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撒丁岛以西某海域,在用潜望镜仔细探察过周边海域之后,一艘周身漆黑的潜艇浮上了海面。有鉴于潜艇上部线条单薄、下部轮廓饱满的造型特,从这家伙露出水面的部分推测,其水面排水量至少跟轻型驱逐舰相当,其外观上最大的特便是光洁无一物的前后甲板和高大敦实的指挥台,而指挥台上部还装有两个类似轰炸机自卫炮塔的突起物。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潜艇指挥台部的舱盖从里面向外打开了,一名浓眉大眼的军官迅钻出舱口,一边大口呼吸着海上的新鲜空气,一边站稳身姿,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四向观察。
这位样貌英俊、身姿挺拔的意大利军人,便是意大利海军新锐潜艇“普布利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号的艇长马蒂亚-西里古上尉。
“西庇阿”号所属的苏拉级潜艇,是意大利海军第一款水下高潜艇,是意大利海军真正迈入现代潜艇门槛的金钥匙。它的设计在一定程度上仿照了德国海军的u-oo1级柴电潜艇,新颖的外壳设计使它具有16.5节的水下最高航——甚至略高于它的水面最高航。大容量蓄电池能保障它以5节的度潜航oo多海里,艇上还有其它意大利潜艇所没有食品冰箱、淋浴设备等生活设施,以及性能先进的声呐和雷达设备,总体作战以及适航性能较以往的意大利潜艇有了台阶式的飞跃。
紧跟着从舱口钻出来的另一名军官操着浓厚的西西里口音:“雷达正在启动,一分钟后正常工作,但……我想……敌舰恐怕早已逃远了。”
浓眉大眼的西里古上尉以纯正的佛罗伦萨腔道:“真可惜啊!我们射了六枚鱼雷,却只命中一枚,结果让它跑掉了!要是能命中两枚,肯定能将它击沉!”
在不久前进行的战斗中,“西庇阿”号实际向敌舰射了6条鱼雷,4条是从艇艏射的声导鱼雷,条是从艇艉射的普通触式鱼雷——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意制声导鱼雷的造价是普通鱼雷的五倍之多,意大利海军技术部门出于成本和战术的考虑,只给潜艇部队配了数量有限的声导鱼雷。入役的第一批苏拉级水下高潜艇,最多可搭载条鱼雷,执行非战时巡航任务时,每艘配4条声导鱼雷,而意大利潜艇指挥官们习惯于将这些宝贵而稀少的新式鱼雷全部配属在艇艏弹药舱。
新联合王国和奥匈帝国联手对意开战之时,“西庇阿”号正在意属利比亚港口班加西停靠,而后接到意大利海军司令部的战斗指令,未及增补弹药便开往西西里岛周边海域执行战斗巡航任务。此后不久,新联合王国海军地中海特遣战斗舰队强袭马耳他和撒丁岛的军事设施,“西庇阿”号不但没有捕捉到攻击敌舰队的机会,还一度遭到敌舰载机的攻击,次现并攻击敌方水面舰艇,便一口气射光了所有的声导鱼雷,足见身为艇长的西里古上尉是多么希望取得意大利海军自开战以来的场开门红!
“您确定?”操着西西里口音的军官反问道,“我觉得两枚鱼雷还不足以判处一艘爱尔兰巡洋舰死刑,因为它们的设计非常精妙,又有卓越的制造工艺,根本不是一般的战舰能够相提并论的。想想看,自19年以来,爱尔兰人在战场上损失了几艘军舰?关键是……有哪个国家像他们一样,拥戴一位天才的舰艇设计师和军事指挥官当国王?”
西里古上尉放下望远镜,皱着眉头提醒:“嘿,法布里希奥,道理你我都懂,可这话要是传到风纪监督官的耳朵里,你我在军队的前途没准就到头了。”
西西里人却满不在乎道:“我一个人疯言疯语,绝不会扯上您的。再了,您可是利沃诺海军学院的优等毕业生,是海军司令部重关注的希望之星,此战只要抓住机会建立功勋,前途不可限量,那些风纪监督官可不会来找您的茬。”
西里古上尉摇头道:“好了,法布里希奥,这种话留给那些吹嘘拍马的人去,我们之间大可不必如此。”
西西里人咧嘴笑了起来。
西里古上尉打开防水通讯盒,从里面拽出有线话筒:“无线电员,设备运转情况如何?”
话筒那边的人回应:“雷达已开启,无线电通讯恢复。”
“用密码机把我刚刚写好的报告送出去。”
“遵命,长官!”
待西里古上尉放下话筒,西西里人调侃道:“得知我们重创敌方巡洋舰的消息,罗马的那些将军和政客们该感到高兴呢?还是无比遗憾?是他们下令只给我们配备4条s-I型声导鱼雷,如果不是4条,而是8条、1条,这场战斗的战果必定截然不同。”
“管他们呢!”西里古上尉应道,“我们尽忠职守,拼尽全力,至于其他的事情,那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
“这就是我们跟敌人的本质区别。”西西里人心有不甘地嘀咕道。
想到意大利军界乃至政界的种种弊端,前途敞亮的西里古上尉,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经由意制“罗马宪兵”型密码机编制密码讯号,随着无线电波飞快地传向了数百公里外的罗马,意大利海军司令部的无线电值班员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份重要的电报,并向值班军官作了报告。值班军官踌躇再三,还是冒着挨批的风险叫醒了海军司令达扎拉元帅的副官,后者思量再三,在一刻钟后心翼翼地敲响了达扎拉元帅的房门,随后将这个令人兴奋却又遗憾的消息向海军元帅作了汇报。
约莫半个时之后,依然隐蔽在圣彼得岛与圣安蒂奥科岛之间的比昂凯利舰队旗舰“埃马努埃莱二世”号收到海军司令部的电报,询问其动向——犹豫再三,比昂凯利如实报告了情况:他的舰队已经前出至撒丁岛西南海域,并派出四艘轻巡洋舰去执行诱敌深入的任务,但敌舰结束炮击后迅撤走,所以,他准备召回四艘轻巡洋舰,并就地等待“天鹰座”号前来会合。
好不容易搞清楚了己方精锐舰队的动向,达扎拉元帅连忙给意军总参谋长格拉齐亚尼元帅打去电话,向其报告“一艘被我方潜艇击伤的爱尔兰巡洋舰正在僚舰保护下仓促逃往巴利阿里群岛海域,‘埃马努埃莱二世’号和‘翁贝托一世’号组成的战斗编队距其仅有几个时航程”,并请示其海军是否不惜代价展开追击。
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格拉齐亚尼元帅迟疑了一会儿,答复“鉴于西班牙人仍对参战持观望情绪,意大利海军在西地中海的活动因避免引同西班牙的外交纠纷——在此前提下,应当把握住战机,力争取得一场振奋军心的胜利”。
尽管格拉齐亚尼元帅的答复有些模棱两可,把“攻坚克难之决心”和“果断行事之魄力”作为座右铭的达扎拉元帅,以积极乐观的态度诠释了总参谋长的答复,随即向比昂凯利舰队去了“追击在逃敌舰”的命令。
接到海军司令部的作战命令,比昂凯利中将却犯起了愁。目标是敌方两艘巡洋舰,纵使它们航减缓,以两艘意大利主力战列舰的航和位置,追上去至少需要16个时,那时候目标已基本离开了意大利海空军航空部队的覆盖范围,而处在本方舰载机的有效保护之下,所以,要追也只能调派马锡纳上校指挥的四艘轻巡洋舰前去——他们若是兼程赶路,6-8个时即可追上目标,而且在此期间,部署在撒丁岛的意大利海空军战机还可以通过空袭使两艘敌舰伤势加重,撤退脚步放缓,从而使己方四艘轻巡提早将对手拖进战斗射程。
于是,“埃马努埃莱二世”号很快将“全追击敌舰”的指令给了“阿布鲁奇公爵”号。马锡纳上校复电表示自己将义无反顾地执行命令,同时提醒比昂凯利,一矣天亮,他代为指挥的这四艘轻巡洋舰就会暴露在敌方舰载机的视线之中,进而遭受主力舰队都难以招架的猛烈空袭。如果派驻撒丁岛和西西里岛的意军战机不能提供及时有效的掩护,那么,他们的追击任务恐将无疾而终。
接到马锡纳上校的电报,比昂凯利毫不迟疑地命令通讯员给海军司令部报,强调他的舰队将在天明之后受到来自敌方海军航空兵的巨大威胁,并且郑重申明,“若我方战斗机无法为舰队提供周全的掩护,‘埃马努埃莱二世’号和‘翁贝托一世’号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返回到塔兰托基地”。
就在这个早晨,意大利海军司令达扎拉元帅驱车来到意军总参谋长格拉齐亚尼元帅府邸,两位老资历的军方高官用一顿早餐的功夫进行商讨和协谈,最后,格拉齐亚尼元帅答应以总参谋部的名义向派驻撒丁岛和西西里岛的意大利空军部队去作战训令,要求他们克服当前面临的种种困难,不惜代价保护前出至撒丁岛以西海域实施作战行动的海军舰艇,海军航空兵——包括驻扎在撒丁岛的6基飞机、水上飞机以及“天鹰座”号航空母舰搭载的舰载机,战斗结束前将无条件听从比昂凯利中将的调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