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连续七日召姜行入宫为他读书,早已轰动皇城。
这位炙手可热的新晋宠臣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不论他去到哪里,身边都少不了一群拍马奉承之辈。
所以,姜行是众星捧月般被簇拥着来到畅春楼的。
二楼包厢里的霍骁见了,忍不住气呼呼地说,“真是小人得意!”
说罢,他又满脸幽怨地望向穆嫣,“都怪你这个臭丫头,否则,无遮大会的魁首便是小爷我,怎么轮得到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之辈招摇过市!”
说得好像那魁首原本就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值雨和苕溪都为二表哥的狂言害臊,不约而同将脸撇开。
唐少谚也颇觉尴尬,他这表弟是个什么情况,他心里自然门儿清,平素里不管多么不着调,只要霍骁不杀人放火,不作奸犯科,他都可以忍得。
可这会儿,霍骁跟个小姑娘胡搅蛮缠,他就有点不能忍了。
“表弟!你刚才答应了我什么,怎么这会儿就忘记了?若是你再这么对嫣儿,我立刻就去一趟霍王府,拜见一下外公。”
一听到霍王爷的大名,霍骁立刻蔫了,忙不迭补救,“别,可千万别!”
他又是给唐少谚倒茶,又是给他捶背,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算了,事已至此,看在表哥你的份上,小爷我就不和这晦气的丫头计较了。”
不提从前的那些往事,就是刚来皇城这几个月间,穆嫣不知道与霍骁打了多少回交道,自然晓得这二霸王嘴巴里没有一句好话。
她也早就学会了对付他的不二法宝,那就是不理他。
不过,她还是很感激唐少谚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不过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而霍骁却是他外家捧在手心里的至宝,他能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足以证明他的人品。
是以,她微笑着冲唐少谚点了点头,小声道了句“谢谢”,然后飞快地将目光望向楼下。
姜行除了传奇的身世和才华,以及现下陛下铺天盖地的盛宠之外,还有一件令人艳羡的本事,那就是他生得极俊美。
虽说体格不甚强壮,比皇城绝大多数的青年看起来要单薄瘦削一些,但偏偏他脊背挺直,站姿如松,别有风骨。
他的出现,引起了阵阵惊呼,其中不乏女子娇脆的呼喊。
大厅的高台上,戴老板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都快要七十高龄了,但平素保养得宜,看起来很是年轻,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今日畅春楼为姜大人设下斗诗会,既然姜大人到了,这斗诗会便就开始吧!”
俨然姜行代言人的模样。
戴老板很得意自己慧眼如珠,当初在一众来参加无遮大会的清贫书生中看中了姜行,给他提供免费食宿,以贵宾之礼待之。
如今,姜行深得帝宠,自是不会忘记戴老板的恩惠。
这畅春楼,以后便又多了一个靠山。
姜行冲戴老板轻轻一笑,然后在大厅的圆桌坐下。
那圆桌相当之大,约莫能坐个二三十人也不拥挤,不过,却只摆放了九个座位。
唐少谚顾及穆嫣初来乍到,不晓得这畅春楼的规矩,便小声地对她说,“畅春楼斗诗,第一轮是海试。所谓海试,就是只要踏入了这里的人,人人都有资格答诗。”
他顿了顿,“等会儿,姜大人会随意出一道题,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将自己作的诗写下来,注明桌号,然后送下去。戴老板会根据诗的优劣选出八首,这些诗的主人便有资格落座圆桌。”
值雨也兴致勃勃要介绍,“第二轮便在这八个优胜者中开始,姜大人出题,这八人作答,由戴老板和姜大人共同评出等次,最好的得八颗星,最次的也有一颗星。”
她接着说,“连试三场,谁得的星星最多,谁就是本次的胜者。”
苕溪也来凑热闹,“最后胜利的人,能向戴老板或者姜大人问一个问题,或者共进一餐。”
穆嫣听了,“原来如此。”
她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到皇城了,想不到皇城的文人墨客们居然还玩出了花样。
这时,苕溪又到处张望,“咦,苏大人和苏大小姐怎么还没来?”
值雨也有些困惑,“今天畅春楼来了这么多人,不就是因为要瞻仰一下苏大小姐的才貌吗?”
穆嫣微微一笑,低声说,“若我是苏大小姐,才不会姗姗来迟,叫你们这些只想着看热闹的人看了去。”
她抬手轻轻指向对面的一间包厢,“若我没猜错的话,苏大小姐应该早就来了,而且就坐在我们对面。”
唐少谚饶有兴味地问道,“哦?表妹何出此言?”
穆嫣嘴角微漾,“表哥,你且看看这二楼那么多个包厢,有哪个像对面那样挂下了垂帘?”
她指着自己和值雨苕溪,“就算是怕闲杂人等看到容貌,我们也有帷帽遮掩,无须将包厢里的珠帘都放下来。”
可苏大小姐不一样,她是今日这场诗会的漩涡中心,若是一早就叫人窥破了真容,那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没得安生?
值雨有些不大相信,“那也不一定。若是对面包厢的人嫌吵呢?”
穆嫣笑道,“表妹且看着就是了。”
唐少谚眼中带着欣赏,“若真如表妹所言,苏大小姐就在咱们对面的包厢里,那我们都会答应你一个请求。这样可好?”
值雨苕溪连连点头,“对对,假若嫣儿表姐真那么神,我们两个就答应你一件事,只要我们能做到。”
穆嫣“噗嗤”一笑,并没有将这话当真,“好呀好呀,就这么说定了。”
坐在栏杆前的霍骁没有说话,但他目光微动,好似有什么想法。
这时,大厅里的戴老板亲自敲响了铜锣,他从匣子里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题目说道,“今日第一题,远山。”
他将试题四下展示一番,接着说道,“以一炷香为限,在场任何人都可以答题,只要是名列前茅的这八名,就能坐这把椅子。”
躁动的人群立刻就安静下来,不论是二楼包厢里的人,还是一楼大厅中的,都取了随处可见的笔墨纸砚,苦思冥想着该如何作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