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镇南王府大堂。
府外寒风呼啸,吹得落叶满天,而府内则莫名的安静。
镇南王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端起玲珑茶杯轻轻抿了口茶,而后半眯缝着双眼,轻轻瞅着郡主。
“难道事情败露了?”
郡主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内心却稍稍不安。她方要什么,却见紫嫣向她微微摇头,示意现在还不是话的时候。
站在紫嫣身后的任天,先是带着考究的眼睛看了看王府内的环境,然后把目光落在了镇南王身上。
这王府大堂虽然没有王宫大殿那般气势恢宏,但却透露出一股典雅与庄重。镇南王脸上是虽然没有多少表情,但任天知道今天必然有大事发生。
“紫云国三王子道。”只听堂外内侍尖锐的声音响起,唐辅成引着青阳钰应声而入,身后紧紧跟着身材瘦矮的方德武。
“他怎么来了。”看见方武德一刹那,任天心中一惊,却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面无表情的看着堂内的变化。哪怕是方德武那凌厉的鹰眼扫来,他也无动于衷。
“青阳钰见过世伯。”这时青阳钰向镇南王恭敬的一拜,目光缓缓落在郡主身上。
镇南王缓缓睁开眼睛,指了指右手边的香檀木凳,道:“师侄请入坐吧。”
“谢过世伯。”青阳钰再次恭敬一拜,他见郡主脸上有些不自然,脸上露出了轻微的冷笑。
见青阳钰入座之后,镇南王微微轻咳了两声,关切地问道:“我听昨夜世侄走火入魔,不知今日好些了没?”
青阳钰脸上有些无奈地回道:“谢谢世伯关心,如今我已经没有大碍,只可惜修为折损,恐怕……”
着,青阳钰脸上似乎有些尴尬,竟然一时不去。
听着青阳钰如此,任天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下思忖道:“这青阳钰竟然自称走火入魔,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没想到他竟然以为自己是走火入魔。”郡主则微微松了口气,她最害怕的便是事情暴露。
紫嫣则是静静地看着堂内的变化,冥冥之中,她总觉得事情远远没有如此简单。
这时,只见镇南王微微皱了皱眉头,徐徐道:“既然你走火入魔,恐怕这比武之事恐怕得延后了。”
听镇南王如此,郡主脸色微变,不由得上前道:“父王,此事已经公之于众,王城上下都看在眼里,恐怕延期不得吧?”
镇南王意味深长地了头,道,“我儿考虑大局,实在是难得啊。但是如果不延期,你也胜之不武。更何况,如果不延期,也有刁难钰侄之嫌疑。”
“郡主得很对。”
这时青阳钰猛然站了起来,神色严峻地道,“比武之事安排在先,王宫上下已经做好了布置,如果此时延后便会丢了世伯的信用。”
着,青阳钰顿了顿,轻轻瞅了一眼满脸惊讶的郡主,有些无奈地道,“紫云国近年来琐事繁多,这一次见世伯,我父王只给了我半月时间,加上来回五天的脚程,我在这里也只能呆十天而已。如今已过了六天,恐怕也等不及延后了。”
“这青阳钰到底在想什么?”任天惊讶地看了看青阳钰,转头又看了看面如冰霜的郡主,心下一阵不安。
虽然他不知道青阳钰为何替郡主话,但他知道,这青阳钰一定有什么对郡主不利的打算。
“原来是这样啊。”
镇南王老脸上微微尴尬,道,“既然延期不是,不延期也不是,不知师侄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哎。”青阳钰重重叹了口气,道,“昨晚我想了一夜,为了世伯的信誉着想,我认为此事绝不能延期。但同时为了不让世伯陷入不利的舆论,我认为我也不能参加比武。”
青阳钰话音一落下,除了方德武以外,所有人的脸上都变得极其的惊讶。
尤其是郡主,她在不可思议的同时,脸上还有些愠怒。
只见她向青阳钰冷冷道;“紫云国三王子殿下,你所言前后矛盾,逻辑不通,难道你是在戏弄我父王吗?”
“凤凰稍安勿躁。”镇南王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动怒,语气却是十分随和。
他带着有些探究的眼光看着青阳钰,问道,“既然比武不能延期,师侄又不能参加,难道是打算让人代替比武?”
“代替比武?”郡主更是惊愕,好似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似的。
站在一旁的紫嫣则是连忙扶住郡主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紫嫣向郡主悄声道,“且看这青阳钰如何法,我们再想对策。”
“世伯果真英明。”青阳钰恭敬地向镇南王一拜,随后轻轻瞟向了郡主。
这一眼让郡主看得极其不自在,如果不是紫嫣方才的话提醒了她,她恨不得冲上去把青阳钰活剐了。
“啧啧,不知道这郡主现在心下又在想什么歹毒的事情,恐怕在心头早把这青阳钰千刀万剐了吧。”
任天偷偷瞅着郡主的眼光,心中不禁叹道。虽然如此想,任天却也极其厌恶青阳钰一副阳奉阴违的嘴脸。
这时只见镇南王半眯缝着双眼,道;“师侄所的也算是一个办法,但是恐怕让别人和郡主比武,此事不妥吧?”
听镇南王的语气,似乎并没有直接反对,青阳钰的心头有底。他也不再试探,直截了当的回道:“并不是让郡主和比人比武,我所想的是,既然古人有削发代首之,今日我们也不妨以仆代主。”
“以仆代主?”镇南王眼睛微微发亮,问道:“这个想法倒是新鲜,你,怎么个以仆代主之法?”
青阳钰淡淡笑道:“所谓‘以仆代主’便是让下人比武,决定主人的事。我从我的侍从中选一个佼佼者,而郡主从她的侍从中选一个佼佼者,让他们比武。比武结果替代我和郡主的比武,任何人不得反悔。”
“原来如此。”镇南王微微头,道,“虽然这个办法有些奇怪,但勉强算是可行。”
着,镇南王转头看了一眼郡主,见她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继续道,“为了大计着想,就这么办吧。只是,不知道你们二位是否已经有合适的比武人员了?”完,镇南王先是看了看郡主,随后把目光落在了青阳钰身上。
青阳钰恭敬地回道:“人我已经带来了。”着,他指了指身旁的方武德。
“我这边就由紫嫣替我参加吧。”郡主干脆地道,在她眼底,青阳钰手下不可能有人能够打败紫嫣的,这也是她方才没有反对的原因。
“紫嫣不行。”
让郡主的没有料到的是,首先提出反对的不是青阳钰,而是自己的父王。
只见镇南王静静地看着郡主,补充道,“虽然紫嫣曾经是你府内的掌事,现在也是你的贴身保镖,但她已经不是你的下人。她现在是王城的尚宫大人,让她替你参加是不行的。”
“这……”
郡主的霎时惨白,有些语噎,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她既然已经默许了用下人代替比武,那么她必须从郡主府内的其他人中选择。但所有的侍女都是道童中阶的修为,和这方武德差得不是定半。
“让他替你参加吧?”紫嫣指了指任天,低声道。
“他……行吗?”郡主有些迟疑,不可思议地看着紫嫣,随后又转头冷冷看了一眼任天。
看到郡主的眼光,任天一阵激灵,心头不由骂道:“这样的事情落到我身上是我倒霉好不,如果那方德武知道我的身份,还不把碎尸万段。你这郡主倒好,竟然如此冰冷地对待自己的恩人。”
这时,只见紫嫣悄声道:“他近日来修为有所提高,而且你不也了,要把她训练成你的保镖,我看现在选他最合适。”
“那就这样吧。”郡主心头万分无奈,但却没有办法。
她先是不甘地看了一眼镇南王,随后狠狠地看了一眼青阳钰。
“没想到我竟然成了郡主的替罪羊。”任天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经意间瞟向了方武德。恰好这时方武德也抬头盯着他,那双凌厉的鹰眼,简直就是要把他吃了。
“难道他知道什么了?”任天心中一惊。
仔细回想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的心下顿时骇然。
想要给青阳钰下毒的,郡主嫌疑最大。而郡主府内也就他一个内侍,而且哪怕戴着人皮面具,身形却是做不了假。
“既然这样,这件事情就定下吧。”
镇南王缓缓开口,向府门口的唐总管吩咐道,“辅成啊,这件事情就由你通知下去吧,随便看看王长史安排得怎么样了。”
完,镇南王根本不管郡主不甘的脸色,向堂下众人摆了摆手,“你们也下去吧。”
“没想到竟然被这青阳钰反将一军!”离开之时,任天愤愤地看了一眼青阳钰。
如果在郡主府的时候,任天算是被郡主压制,那么此场比武则是把任天陷入了两难。
如果他不幸输了,郡主还不把他杀了;如果他很幸运,赢了这场比武,那么他不仅得罪了镇南王,更是得罪了紫云国,从此他将在夹缝中生存。
“那么我是赢还是输呢?”任天望了望了天空。
只见苍穹一片清白深邃,就好似他内心一样。
昨夜虽然依靠黄沙迷了方武德眼睛,但他知道,对方的修为比他高出很多。比武较量是在光天化日之夜,任天能有什么优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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