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笛挂了电话, 下车,手搭在车门上,背靠着车身。
程子涛一身黑色西装,拉着一个黑色商务旅行箱,一边接听电话, 一边从机场门口走出来。
他显然也看到了周笛,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 似是有些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
隔着一段距离,周笛不知道是不是她眼睛出了问题,她突然发觉,这男人还挺帅的,高高瘦瘦,身材堪称完美,眉眼俊秀, 五官组合得很耐看。就是皮肤太白了点, 难免给人留下小白脸的错觉。
程子涛拉着旅行箱, 走到她面前:“你真的来接我了?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
周笛不知道是哪跟筋搭错了, 不想让他觉得她是特意跑过来接她, 胡乱掐了个理由:
“你少自作多情,我又不是特意来接你的。鹿鸣也是今天回北京,结果我起晚了,她早就到家,刚还在电话里说我呢。我想起你的航班是这个时候, 顺路就把你带回酒店。”
程子涛似是想起什么,笑道:“这么说,我今天差点又在机场遇到她了。对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把东西放后备箱,上车再说。”周笛转身上车,把车门用力一拉。
她心里有点不爽,心想,老娘好心来接你,你不问我怎么样了,倒先问别人!
程子涛上车以后,好死不死,感叹道:“我好像有半年没跟她联系了,她现在好吗?”
程子涛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次在机场情绪崩溃,不小心被鹿鸣看到了,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对他触动很大。
可他后来想起这件事就会很不安,总觉得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一定懦弱至极,像是憋着一口气,希望做出点成绩来,再联系她。
这次来北京,他仍然有些忐忑,一直犹豫,要不要联系她。
旁边的人没声音,程子涛以为她没听到,追问道:“周笛,你跟鹿鸣有联系的吧?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应该知道她的情况。”
“你想知道她怎么样,自己不会问?老娘又不是你的传话筒。”周笛语气有些冲,脚往下用力踩油门,车速一下飚了上去。
程子涛有些莫名其妙,她又对他发火。
“你最近又被谁甩了?开那么快,发什么神经?我又不赶时间。”他们俩一直微信联系,说话很随便,他没什么顾忌。
“我被谁甩关你屁事,你是我妈,还是我外婆?”周笛越想越气,她藏不住话,直接挑明原因:
“你看下时间,从你走出机场到现在,才多久,你问了三遍,鹿鸣怎么样了。你问过老娘一句吗?老娘来接你……”
程子涛打断她的话:“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一口一个‘老娘’,很难听你知不知道?”
“要你管?你是我妈,还是我外婆?”周笛随口加了一句,“还是我男朋友?”
“……”程子涛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心想,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找这样一个女朋友,“我是和你熟,把你当自己人才对你说,别人我不会说。”
周笛怒气骤然降下来,她对“自己人”这个说话很满意。
“如果是鹿鸣,你会说吗?”她有些好奇。
“你听她什么时候自称过‘老娘’?”程子涛反问她,“你要是有她一半安分守己,也不用费我这么多口舌。”
“是吗?”周笛觉得很好笑,鹿鸣那种人能叫安分守己?她突然想到什么,追问一句,“你该不会也喜欢她吧?”
“也?”程子涛侧头看向她,想起玉仑河森林消防队那个男人,“还有谁喜欢她吗?”
“不知道,自己去问。”周笛有股强烈的冲动,恨不得一脚把旁边这个愚蠢的男人踢到火星上去。
程子涛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开始数落她:
“你看,她这么多年,只谈过一个男朋友。你一年换几个?男女之间不可以这么随便,要谈就用心谈。”
周笛突然打转方向盘,靠边停车,刹车踩得太急,发出刺耳的声音。
程子涛被晃得头昏眼花,正要说她。
周笛翻出烟,点上,用力吸了一口,吐出来。淡然道:“下车。”
程子涛看了看四周:“这是在立交桥上,酒店还没到。”
“我让你下车!”周笛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冲着他大吼。
程子涛知道她脾气不太好,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发这么大火,怕刺激她,只能下车。
他一下车,车子就飚走了,附近拦不到的士,他只能步行。
程子涛走了十来分钟,周笛的车停在前面十来米处,她从车窗里探出头,回头笑望着他,跟个没事人一样,朝他挥手。
“上车。”
“……”程子涛脊背发麻,他也知道女人善变,但不至于变得这么快吧?她这是在唱京剧吗?
这里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上了车,但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你喜欢鹿鸣什么?”周笛已经恢复以往随性的状态,漫不经心地问他。
“专情,专注,勇敢,积极,有个性,不媚`俗,有崇高的理想,有高尚的情怀。”程子涛一口气说了一串形容词。
周笛在旁边笑抽了,笑完以后,问他:“想追她么?”
程子涛两眼放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之前不是要给我们牵线吗?现在还愿意吗?”
“愿意,这有什么不愿意的,老娘拿得起放得下。”周笛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是想跟她谈恋爱呢,还是想跟她结婚?”
“这难道不是一回事?谈恋爱最后不都要结婚的吗?我可不像你……”程子涛捂住嘴,怕再触怒了她。
“想跟她谈恋爱,我给你支个招,给她当裸`体`模`特。放心,不用拍正面,她喜欢拍背面,拍完了,如果你不介意,用你的裸`照做她摄影展的宣传海报。”
“……”程子涛使劲地咳嗽,似是被空气呛到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也可以考虑跟她结婚啊,”周笛强忍住笑的冲动,心里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这个要过她妈那关,要么像钟宇修那样,有个有权优势的爷爷,要么很有钱。”
“钱我有。”程子涛坐直脊背。
他努力了半年,现在可以管几家分公司,可以支配一部分钱。
“那就好说。先给她赞助办个摄影展吧。”周笛正愁找不到赞助商。
“好,没问题。”
“不过,不能告诉她,是你出的钱。原因你应该想得到。你就当学雷`锋吧,做好事不留名,小时候思想品德课不都是这么教的吗?你不会不愿意吧?”
“没有,我愿意。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听你的。”
周笛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么认真的模样,她却这么戏弄他,忽然于心不忍:“你就真不想让她知道?那你怎么让她知道你对她的好?”
“能帮她做点事情,我会很开心,她知不知道没关系。”
“……”周笛莫名有些心酸,沉默许久,把情绪敛好,笑问他,“想不想叫她一起出来吃饭?给你接风洗尘。”
程子涛脊背坐直,有些紧张:“她会出来么?”
“这个你不用管。你先回酒店洗个澡,休息一下,晚点我给你电话。”
“行,谢谢你,周笛。”
周笛笑了笑,没再开口,把他送到酒店,看着他下车,虽然她也住这个酒店,却没下车,坐在车里,整理思绪。
她在思考,为什么她会对这样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小男孩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许是这半年,他们聊得太多,他纯真得像一张白纸,她对他毫不设防,什么话都跟他讲。
于是,他继鹿鸣之后,成了她又一个树洞,让她随时能卸掉身上的负能量,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周笛承认,她其实很不正常,她很怕孤独,甚于害怕死亡。
她不像鹿鸣,那么能忍,她忍不了,她需要热闹,需要刺激,只要一个人呆着,她就会焦虑,甚至抓狂。
程子涛说的那些形容词,她一个都没有。她不专情,没有理想,没有情怀,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俗人。她也没打算改,要能改,早就改了。
但她有一个原则,绝不给自己找麻烦,亏待自己。
所以,她不打算在一个对她没兴趣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尤其他还对她身边的女人有意思。
周笛整理完思绪,给程子涛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下来,再给鹿鸣打了个电话,没说要和程子涛一起吃饭,只说有好消息告诉她,约了见面的地方。
程子涛下来,换了一身休黑色的闲装,看起来很酷,周笛瞄了一眼,专注着开车,懒得跟他说话。
他们先到了三里屯的一个爵士酒吧,鹿鸣没多久也到了,见到程子涛,有些意外。
时间还早,酒吧里没什么人,驻唱歌手专注着在唱歌。
鹿鸣坐下来以后,听着声音,感觉有些耳熟,正要转身去看舞台上的人长什么样,周笛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不好奇,我有什么好消息告诉你?”
她没再转身,端起柠檬冰水,喝了一口,问她是什么好消息。
“程子涛给我们引荐了一个赞助商,外地的,不是北京的,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摄影展马上可以开展。”
“真的?”鹿鸣放下水杯,看向程子涛,这才发现,他和以前变化挺大的。
程子涛点了点头,却没开口说话,低头看着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我好像又感冒了,估计是三哥和小鹿那天在瞭望塔吹了风,他们没感冒,被锁文,把我气感冒了。。。
这个文,下个月就要完结了,我准备精修前面的,想做个调研:
第3卷,就是三哥和小鹿回昆仑山那卷,写正文的时候,构思了两种思路:
第一种是简单的,三哥和小鹿怎么被追踪,反追踪,和反派斗智斗勇,惊险刺激,偏悬疑的思路;
第二种就是你们看到过的,三哥和小鹿优哉游哉旅游,弱化了反派的存在,几乎没有斗争,很日常,还设计了一个昆仑山葬雪豹的情节,三哥吧啦吧啦讲了很多,讲起他养父靳栋梁对他说的那些话。这种故事性不强的情节,能看得下去的人不多。
我在考虑精修的时候要不要换成第一种,三哥在昆仑山上对小鹿说的那些话,到时候再构思几篇散文,另外写。
追文到这里的都是真爱,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赞同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