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出乎意外
菊花在心里盘算着。
二室一厅加阳台计七十平方,70×5,收费50块,相比而言,是少了一点。七十平方若认真点做,也要花大半天。
虽说力气使了力气在,但像我这样做天天,赚一个钱是一个钱的,当然得算计啦。
菊花瞅瞅淑花,这么年轻漂亮阳光的城市美女,家里肯定很有钱,一般是不会太计较的,得让她多出点血。
即便不行,至少不能低于5块/平方。
但是她如果杀价低于五块呢?菊花默盘着,她如果杀价也要做,能有顾客不容易。只是低价有低价的做法,保洁这行道嘛,说认真也行,说马虎也可,全凭自已的良心啊。
“这样行不?淑花,你出五块一平方可不可以?”
“什么五块一平方?”淑花不明白,反问到:“你是什么意思啊?”
“做清洁要收费,市场上一般是5---10块钱一个平方米,你给个最低价吧。”,“行啊,最低就最低,你说一共要多少花钱就行了。”
“50块!我自已带饭,水电气你家出。”
菊花看看天空:“现在三点多啦,不过夏天黑得晚,如果现在做,抓紧点也来得及。”,淑花想了想,说:“那,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在家等你。”
“地址?”,“青柳路‘怡情菀’单七幢5---1。”,
“明天见!”
“再见!”
菊花站在原地,瞅着三朵花儿转身离开。只见那娇小玲珑的小花挤在淑花大花中间,蹦蹦跳跳,哼哼唱唱的,牵着一路阳光走远。
经过这一阵折腾后,菊花才慢腾腾地走向不远处的街坊坝子。
还没走拢,曾英就冲着她叫:“菊花老板,酷啊,做了善事儿,认了新熟人,还接了新业务,呃,怎么世上的好事儿全让你占啦?”
“眼红了?眼红你就四下瞅呵。”
菊花将手中的小拎桶雾里看花她摔摔,笑到:“没准儿也会瞅到扒手的,你一叫,不就成啦?”
“我可不敢,你没瞧那一帮子男的好凶,谨防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身边的扬柳青问:“菊花老板,那三个城市美女有点野哟,你们本来认识?怎么一打电话,几个男人全跑了?”
菊花放下小塑桶,把抹帕,海绵和刷子,一一拿出来,紧挨桶整齐的放着,做好招揽活儿样。
这才慢吞吞的回答:“我怎么会认识?我也不知道哇,只听他喊什么周局,雷公来了,快闪,就都跑啦。”
“周局是谁?雷公是谁?越说越玄啦。”
曾英歪着头,大咧咧的搔着自个儿的头发:“我看是鬼扯,城里人说话都这样玄呼呼的,这叫文明礼貌。”
她一面说,一面猛挠着自已头发。银白的头皮屑,雨点般飘散。吓得菊花和扬柳青后退着,一边叫:“八婆子,好脏好脏!你下雪哟?污染环境卫生哟?有点公德哟。”
一边的谢幕冷冷的将曾英一推:“头要天天洗,用点好洗发水。瞧你这八婆样,唉,谁敢雇你?”
曾英停止了搔痒,陪笑到:“我要真跟你一样就好啦!要型有型,要样有样,哪还用得着和我们一起站街坝?”
谢幕鼻子哼哼,朝向菊花。
“菊花老板,我可告诉你,那三个小妖精惹不得,明白吗?特别是那个叫小花的,更是碰不得。你没见那几个臭男人,被她吓得丢盔弃甲逃跑的鬼样?”
谢幕这样一警告,菊花曾英和扬柳青都齐声问:“为什么?你认识她们?”
“我最讨厌谁一脸天真浪漫的问十万个为什么?”
谢幕皱起眉头,像要赶走什么污秽似的,晃起左手掌在自已鼻孔上搧搧:“城里女孩儿不比乡下女孩儿,就这么简单!还有,前天我们去看现场,不是有个高个儿瘦削的警官亲自问你吗?你忘啦?”
菊花想想,点头:“对!我全说了嘛,抓到了凶手,为小妹儿报了仇耶!”
“那警官,就是周局和雷公,也就是那个小花的老爸。呯!”
她眯缝起右眼,勾起中指头:“连自已的老婆都要杀,你说,谁不怕?”,四周竖起耳朵听热闹的揽活儿女人,整整齐齐的将头向一扬,发着惊叫:“哦!妈呀,难怪不得!”
“我是说那几个男人怎么开始那么神气,突然间就跑得飞叉叉的?原来碰上了周局和雷公。”
“要得要得,城市这么大,这么乱,没得周局雷公,还不知要出啥事儿?以后,谁惹了我,谁再来收保护费,我就喊周局和雷公来啦!”……
谢幕听得众妇叽叽喳喳,一脸的嫌隙,朝坝边走走,对菊花曾英扬柳青招手道:“过来过来,我们站这边。”
“菊花老板,手指练得怎么样?开始是要天天练习,形成习惯就好了。”
菊花有些自得地扬起自已十个指头动动:“练着呢,没空着,可以用拼音打字啦。”,“你试过?你家有电脑?”
谢幕抱着双臂,微躬着头,眯缝着眼睛,像个严厉的教师:“还是到网吧试的?”
菊花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我想呢,练了这么天,总能行了吧?”
手机响了,众人皆摸,菊花说:“不忙,我的。”。手机在手,但凑向耳朵,眼睛却瞟向大家:“谁呀?对,我是菊花!哦,武总,你好你好,有事儿吗?”
菊花转过了身,她没想到武总会给自已打电话,什么事儿啊?
是不是你老妈跌倒的事儿?许是直觉,菊花这几天心里总惦念着它,隐隐约约的觉得,扶老太太的事儿还没完。
这不,武总的电话意外打来了。
“哦,好好,我马上到,马上赶到。”
菊花收了手机,将抹帕海绵刷子一古脑扔进小塑桶,有些心烦意乱的对大家说:“我有点急事儿先走,你们等吧。”
见她突然要走,曾英就叫起来:“菊花老板,怎么说走就就走?那事儿怎么样啦?”
“合同签了,每月保洁一次,到时打手机通知。”
扬柳青拿眼睛瞟着菊花,吞吞吐吐的:“菊,菊花老板,不是说好的五,五个人?可现在,我,我们只有四,四个人啦。”
“四人也做,不再找外人。谢幕不是说了,虽然累点,可人少汤稠嘛?”
菊花拎起小桶就走,走二步,回过头来朝谢幕说:“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别关机。”
谢幕没回答,却将胳膊肘儿一放,冷笑道:“菊花,真有你的,还不死心?真坚强,真熬得啊!在下佩服佩服,佩服极啦。!”
忙着走的菊花,根本没顾得上听她的嘲弄,点点头,走了。
从街坝子到“干净清洁(集团)有限公司”,并不太远。过二条街一盏红绿灯,顺着黑色平坦的八行道大街,再走上三百米,就到了公司富丽堂皇的大门。
门口的保安远远就瞅见菊花熟悉的身影,扭头朝门里说句什么,几颗脑袋瓜子就挤出门侧,看看迎面走来的菊花,又重新缩退回去。
菊花自然不知道,而是边走边想自已的心事儿。
老太太怎么样啦?好了吧?没问题了吧?一定是好啦,想起了我,才让儿子找自已来公司……呃,怕是要当面感谢我呢。
说不定,还要送点什么给我呢。
会送什么呢?也许是糖呀酒呀烟的,还有被子包单提包什么的。
我听说城里人都这样,接了礼,自已看不上用不着或送重复了的,就扔柜子压箱底的存起来,找机会再转送给别人。还说是自已亲自到商场,掏腰包才买的,你一定要收下,不收,我就睡不着觉什么的……
哎,可我什么都不要。如果任我选,我就要现金,我现在最需要现金啦……
“菊花小姐,你好!”
保安对走拢的菊花立正,敬礼:“董事长正在等你。”,菊花有些堪迫,自已是很少享受到立正敬礼这种高规格待遇的。
她微微笑,蠕动嘴唇,又将自已手中的小拎桶扬扬,不知怎样才好。
“请!”保安朝门里举起右臂。菊花进了大门,踏上满铺的红地毯,轻飘飘的走向前台。
就在她要走拢时,小刘姑娘像才看见她一样,从台里迎出来,满面笑靥的招呼:“你好!菊花姑娘,请跟我来。”
菊花吁口气,一抓到小刘姑娘白哲软绵的双手,有一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在心底泛起。
不知怎的,她总感到这曾几何时那么熟悉的干净清洁公司,变得令自已敬而远之了。总是立正,敬礼,微笑,请坐,客气得让人感到遥远和虚伪……
“菊花姑娘,你比前几天胖了些,有喜事儿呀?”
一转过前台,进入走廊,小刘姑娘就放下了矜持和客气,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没呢,我能有什么喜事儿?一天就为生活奔波,不像你,城市白领哟!”菊花也没了拘谨,她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玩笑。
“白领?白衣领白腰包白脸蛋;球钱没得,看起闹热,龟儿子尽干的是妈的傻事儿!”
小刘姑娘语出惊人,突爆粗口。菊花一楞,随即变弯腰大笑:“哈,你呀你呀,听起还怪顺口的。”
“那是那是,站久啦笑久啦,就真想骂骂,出口鸟气。”小刘姑娘也笑了。
她一面笑,一面加快了脚步:“走吧,武总都催了二次啦。”,菊花也加快脚步:“催了二次?小刘姑娘,啥事儿啊?给我透个信儿呀。”
小刘耸耸自已的肩膀:“快走吧,拢了,你就知道啦。”
眼前一亮,拐上几步缕空的铁台阶,就是一溜(集团)公司宽敞的走廊。
二人疾步而行,每当遇到人,小刘姑娘就站下,双手轻轻捺在自已的上腹部,微笑着问候:“你好!”,对方也报以站立,微笑问候:“你好!”,然后双方相互点点头,各自东西。
菊花也只得跟着她,时而疾步,时面停下。
菊花知道,这就叫文明礼貌和知识素质。
据说,城里人都十分讲究这个,还相互比赛呢,何况是令人羡慕的堂堂白领。所以,一点马虎不得和急切不得的。
好容易到了走廊尽头,隔着磨沙玻璃墙缝,菊花瞅见了双肘抵在桌沿,双掌捧着自已脑袋瓜子,盯住电脑屏幕的武总。
叩!叩叩!
“请进!”
小刘姑娘轻轻推开了皮包门:“董事长,菊花小姐到了。”,“请进来,请她进来!”武总抬起了头。小刘姑娘就一侧身,朝门外的菊花一抬右手,微微躬身:“请!”。
待菊花进去后,便轻轻拉上了皮门,转身离开。
“菊花,又见面啦,你好吗?”看得出,武总有些激动,却尽量的控制着自已。
“坐,站着干嘛?”
菊花就坐在沙发上,捋捋自已的鬓角:“武总,上次谢谢你啦。老太太好些了么?应该不太严重,不妨事儿的。”
“是我该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妈早走了。”
武总说:“我还是那句话,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哦,不不,听我解释,我是这意思。”见菊花悄悄皱眉,武总忙摆摆手。
“一个乡下女孩儿在城市不容易,听说你和老公都没固定工作,租房子。我能帮你的,就尽量帮。毕竟,”他沉吟着,惦量着下面话的份量。
菊花直直的看着自已曾经的老板。
几年过去,他仍然显得那么年轻,虽然略带憔悴和疲乏,却不能掩映他中年成功男人的丰采。菊花奇怪,这么一个城市里的成功金钻王老五,居然就一直忘不了自已?
这究竟是为什么?
其实,自已当初根本就对他没有什么感觉或来电。
即便他明确告诉自已,他爱我!,也仍然没有过动心。相反,只是感到好笑和怀疑。好笑他的自作多情,怀疑他的企图和动机不纯。
哦,怪了,他怎么对我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我们并没有来往呀。
“毕竟什么?”
菊花感到骄傲,自已在这座城市活得很艰难,虽然不自卑,却总感到压抑和沉重。唯有在武总面前,感到自已的放松和自傲。
以至于有时候,真想在他面前放声大笑,撒撒娇……
武总摇摇头:“唉,我不是一个没礼貌和恸弱的人,没想到……是这样,老妈想见见你,你能随我去一趟吗?”
这在菊花意料之中:“可以!”
武总关了电脑,站起来:“谢谢,我们走吧。”
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穿过笑靥如雨的目光和身影,二人进了电梯,直下车库。那辆董事长专用的黑大奔车门大开,司机正坐在驾驶室,紧紧的握着深红色的方向盘。
菊花有些惊异,又不好发问,她还一直认为那老太太就住在公司里呢。
现在看来,可能是住在自已家里。哎呀,那不是到武总家里去吗?
这……,犹犹豫豫间,黑大奔缓缓滑出上了车道,轻轻一颠,顺着盘旋的车道,朝明亮的出口奔去。不知过了多久,车轮一颠,菊花睁开了眼睛。
怎么?满眼皆白,迎面一个大大的“静”。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走过,一个双手小心翼翼举着瓶子穿军装的姑娘擦身而过,一面对身边的老太太安慰到:“不着急不着急,这是部队医院,决不会乱收费的,也不会用假药。”
“跟着我走吧!”
飘飘的,耳语般的声音。菊花瞅瞅微笑着的武总,弱弱地笑笑。
“你妈妈住在医院?我还以为在家里呢。”,“部队医院条件好,有人服伺。”武总笑笑:“家里再好,也比不上呵,走吧。”
进了宽敞的专伺室,菊花看到二个穿白大褂的军人护士,正弯腰站在屋子正中的病床边。
“马上,你儿子马上就来了。”
“妈!”离得老远,武总就伸出了双手。
“武儿!”缩在雪白被单下的老太太,闻声而起,速度之快,身之敏捷,让众人都吃一惊。菊花瞅见二个军人护士漂亮绯红的脸蛋上,显出的惊愕。
“老太太,快躺下,你还没完全恢复。”
“我不要紧,我的武儿来了,不要紧的。”
看得出,钻石王老五和自已母亲的感情,很深。“妈,我把你的救命恩人带来啦,你不是常唠叨吗?”武总欣慰地握住母亲的双手:“现在好啦,她来啦,你好好瞧瞧吧。”
他朝菊花招招手:“来啊,让我妈好好瞧瞧你。”
惦念着老太太对自已不友好的菊花,忐忑不安的红着脸从武总身后钻出:“大娘,你好些了么?”
“你?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是你?”
老太太瞪起了眼睛,瞅瞅菊花,又瞧瞧儿子,:“没搞错吧?怎会是她?”
“是她,就是她!是菊花救了你,有许多人可以作证。妈,你怎么啦?”武总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天到唠叨着要见自已救命恩人的老妈,会是这种模样和这种口气。
老太太一挥手,决然的摇摇头:“我不相信,这个女人那么无情的抛弃了你,让你至今单身,孤苦伶仃;我也没有小孙子抱,绝了我们武家的后。我不相信会是她,让她快滚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