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面上终于有了丝看起来比较真诚的笑意,但更多的是战意, 以及被战意所引发的杀意。作为顶级杀手, no.1, 他身经百战, 非常的灵敏, 在用一秒钟里同时完成了后退和转身的动作, 一点心慈手软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开枪“砰砰砰”地招呼过去。
然后他就发现, 对面的曾经一脸无辜的小男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唇边含笑, 眉目含情, 下手却极为冷酷——刀反手握着, 子/弹被刀身准确的弹开, 就那么站在那里, 不慌不忙, 竟完全不将这点儿攻击放在眼里。
“话说回来,不是说只能装六发子/弹吗?是不是快用完了?”
还有心情反过来替他操心啊。
琴酒顿了顿, 本该愤怒的他却很是愉快, 不知为何, 竟然有一种看着当年的“孩子”长歪了(划掉)不似“好人”,也就放下了心的感叹……大概他是真的见不得人家变“好”吧?尤其是想到连工藤优作都拯救不了,他心情就好了。
于是,大佬和蔼地笑道:“你说的有趣,但是,我出门可不仅会带把枪。”说着, 他丢掉了手上的枪,从大衣里取出了一把p5手/枪,接着又取出了一把……m4步枪?
“再说,谁说我只有六发子弹,先不说我的手枪容量明明是八发,就说是谁告诉你,我不会随身带着子弹的?”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带子弹,他取出来给武居直次看,唇角的弧度上扬的厉害,如果伏特加小弟在场,必定会惊悚得毛骨悚然。
如果琴酒的目的是为了震撼住他,那么武居直次可以承认,自己的确被震撼了。看着一个劲往外掏东西的组织大佬,他情不自禁地感慨:“你的衣服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往衣服里塞这么多危险品,不怕走火吗?”
琴酒实力表演了什么叫笑容渐渐消失,任性的大佬翻起来也很厉害的,两手扛起他的m4步枪,对准都不需要,直接来了一个疯狂的扫射——这让武居直次开始心疼起组织的钱了,你要打好歹认真点啊,这样没个准头的扫射真的好浪费!
不过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套路的来和没有规律的来结果是不同的,前者可以综合对手的实力来应对,后者多多少少还得靠一点点运气。对自己的运气格外担忧,武居直次自然应对的十分小心了,就怕一不小心英年早逝了。
步枪近距离的射击,其实没多大卵用,琴酒蹙着眉头,颇为嫌弃,最开始还能说服自己,先试一试武居直次能在他手里躲避多少次,他有预测过对方的实力,觉得十发能中个三发,但明显武居直次比他料想的要争气许多,十发下去居然没一枪中的,更可恨的是,他快要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了,简直了,晃来晃去的,都晃成虚影了!
琴酒迅速的判断,除非他一刻不停地继续换子弹打下去,否则很难打中,这显然是件不划算的事儿,他再富裕也不想浪费子弹,那会显得他像个大傻子。于是,他停止了射击,将手上的枪都丢了,紧接着从大衣里又取出一把30厘米的刀——
武居直次在琴酒丢下武器那一瞬间就停下了晃来晃去的动作,毕竟再优秀的人,一个动作做久了也挺累的,况且他还得时刻担忧着他的运气走势。有了前面的铺垫,再看到一把刀时,他很平静,心想总有一天他要把琴酒给扒了,看看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现在很公平了吧。”琴酒似笑非笑,被刚才的事气得不轻,毕竟拿枪的自己更帅,他喜欢挑战对手,更喜欢轻而易举的胜利,那种漫不经心却能置人于死地的态度才是他的人生追求。
“如果你之前没有对我开那几枪的话。”武居直次目光在那把枪上定格了几秒,暗暗咂舌,没听说过琴酒还会用刀啊。最可恨的是,那刀居然是折叠的,随着琴酒帅气的一挥手,立即展开了一倍多,虽然不如他的武士刀长,看着却也很衬手了。
但不可否认,这样真刀的干起来的风格比较适合他,抽出刀刃后,将刀鞘随意丢放在脚步,武居直次笑眯眯地道:“好了,还有什么话全留在激情的碰撞之中吧。”
琴酒:“……”突然不想激情了。
省略两百字的打斗过程叙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总得来说,废材了很多年的武居直次终于凭借着自己近些年来的努力,外加一口梗在心口的怨气,和突然好转了时运,没有输——当他把琴酒压在身下时,他笑了,心想这波不亏。
他把反派大佬给揍了啊喂!
恍然间,琴酒的脸和虚的脸重合在一起,使他心灵上获得了极大的安慰。
琴酒并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男人,事实上他真的尽力了,顽强的坚持了半个钟头,且同样在武居直次的身上留下爱的印记——他并不想提自己的破刀只出场了三分之一不到的时间,被砍断了,而武居直次则莫名其妙的抛下了武士刀,跟他赤手空拳的打起来——他快气疯了,按照一般剧情,结果本该是他发狂大展身手使出了更强大的力量然后取得最终的胜利的,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武居直次比他还要疯狂……
有时候,男人之间打的架,是要靠发疯的。
“呵呵呵哈哈哈”发出了鬼畜一般的笑声,脸上仿佛大写了i win,武居直次松开琴酒,笑完以后还得假惺惺的说:“切磋侥幸得了胜利,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介意?呵呵,顶级杀手光环加身的真男人当然不会介意,但是——很好,小伙子,你成功的引起了老子的注意——报不过的仇从来不会当面报,大佬依旧是大佬,站起来还是好汉,他深深地看了武居直次一眼,把人记在了心里,只待时机成熟。
武居直次被看得尴尬,眼睛在四处乱看,漆黑黑的一片,有点小恐怖。
“下山要走好远的路,何况月光不够明亮,你说我们要不要在这儿野营?”
琴酒冷哼,开口讽刺,“我可不如你,什么鬼地方都待得住。”有钱的大佬拿起手机就要打个电话给小弟,要求不高,一架私人战斗机即可。
然而,命运总是会在你受伤时给你补刀——此处无信号……
武居直次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只见琴酒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收回口袋,然后招呼也不打的,抬起脚就往下山的方向走。
“我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有些想笑,但又想着不行,得顾虑琴酒的面子,好歹也是传说中的组织的头号杀手不是?
上前两步追上,还不放弃地劝说:“诶,哥哥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咱俩一块也好有个伴!”话说是我刚才下手还不够狠么,居然让你有力气下山。
琴酒没搭理他。
武居直次观察了一下四周,一个人留下来貌似有点瘆得慌,脸上的真诚更加真实了点,“放心,我发誓我不会对你有所企图的。我只是很久没在野外生存过,各项技能有些生疏,有你在的话,咱互相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我快累死了,咱俩轮着守夜,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
“要不,我牺牲一下,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也行啊!”
“守个[哔——]”琴酒被烦得不行,十分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刻意找茬。情不自禁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却心塞的发现没有带打火机,正暴躁着呢,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手上的打火机“嗤”地发出火光。
抬头——只见手的主人正义脸惨不忍睹的微笑。
琴酒皱了皱眉,挣扎了一秒,最终没逃过香烟的诱惑,就着火光点了烟,熟悉的味道侵入四肢百骸,整个人都舒服多了,吸完一口后再来看某人,好像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
武居直次收回了手,琢磨了一下,对琴酒礼貌的说:“也请给我一根烟?”
琴酒:“……”
总觉得亏本了。
但不该点的火都点了,他才来拒绝,似乎有点小气。
“男人嘛,心情暴躁的时候总得想方设法克制一下。”武居直次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向琴酒借烟,现在的这句话更像是为即将被拒绝的自己提前挽尊。
说实话,他从没想过能从琴酒手里成功要到东西,毕竟琴酒看起来很高岭之花,这样的人一般是不太愿意跟别人分享、或者说有一些洁癖,不愿意把属于自己的东西给别人染指……呃,管他什么呢,反正就是不会给。
但,人不可貌相,他24k的钛合金眼总会有出错的时候。
犹豫了很久的琴酒最终还是借了……
于是,两个莫名其妙翻山越岭打了一架的男人,突然在不太明朗的月色下,一同吞云驾雾。其中一个老手,花式吐烟圈,另一个新手……他吸的不是烟,而是人生中的反复无常和喜怒哀乐——老手看着新手呛着呛着就泪流满面,不由怀疑起了,是否刚才给烟的姿势不太对,还是他的烟有什么隐藏的问题。
做了好多年的大哥,琴酒经历过风风雨雨,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还是给了他一个教训,原来天外有天,奇葩之外更有奇葩。在这一根烟的时间里,他反思了很多,其中最不该的便是心血来潮上了车,导致现在想下车都来不及了。
万万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能把他按在地上打的人,更没有想到,这个人还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一时鬼迷心窍借了人家的火,结果赔上了一根烟,并且还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他面前哭得格外伤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
现在问题来了:他是绕道走开好呢?还是静静的等人家哭完?顺便录个音?
武居直次也没想到自己反应会这么大,他其实以为他会很好的,虽然表面上好像是又被甩了,但抽丝剥茧以后,发现某些能够证明高杉并非有意要害他,甚至还可能是为了救他时,那种想哭的欲望就减少了很多。但是,说到底还是介意。
——为什么偏偏以这样决绝的方法,为什么不能尝试着多相信他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琴酒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他以为他会被嘲笑,或者又要拿枪对着他的脑袋,可是没有,琴酒不仅什么都没有说,还静静的听他发泄……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吸一吸鼻子,抬起袖子擦了把脸,再抬起脸又是一条好汉。武居直次露出一个并不勉强的笑容,说:“不好意思,第一次抽烟没控制住。你明白的吧,第一次总会不习惯。”
琴酒:没见过不习惯到哭的,又不是别人拿着枪指着你强迫你抽!
并不想走进科学深入地了解是什么让一个大男人突然暴风哭泣的琴酒还能说什么呢?看破不说破是美德,还是聊点别的吧。
“想要野外生存,那你一个人留下来吧。”琴酒把帽子往下拉了拉,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眼睛,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嫌弃,“从这里下去,到马路上用不了二十分钟。在马路的对面有一栋别墅,看路上的树叶痕迹,想必不会有人过去的,我们正好可以借用一晚。”
“有吗?”武居直次很怀疑,不过一路上光顾着盯着琴酒的背影看了,他确实没有很仔细的观察过环境。可要他相信对面的山上有栋别墅,还不如直接说,其实琴酒也是个好人,是警察的卧底呢!谁会那么缺心眼在这种地方建个别墅?
被质疑的琴酒很不爽,再一次强调道:“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吧!”
“还是一起吧,我担心你。”武居直次迟疑后,摆出了一张正直的脸大言不惭道。
“……”
琴酒静静的在心里发誓,如果他再多一句嘴,他就不姓[哔——]。
真男人,说到做到。
于是,下山的二十分钟里,武居直次一个人说得口干舌燥却得不得一句回应,哪怕是一声标准的大哥版的冷哼。这使他分为寂寞和沮丧,难过的时候就想和别人多说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