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年6月中旬的一天,在不列颠西南部的布里斯托尔湾,一艘上白下蓝的交通艇载着英格兰国王爱德华八世及其随行人员离开英格兰海军巡洋舰“汉丁顿”号,在海面上驶过了数百米,靠上爱尔兰王国的皇家游艇“自由之魂”号。这个时候,爱尔兰与威尔士共同拥戴的国王,与这位爱德华八世同样出身德国皇室的约阿希姆一世陛下就静静站在游艇的甲板上。待英格兰国王登艇,他与之热情拥抱,亲切寒暄,然后肩并着肩走进艇舱。
在人们固有的印象中,英国与爱尔兰似乎仇怨深长,爱尔兰独立战争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双方有数以万计的军人以及无辜平民死于对方之手,然而自英国解体以来,大不列颠群岛上的四个单一民族国家睦邻友好,相处融洽。爱尔兰与威尔士的关系自是不用多,两个王国的联合已是大势所趋,而英格兰和苏格兰各自继承了英帝国的部分领土与资源,经济和社会基础较为扎实,但受限于国力,无心也无意对外扩张。不过,这种和平氛围正随着一个名字的赫然鹊起而悄然生变化,两位国王此次在布里斯托尔湾会面,最主要的议题便与之有关。
就着清香逸人的茶水,两位国王以德语侃侃而谈起来。
“从德国媒体普遍反应冷淡的情况来看,巴里奥尔派兵镇压苏格兰南方起义,十之**是得到了德国高层的默许,也就是,我们的皇储殿下很可能决定了现阶段不干涉苏格兰的内部事务。”
“那是啊!远东打着仗,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人死去,几百个苏格兰人的死伤对欧洲的稳定来几乎没什么影响。再了,巴里奥尔的妻子这两年跟德国皇储妃塞西莉亚走得非常近,她一年里大概有两三个月在德国活动。考虑到这一,我们的皇储殿下出于私人感情而支持巴里奥尔一都不意外。只要德国政府不声,全欧洲权当没看见!”
“苏格兰人闹就闹吧!在形势缓和之前,我们该封锁边境就封锁边境,该管制港口就管制港口,坚决不去趟这趟浑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耐不住有些英格兰人非常同情他们的苏格兰邻居,不止捐款捐物,还走私军火,甚至要组建什么不列颠志愿军!嗬,平民百姓闹腾就算了,我的议会里也有不少刺耳的声音,他们担心苏格兰的动乱会波及到英格兰来,觉得我们应该在事态扩大前积极干涉,顺便从中获取一些利益。凡人的眼光往往就是这般短浅啊!”
这两位表亲口中所的巴里奥尔,便是搅动大不列颠群岛氛围的不安因素。此人全名阿列克斯-查格斯-巴里奥尔,现年49岁,旧苏格兰贵族家庭出身,毕业于瑞士的苏黎世大学,其家族于一战结束后迁移至加拿大,在那里投资开办了造船厂。受益于英国海军的大规模重建,巴里奥尔家族的实力展迅猛,而巴里奥尔本人也在199年作为特殊人才加入英国海军,至194年停战时已经获得了少校军阶,之后回到苏格兰从政,凭借家族的财力和人脉大展拳脚,196年即出任苏格兰工业部长,197年成为副总理兼财政部长,199年成为苏格兰共和国第二任总理。194o年初,苏格兰总统詹姆斯-布莱克病重,巴里奥尔不但绕过议会代行总统职权,还以高官厚禄笼络军中的实权将领,从而掌握了对都以及大部分重要地区的实际控制权。1941年末,总统病故,巴里奥尔启动国家紧急法案,在军队的支持下强行解散议会,导致苏格兰在此后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处于总统空缺状态,其人一手独揽军政大权。
几个月前,苏格兰实施大选,巴里奥尔以绝对高票当选总统,新议会随后通过法案,将总统与总理的职权合并,称为“国家领袖”,整个国家的军政大权也就牢牢掌握在了这个野心勃勃的独裁者手中。
在君主体制下,国王便是独裁者,只不过独裁的程度有高有低,所以无论是爱尔兰和威尔士的“双冠王”,还是英格兰的爱德华八世,都不会羡慕甚至妒忌巴里奥尔的大权,眼下的问题在于苏格兰民众并不都是心甘情愿的支持巴里奥尔,激进派指责他暗中操控大选,打着民主的旗号实施独裁统治,一开始还只是进行游行示威,受到执政当局的打压后,激进派转而采取更加激进的举措——武装暴动,来反抗巴里奥尔政权,于是就有了苏格兰南方的“亚伯多尔惨案”。暴动者遭到军警的无情镇压,数百人横尸街头,惨不忍睹。
同胞的鲜血没有吓到以彪悍著称的苏格兰人,他们开始酝酿更大规模的起义,而跟英格兰联系较为紧密的“南方人”便派出使者向爱德华八世求援,希望得到这位英格兰国王的支持——在不列颠漫长而曲折的历史上,类似的桥段不止一次出现过。
来自德国萨克森-科堡-哥达公国的爱德华八世,对苏格兰贫瘠的土地和“蛮不受教”的苏格兰人没有太大的兴趣,而且他跟夏树一样是明白人,德国独霸欧洲、称雄世界之后,绝不希望不列颠再出现一个足以威胁到德国战略利益甚至给德国重铸牢笼的强大国家。爱尔兰和威尔士的人口加起来还不满一千万,而一旦英格兰和苏格兰以某种形式合体,那可就是三千万级的存在了。
再者,经过两次大战的残酷洗礼,爱德华八世统治下的英格兰王国基本上属于废墟重建,战后德国给予的援助虽然不比爱尔兰人当年得到的支持少,但以英格兰的人口基数平均下来,也只够恢复秩序、解决温饱。八年下来,英格兰的经济和军事依然停留在欧洲三四流的水平,而且前期经济危机的创伤犹在,就算爱德华八世有心,英格兰王国也没有能力对外进行哪怕是一场很规模的武装干涉行动。
“起来,这巴里奥尔还真是个有胆识有头脑的家伙,他的崛起让我想起了一本里的传奇人物,那个人最终统率一支强大的军队横扫欧洲,可惜像拿破仑一样败给了俄国寒冷的冬天。”夏树道。
“哦?还有这样的?书名是什么?”
夏树没有给出答案,而是笑道:“一本打时间的无聊罢了!什么时候陛下你真的对看书感兴趣了,再来问我书名吧!”
爱德华八世耸了耸肩,他的兴趣是骑马、打猎、远足,在指挥行军打仗方面也算是一把好手,唯独对文学的东西过敏,什么名人传记、哲学著作,对他来跟厨房里的炊具一样遥远。
啜了口清茶,夏树以沉缓的口吻:“虽苏格兰当前的动乱局面对我们来并没有太大的害处,但从长远来看,我有两担心:其一是巴里奥尔这样的强权人物一旦清除异己,稳固了自己的统治权,接下来很可能会以对外扩张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威信。自终战以来,苏格兰军队一直稳定维持在十万人规模,而最近短短半年,苏格兰军队的规模已经扩充到了十五万人左右,这是一个值得警惕的现象!尽管未对外扩张并不一定是纯粹动用武力的,也可能利用不列颠民众感情里的旧英国情节,但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军事实力。”
“其二是巴里奥尔的神秘背景,他曾在旧英国海军服役,很可能跟旧英国的军政高层有着越一般交情的联系。旧英**队败退时,苏格兰是他们最后的桥头堡,一旦卷土重来,那里会不会成为他们返回不列颠的第一个桥头堡?”
听夏树完这些,爱德华八世陷入了沉思,而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凝重。
大战期间,苏格兰工业的受破坏程度总体低于英格兰,其战后经济的恢复也较英格兰更为理想,这使得苏格兰人有较为充足的财力物力来建设一支而精锐的现代化军队。在巴里奥尔掌权之前,苏格兰就是不列颠岛上唯一一个能够独立生产飞机和战车的国家,也是唯一一个拥有机械化部队和远程轰炸机部队。尽管苏格兰的人口不足英格兰的八分之一,但是苏格兰的常备军却有一举击败英格兰常备军的实力。至于人口不足苏格兰半数的威尔士,自身军事能力虽然近乎为零,但它的国防却是由久经战火考验的爱尔兰军队负责,那可不是苏格兰人敢于轻易招惹的。
这时夏树又道:“当然了,刚刚所的只是我个人的担心,既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属于逻辑严谨的推断。以目前的形势,我们不宜贸然干涉苏格兰内政,最好是带着提防之心静观其变。等到条件合适的时候,我们不妨去会一会这位日理万机的国家领袖。”
“好吧!”爱德华八世头道,“就如您所,我们带着警惕的思想静观其变,看看巴里奥尔究竟会把苏格兰带上哪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