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是什么贼衣服?绳子一样鬼鬼紧紧的,我就怎么没有感到过舒服?
我看城里人个个穿得整整齐齐,还系着条上吊带子,都喜欢得很呢。哪能比得上咱常年的短衫背褂?松松垮垮,宽宽大大,抡起砍骨刀来呼呼生风,利索得很。
然而,由不得自已。
进了这个庙,撞了这个钟,就得穿它,这一点,铁柱还是明白的。
候车踱到练功房深处,加大了在液晶的音响,一时,空阔的大房里充满了轰轰隆隆的歌声:“……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我是男儿当自强/”
强烈巨大的音波喧扰,完全不亚于一个标准的夜总会舞场。
声浪之中,候车掏出了小巧的袖珍呼叫器“五号五号,回答!”
铁柱就微微偏向露出上衣口袋的那小截白绸娟:“我是五号,我是五号,收到,请指示!”,“检查你腰际,回答!”
铁柱就掀开衣角摸摸看看:“手机开通!匕首插着!双截棍插着!”
“检查你腋下,回答!”
铁柱就弯腰探手进去:“枪袋吊着,没枪!”,“废话!我知道没枪。你才来,咋能马上配枪?再说,还没训练呢。”
候车远远的瞪着铁柱,严厉训斥到:“我看你小子不正经!工作时不准开玩笑,说废话,忘啦?立正!”,铁柱马上站得笔直。
工作时不准开玩笑,说废话,自已当然记得。
哎,不但记得,而且还背得滚瓜烂熟。
不过,因为今天学了一点真正的博击术,心里一高兴;嗨,下次注意了。惹恼了前集团军总教练,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太阳更光/”……,十四分钟后,铁柱到达了大楼底层车库。
一分钟后,私人保镖铁柱,跨进了那辆鲜红色的莱斯劳斯跑车后座。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卷儿的陈总,一吐蓝雾,一按车笛,伴着一串笛笛笛笛,嘎!跑车飞了出去。
庞大的地下车库车道盘旋而上,跑车毫不减速,顺旋直上。
旁边掠过一辆辆慌忙停靠墙角的车辆,这是车主们听见那一串熟悉的笛笛声,知道鲲鹏集团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总飞车来啦,在紧急躲藏。
眼前一亮,出了车口,来到了大街上。
虽然90后依不减速,可川流不息的大小各式车辆,并不买她的帐。
尽管她喇叭按得山响,车龙依然不紧不慢的游弋着,谁也没把她放在眼里。“我操!”陈总狠狠骂一句,只得减速寻找机会插进车流。
好不容易插进了二辆小车之间,一拨方向盘,却又撞在前面车屁股上。
名车的效应和作用立马闪现:跑车自已毫发未损,前面小车的屁股却凹了进去。司机跳了下来,跑到车屁股看看,就气极败坏的冲了上来。
“你他妈开的啥车啊?还稳坐起不动?给老子下来。”
铁柱跳了出去,单臂一拦:“先生,请说话斯文点。”
“哈,斯文?”
司机气笑了:“斯文点?好吧,你有礼貌,说吧,怎么办?”,啪!一迭百元大钞扔在他面前,陈总并不看他地冷冷道:“够吗?”
司机抓起地上的钞票数数,往后一靠,惊讶地看看铁柱,再凑近驾驶座上的陈总:“你是?”,嘎!跑车发动了,铁柱跳进了后车位。
可那司机朝前一拦,拦住了跑车:“你就是鲲鹏集团的陈总?钱我不要啦,交个朋友吧。闻名不如见面哪,陈总!”
嘎!跑车绕过他,一头插进了滔滔的车流。
莱斯劳斯在“金龙玉凤”门口停下,一个着红西装的小马崽立刻现在车头,满面堆笑鞠躬道:“陈总,请跟我来。”,一面跑到车后,双手举起,指挥着倒泊车。
这是铁柱第一次跟陈总来到夜总会,虽然十分不适和紧张,却依然按照保卫条例,离主人二步远的距离,紧巴巴的跟在陈总身后。
主仆二人穿过门口一排迎宾小姐的鞠躬问候,就到了缤纷多彩宽敞的大厅。
到处是年轻的身影,漂亮的脸蛋,花花绿绿的衣裙和轻捷如水荡漾的音乐。
几个漂亮女孩儿欢叫着扑了上来,陈总高兴搂搂这个,抱抱那个,“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叫个不停。
“今天我们玩什么花样啊?”陈总笑呵呵的问,又推推身边一个年轻的胖女孩儿:“那天,没喝高吧?那呆子呢?”
“喝高?咋说的?”
女孩儿也笑嘻嘻的推推陈总:“本小姐喝红,只有喝好,没得喝高。你问那呆子?呆子一直守着呗!不然,真喝高了,谁扶谁陪?”
“你喜欢他啦?”
“玩玩呗!学历倒是挺高,可真是呆子一个。我老爸喜欢他朴实,还准备提为他的副总经理耶,我看哪,不行!”……
陈总到底只有0岁,贪玩性格使然,和几个同龄女孩儿旁若无人地嘻嘻哈哈,叽叽喳喳个不停。“今晚怎样玩啊?”女孩儿们亲密无间的挤在一起,吵吵呼嚷嚷:“谁给出个主意呀?”。
陈总叫到:“别忙别忙,姐几个喝红或是喝白?富二代,你说!”
被称做“富二代”的胖女孩儿想想,拍手道:“咱们来点刺激的,看脱衣舞。”,几个女孩儿都拍起手来:“同意!”,于是一哄而上,朝大厅里面涌去。
进了一间宽敞的大包房,女孩儿们就笑着挤在大沙发上,争着拿起遥控器按。离沙发五米远的超大液晶屏幕上,便闪电般的晃着各个镜头。
进了大包,铁柱按照训练要求,静静的躲站在墙角的阴影里,眼睛一直注视着沙发正中的保护目标。
虽是同龄人,可他知道自已和这群女孩儿有着遥远的距离。眼瞧着这些如花少女百媚千娇,姿肆畅笑,铁柱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上次歹徒伪装成交警深夜查证,差一点就出了大事儿。
这件事,已被多才的马部长编成教材刻成光盘,无偿的转交给了保卫部候车,当做了鲲鹏集团保卫工作的一件案例。
尽管当时铁柱也不曾多想,可看了这光盘后,也感到后怕。
确实,如果不是陈总自已偶然间发动了莱斯劳斯飚车,那二个家伙很可能就得手了。因为当时自已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毫无防备甚至还自鸣得意呢。
正如马海归编的教材里说所说的一样:“松懈和疲惫是保卫工作的大敌,歹徒常常是在保镖自以为安全时,突然袭击目标,大抵都是成功的。”
现在,女孩儿们疯癫她们的,铁柱警戒自已的,决不能因这些妙不可言的年轻女孩儿而分心。
教材上说:“一个称职的保镖,就当对美色,诱惑,挑衅或任何妄图分散自已注意力的行为企图,熟视无睹,就如一台冰冷毫无生命力的钢铁机器。”
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女孩儿们齐声叫。
二个高个子美女微笑着走进来,弹簧的磨沙玻璃门无声地关上。美女走到大液晶前,合力把电视移到墙角。然后再站在小舞台正中,满面微笑的自报家门。
“我是艾艾!”
“我是薇薇!”
“现在,我们为各位小姐倾情表演,希望能喜欢。”,艾艾将遥控板朝两旁的立式音响晃晃,立时,如水的旋律轻轻漾开:“你爱我爱的深/我爱你爱的真/今天我们喜结良缘/终于成为一家人/”
“韩国朴慧京唱的!”富二代轻轻告诉女伴们:“我最喜欢她的歌啦。”
歌声中,艾艾退到了一边,薇薇便随着旋律开始了各种跳舞动作。舞了一小会儿,薇薇双手轻轻一角,漂亮飘逸的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粉色的乳罩。
又舞一小会儿,脱了宽泛彩色的外裤,露出了里面仅穿着的三角纯白裤衩。女孩儿们都拍起手来,高兴得哇哇直叫。
“你是我钟爱的人/我是你信任的人/缘分让我们走到一起/成为共度一生的人/婚纱你穿在身/”
朴囊京在柔情万种的唱着,薇薇在投入的表演着,纤纤玉手一动,解下了自已的乳罩;“哇!”女孩儿们齐声大叫,相互挤掇,乐不可支。
薇薇举起自已解下的粉色乳罩,在空中晃荡,晃荡。
然后一松手,朝女孩儿们扔来,恰好落在那个富二代的头上。
富二代捧着仍散发着同性美女的乳罩嗅嗅,然后,往罩里卡进一张百元大钞,又重新扔给表演者。
薇薇准确的接在手中,瞅瞅钞票,用标准的普通话悦耳地说了声:“谢谢!”,飞快的旋了几个圈子。
然后,漂亮的脸蛋冲着女孩儿们一笑,左手一叩,叩开了裤衩银白色的小勾。于是,薇薇整个浑圆优美的私处都祼露出来了,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闪着神秘莫测的光泽……
女孩儿们又拍手大笑,喧嚷不已。
薇薇手一扬,那粉红色的小裤衩就飞了过来,恰恰落在陈总头上。
陈总手舞足蹈的一掀,拉下了它。往里装进二张百元大钞一裹,又扔了上去……话说那薇薇的乳罩一脱,安静地呆立在暗处的铁柱,就感觉到自已的鲜血呼地冲上了脑袋。
自秀花后,从没看见其它女孩儿身体的,冰冷毫无生命力的钢铁机器,脑袋瓜子闹哄哄的,一大片一大片的金星在眼前迸溅……
哎呀,裤衩也在脱了?
当真脱光啦,脱光啦。
铁柱只觉得自已胯下呼地一声饱满起来,慌得他一弯腰,怕主人查觉,又忙立起。
然而,当他再一次胀红着脸,脑袋瓜子嗡嗡嗡,睁大眼睛面对那片美丽的黑森林时,他觉得自已完了。绷不住了,要倒霉啦!
啊!啊!
铁柱的内心一哆嗦,不堪重负,银汁怒射,捏紧双拳,差点儿瘫软在地上……
紧跟着的艾艾上场,演的什么?他已看不清楚了。铁柱紧巴巴的夹着双腿,虽然感到一大片沾呼呼凉泌泌的玩意儿,弄得自已十分难受,可不敢动半分。
他想,自已一动,主人就会知道,那多难堪呀。不能动,就忍耐着吧。
在一阵又一阵的喧笑中,艾艾和薇薇终于表演完了。二美女双双拉着手,姿势优雅的含笑着,给女孩儿们鞠躬,再鞠躬。
二美女轻快的跳下小舞台,一阵风似的刮过女孩儿们,刮过机器一般呆立着的铁柱,拉开门,隐入了外面花花绿绿的灯海。
陈总拍拍手:“好玩儿不好玩儿?”
“好玩儿!”女孩儿们乱蓬蓬的嚷嚷。“下面怎么进行?”
女孩儿们静下来,歪着脑袋瓜子思忖。“发拳,喝红!”富二代领先叫道:“每人打一圈,输了的继续。”
谁料到一圈打下来,陈总输得一塌糊涂。
小90后只得摇摇头,举着被女伴们倒成一大盅的大碗,开叫:“柱哇。”
“到!”
“喝!”
主人有难,保镖扑上,铁柱一步跨上,接过菜白色的大碗,咕嘟咕噜的一气喝下。随后抹抹嘴巴,退到一边。
女伴们仿佛这才看到铁柱似的,哇哇哇的叫起来:“这也算?”,“不能让代帮哟。”,“不耿直不耿直,陈娟,你自已喝。”
富二代更绝,一开手机:“傻大个,进来。”
待那个叫傻大个的保镖一进来,铁柱乐了,这不是和自已打架的,秀花手下那个大个子保安吗?怎么?一身兼职,找两份工钱呀?
富二代操起脚旁的酒瓶一倒,咕嘟咕噜,血液一样深红的干红灌满了大碗。
富二代示威似的把粉拳伸到陈总眼前:“我喊三,你叫几?”
陈总狡赖一笑,也伸出了自已的粉拳:“我喊六六顺哟。”
“六六顺哟!”,“骑上来哟,你输啦,喝!”富二代伸出的三根指头,恰好抵住陈总的四根手指:“看清楚啦,骑马的七,你喝哟!”
陈总一瘪嘴巴:“我操!今天晦气重哩;柱啊,喝了!”
铁柱就挺身上前。从富二代手中端过那一大碗干红,一仰脖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傻大个看着铁柱笑笑,拱起双手:“哥们,英雄啊英雄!”
女孩儿拍手大笑,富二代更是笑得前仰后俯,乐不可支,竟一下扑上来,搂住铁柱就啃。
吓得钢铁机器一闭眼,转过了身子,缩起了脖子。没想到富二代就调皮地在他衣领上一阵狂吻,边吻边笑骂:“让你喝,我让你喝,让你喝个够。”……
现在,即便是秀花猜到了铁柱当时的无奈和尴尬,也禁不住一阵阵干呕。唉,这就是小俩口以后要真正面对的生活?
答案是肯定的。
当然,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秀花拉了老公一走了之就是。
可是,当秀花看着这光亮富丽的厨房,看着那崭新的厨具用具,听着那淡蓝色的火苗在轻快地跳跃,觉得自已被什么狠狠击中,不敢再想下去……
半响,秀花叹口气,愤愤不平又懒洋洋的抓起衣服,重新扔进水盆搓洗。
然后,将洗了许多白泡的剩水,小心翼翼的端到对面的洗手间,狠狠地兜头泼去。如此三遍后,衣服裤晾了起来。
与此同时,洗衣间干干净净,光亮如新。
秀花又抓起抹帕,细心地抹掉了马桶上殘留的水渍。
鸣!是什么在鸣鸣?秀花冲到厨房一看,哦,原来水早开啦。关了灶把,秀花把开水倒进保温瓶,又用不绣钢盅装了一大盅。
瓶子里的开水,是用来如果起来晚了泡方便面的。
盅盅里的呢,则是待它冷了装进小塑料瓶子,带着在路上喝的,这是小俩口的生活习惯。
放下水壶,秀花却忍不住笑了:这是怎么啦?还用得着这样吗?陈总已为我们安排了新的生活。我这真是顽固不化,落后啦,真是乡下人啊!
这样自嘲着,秀花拉灭了灯。
她悄无声息的走回里房,转着圈子。
推开窗,习习凉风抚进,几只蚊子嗡嗡嗡的绕着她追逐。秀花转着身子,挥着手掌,蚊子却死绕不退,终于瞅准空子,狠狠一口,咛咬在她脖子。
秀花啪的一掌击在自已颈部,恨恨的想:怪!五层楼高,居然还有蚊子,这城市怎么像咱乡下哩?
呼--噜!
呼--噜!
铁柱香甜的扯呼着,秀花眼泪都快流出来啦。
想着铁柱喝醉酒的狼狈样,想着老公被别的女人拉住强吻的情景,她觉得,自已是世上幸福又倒霉的女人啦。
哎呀,怎么都像老人们所说,祸不单行,福不双降哦?
要是陈总不要铁柱当自已的贴身保镖就好了。要是马部长直接把自已从周老板的小饭馆召进来就好了。要是赵花和谢总不故意与自已为难就好了。
要是……,唉,没这么多的要是吧?要是自已不胡思乱想呢?秀花瞅着窗外渐趋渐亮的鱼肚白,忍不住打个呵欠,几步跨到铁柱身边,赌气搬用力挤挤,还用脚使劲儿蹬蹬,硬挤着睡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