楼几十米的距离)之后,李文耀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李文耀满脸惭愧的望着自己的弟弟,道:“二弟啊,这次是哥哥的不对。白彩提的条件,你都交给我就是!”白彩不在跟前,李文耀也懒得称呼什么劳什子的“公子”。
他一个敢豁出命的汉子,居然都比不上一个整日里吟诗作画的小白脸?简直笑话!再者,他不认为他有什么地方不如白彩。
白彩只是出身膏粱世家,有个身居高位的老子而已。他李文耀没靠老子没靠爹,照样打下了自己的地盘。
当然,这些话李文耀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
李文逊叹了口气,跟他大哥道:“大哥,白彩既然表示我们按他说的做,就不追究了,那我们便这么做吧。大哥,你可莫要再心生不平愤懑啊。”
李文耀喉头一哽,争辩道:“怎么可能……”
他话音未落,李文逊就摆手说道:“大哥,我们所能依仗的也就只有那么点而已。就这样,我们还要再得罪一个白彩吗?”
这话李文逊以前跟李文耀说过,但是,李文耀也不走心,他只知道天大地大,老子手中的拳头最大。
现在又听他最信任的二弟旧话重提,忙一叠声的问“为什么”。
李文逊也不说话,摇摇头,回了不醉楼。
李文耀见状,忙跟了上去。
白彩跟陈墨轩悠闲的在清河县的街上走着。
“一直知道清河县算是桐城富庶的地方了。做这里的地方官,一定很悠哉。”白彩半是艳羡半是玩笑的说道。
陈墨轩挑眉问道:“怎么?羡慕啊。”
白彩轻哼了一声,不屑的撇撇嘴角,道:“才怪咧!蛮族一来,任你坐拥金山银山娇妻美妾也只得成空!”
陈墨轩沉默了小一会儿,问道:“在你心里蛮族那么可怕?”当然,陈墨轩明白,他这话问了也是白问。
果不其然。白彩老神在在的说道:“怎么可能啊。你忘了我以前做什么的,理藩院尚书,专跟蛮族人打交道的活儿。”
陈墨轩一边走一边问:“听你这口气,倒像是别人不愿做扔给你做的活计啊。”
白彩叹口气,道:“可不是吗,前些年跟蛮族关系又紧张,派去何谈的人十个回来俩算是多的了。你别看这尚书位子离丞相宝座只有一步之遥啊。但是,啧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的。”
陈墨轩笑问:“听说你立了不少功劳?”
白彩哑然失笑,忙摆手道:“往事不堪回首啊不堪回首。这话就别再说了,我心里膈应的上啊。”
陈墨轩一说,白彩就想起了她之前做的那些拉仇恨值的事,妥妥的。
白彩一直觉得原主是个给自己刨坑的人,坑刨好了,再自己填上。
简言之,自掘坟墓。
当然,这具身子换了个芯儿,苦的就是现在的白彩了。
这话白彩自然是不敢跟陈墨轩说的,虽然有白小多这个小妖孽在前面挡着,但是白彩还是怕她先白小多一步被送上绞刑架啊。
“那些蛮族人一定恨惨了我吧。”白彩懊丧的说道。
瞧她委屈的小模样,陈墨轩宽厚的手掌覆在白彩发顶,声音出乎预料的温柔:“放心,他们现在自顾不暇,顾不上你。当然,忙过去之后,就更顾不上你啦。”
白彩抬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陈墨轩收回覆在白彩发顶的手掌负在身后,“历史经验。他们忙着分地盘分牛羊分奴隶跟女人。怎么可能再回头找你麻烦?再说,都多少年前的事啦。不可能一直记着。蛮族吃了大胤不少苦头,但也从中得了诸多便利。要真想报复的话……”
瞅着白彩亮晶晶的黑眼珠,陈墨轩在白彩耳边轻语了一句:“要找也该找司马霆的麻烦啊。”
白彩翻了个白眼,“要是这样就好了。”就怕那群蛮族人没有这么高的智商啊!我摔!
两人正聊着,突然,一个小胖娃娃撞在陈墨轩身上。
陈墨轩是堵铁墙,自然没事。可那小娃娃撞到人之后反而被大力给弹了回去。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胖娃娃委屈的大哭了起来,陈墨轩无语的望向白彩。
白彩耸耸肩,别以为她会是哄小孩的人啊。一个白小多已经是极限了。
陈墨轩刚想弯下腰去哄哄那嚎啕大哭的小孩,就听小孩哭道:“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让他揍你哦!”
陈墨轩一愣,心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爹爹是谁啊。
白彩倒是弯起嘴角,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哦。跟“我爹是”有的一拼啊。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眼前的娃娃才六七岁吧。
“见笑了见笑了。”一个身穿绸裙的女子跑过来抱起哭闹的小娃娃安慰了起来。
白彩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这个女子,不就是苏氏吗。
跟她有过两面之缘的苏氏,没想到如今又碰到了。
“没事儿。以后好好看着小孩子,要是撞上马车可就糟了。”白彩笑着说了句,便拉着陈墨轩赶快离开了。
白彩回头不经意的瞟了抱着孩子继续哄着的苏氏,嘴角弯了下来,很是愉悦的说道:“倒是个聪明人,可惜,只能困于后宅了。”
陈墨轩哼道:“也没见得多么的聪明。”
白彩道:“只是相对而言而已。相较于某些人,这个女人算是厉害的了。”
陈墨轩问道:“何以见得?”他对大胤女人的见识也只限于那些酸词滥调了,当然,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
白彩微微一笑,道:“她能清楚的看清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说简单些就是本分,说复杂了,就是当局者清。”
这是一个理智的但是深爱着自己孩子的女子。这是白彩对苏氏的评价。
“乖乖,告诉娘亲,哪里疼了。”苏氏一面哄着自己的心肝宝贝一面扫了眼街边的小摊。嗯,今天,可能很难碰到新鲜的菜了。
她倒不是一定要沾着晨露的新鲜的蔬菜,只是她家相公要求忒多。
现在日子过好了,非带着晨间露珠的果蔬不吃。
可是,这太阳都快下山了,她上哪去找那些沾着晨露的蔬菜跟水果?
相公这是在为难人,想来是看她这个黄脸婆不顺眼已久了吧?苏氏亲亲自己儿子白嫩的小脸,心里好笑。她从不认为自己这个相公是个聪明人,果然,不会做些聪明事。
他要求多,她跟宝儿可没那么多讲究。过了几年富庶日子,真当自己是帝都的侯门世家了?
这世道往往最先遭殃的就是那些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了。
买了几个哄宝儿开心的水果,苏氏抱着宝儿便朝不醉楼走去。
“哎,老弟啊,你明知道,你大哥我脑子不怎么灵活,跟我说说这其中的道理呗。我也不想一个不小心把我们全家给搭了进去啊。”李文耀哭丧着脸跟李文逊说,早就没了先前不可一世的样子。
李文逊也不好对养大自己的大哥怒火相向,只得说:“大哥,世家的底蕴真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我们有贵人相助是一回事。但贵人愿不愿意为了我们得罪白彩又是一回事。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还有,贵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助我们。就是说你现在为什么能在桐城横着走,裴臻太守却没管。这个你考虑过吗?这个你考虑过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一番话,直把李文耀说的是哑口无言。
他这些天被从天而降的“贵人”给乐昏了头,却根本没想过,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贵人为何会对他这个西北边城的地痞无赖头子青眼有加。
凡事总有个理由啊。
而到了贵人要用他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办?豁出一家老小不管吗?
李文耀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面庞滑落。
这岂不是在他头顶悬了把利刃?不!是全家。整个李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