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要出家?可是孩儿有什么事做的不好惹了爹生气?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千万不能出家啊。您说您要是一出家,不得让所有人戳我的脊梁骨么。孩儿还有什么脸见人。”
李炎卿知道,自己要想长久把身份隐瞒下去,这一家三口,就必须全都笼络住。这其中最大的难题,其实还是在袁雪衣身上。
这女子外柔内刚,居然选择自尽这种手段咬了刘勘之一口,既是变相示恩于己,也是借机保全名节,不想和自己同房。
若她真是个腰粗如水桶声若铜钟的黄脸婆,他倒也不动什么心思,任她自生自灭,多给些银子买个安心。可这袁雪衣是姿色能和张若兰一较短长的人间绝色,又是出身江右名门的大家闺秀,自己哪能放的过她。
不过这女子确是个坚贞的女子,根据洪四妹等人的专业判断,那一刀她是存了死志的。虽然香山这地方的外科医生远比内科医生手段高明,东厂番子出手及时,保她性命无碍。可她这几天依旧不怎么肯配合治疗,每次自己前去探望,她更是一语不发。
初时是用那杀死人的目光瞪着他,可后来发现,男人却趁机盯着自己的美眸看,如今索性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想来要玉成这桩事,最后还是离不开便宜老子刘安帮忙。自己连做了几天孝顺儿子,带着老爹又是游香山,又是看产业,他怎么也该有所表达吧。
但是这老汉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说出要出家来?自己堂堂一个香山父母官,爹出家做了道士,这算什么?若是有人拿这个事做起文章,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那刘安倒是十分平静,为李炎卿解释道:“老朽与龙虎山的张真人有些交情,我这个病若不是张真人给了个方子,也坚持不到现在了。他劝过我,要想好,就是得出家,跟他去学道。我不过是放心不下家里,所以才迟迟不动。如今你也发迹了,我也就放心了。这红尘俗世没什么牵挂,终于可以放心的去修道。只是要捐助龙虎山一笔香油钱,这笔款子数目不小,不过以你的财势,准备这么一笔款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他又看了看李炎卿“你待我很孝顺,与亲生儿子比,也没什么不同。你的侧室,待我也很孝顺。本来我也想享几天清福,过几天老太爷的日子。可是我这身子骨不中用了。若是不跟老天师去学道,怕是活不了几年。到时候你又得在家守孝,白白耽误了你的前程。不如就让我学道去吧,从此你也可以安心做官。只盼望你善待你那两个兄弟,更要善待贞儿。那孩子出生不久,朝佐就进了京。她对爹没什么印象,就拿你当成她的亲爹,希望你要好好待她。至于袁氏,那是你的女人, 我不管。不过她是个苦命人,你别让人欺负她。”
“孩儿记下了。既然爹爹心意已决,孩儿也没什么话好说。您需要多大的款子只管开口,孩儿一定为您筹措稳当。”
刘安这也是无奈之举,借着这个由头,彻底了断自己和这个便宜儿子的关系。假的永远不是真的,这种父子会的戏演下去,对双方都可说是一种折磨。这位大老爷在县里发号施令惯了,对自己这个老朽扮孝子,心里想必也不痛快。
而袁氏那边,自己这个公爹在,她无论如何也厚不起脸皮,和这个假丈夫合衾同房。如果这种日子再过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县令一翻脸,自己一家还是要死。
再说大明有着官员丁忧制度,而这位县令所图者大,背后又有强援,想必是不想被丁忧牵扯,而影响仕途。这样自己出家,对彼此来说,都算个好办法。
自己这病离不开营养,以往刘家家境贫寒,连刘朝佐进京赶考,都是靠卖了自己老婆最后的首饰才凑出的路费。想要买些上好的补品,只能有心无力。就算袁雪衣不吃不喝,也拿不出那么昂贵的药费。
可是李炎卿在香山一手遮天,这次斗倒巡按之后,身价涨了何止百倍?那些商人讨他的欢喜还来不及,哪还敢再来撩他。送礼慰问的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听说老太爷需要补品,各色珍贵补品流水般送来,简直让刘安当饭来吃。
有了这许多补品吃下去,又加上郎中开的方子得法,刘安的病倒是暂时控制住了。不过这病没有除根,将来还可能复发,以三千两银子送走自己一个病鬼,想来这假儿子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李炎卿听了这个数目,果然是连犹豫都没有,点头道:“三千两数目不小,不过既然爹爹一心向道,孩儿也不能耽误了您老人家得道飞升。这笔钱我来出,不过我还是想您多修养一阵,等身子好点,再去龙虎山求那长生大道也不晚。”
“你的孝心老夫知道了,不过事不宜迟,我还是想尽快启程。你和袁氏的事,也抓紧办了吧。她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傍身,日子过的也很辛苦。早点让她给刘家生个后代,对她对你对刘家,都是好事。”
刘安已经想开了,如今自己一家全在香山掌握之中,还能反的了天么?只要他想要占有袁氏,袁氏就飞不出他的手心,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再说,刘家的家业比起一个儿媳妇还是重要多了,只要将来刘家能成为名门望族,这个假儿子真实身份,反倒不重要了。
“袁氏出身江右名门,家里很有些名望,嫁到咱家也算是下嫁。更别说这几年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吃了很多苦。今后你看在朝佐面上,对她高看一眼,不要让她受了委屈,她是个可怜人啊。”
刘安想起儿媳妇的孝顺,忍不住开口为她求情。最后又道:“你这内宅里没有省油的灯,你多上点心,不要让人欺负她们孤儿寡母,老朽纵死九泉也能瞑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