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姻至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定这两人什么罪,罪名都是虚无的,而且就她找到的那三个证人来看,王掌柜做事太过谨慎,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有力的指正。
没有证据的事不会有人去认,换做是她她也不会认,既然没有证据空口白话谁信?
因此战略是多变的,不过虽然自古有越王勾践所说的:“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但罪名怎么定,其罪有多大,这就有待研究了。
方县令眉头凝结,惊堂木有力落下,“啪~苏娘子从小丧父丧母,王天成,你作为苏娘子的舅父,不好好教导她反而拖延她的婚事,公堂之上竟还串通俞氏颠倒是非黑白,现在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红雷只是小小的惩戒,你二人切记以后不得再犯错,不然天理难容。”
王掌柜伏地一个劲的磕头,嘴里连连答道:“是是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县令大人饶命。”
“说起来本官也有错,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罚苏娘子三十板子,现在人已去了也不能挽回。”方县令面上一副忏悔样,看的在场的人都感动不已,县令大人知错勇于承认,是个好官啊。
唯有柳姻扁扁嘴,倒是个会顺杆往上爬的,这下名利双收啊。
李思墨虽说气恼,但官民之别,他就算再气愤也不敢状告县官老爷,现在见方县令当众认错倒是欣赏起来,眼角看了眼柳姻,狠狠瞪了下,这才是罪魁凶手。
柳姻觉得莫名其妙,转开头不去看他。
“按理说这人死了就不该再出事端,生前苏娘子一直是由舅父王天成抚养,可若是苏娘子父母俱在应该早已嫁人,现在本官就想问问你二人,你们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方县令做足惋惜样,众人越发觉得县令大人为民着想,是个清官啊。
王天成抬头,张张嘴刚要开口,突然又顿住看了眼书生,随即道:“全凭大人做主。”
方县令看向书生,“你有何想法?”
书生低头想了想,抬头,清明的眸子里神色坚定,“求大人将苏娘子判给草民。”说完低头轻声道:“虽然她现在死了,可是草民还是要给她一个名分,生前她不能嫁入我李家,但她始终是李家认定的媳妇,希望县令大人开恩。”
重重的一拜,青石板上清脆的一声响,震的人心头一颤。
柳姻侧目,眉宇间带着笑意,有福之人啊。
方县令平淡无表情的眉眼突然弯稍,看来此间真的是有真情在。
衣袖拂口咳嗽两声清清嗓子,“王天成,你作为苏娘子的舅父,此事还需你来拿主意,可行否?”
可行否三个字便尊定了一半的肯定,王天成不傻,随即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抬眼看了眼一旁的书生,人都死了还要接回去,真是死脑筋,不过他倒是很乐意的,接回去就不用他来埋了,那可又是一笔不小的银钱啊。
而且人已经死了,不能再给锦绣庄刺绣,一个死人他拿来干嘛,还不如就顺了县令大人的意思。
书生不知道王掌柜心里的算计,他只知道苏娘子是他的妻子,生前没有进他李家的门,死后怎么也要给她一个名分。
公堂审案一直会有师爷在旁边做记录,将几页纸写好吹干拿给县令大人,方县令看过后点头。
拿着几张纸看向台下几人,“鉴于王天成与俞氏照顾苏娘子不当,本官这里书了一份协议,王天成、李思墨你二人看看,若是没有问题就画押吧。”
让衙役将纸拿给二人。
一共是三份,二人一人一份的看,王掌柜越看眉头越皱的深沉。
书生看完后放在面前的盘子里,跪直身子看向方县令,“大人,苏娘子母亲的嫁妆草民就不要了,就算苏娘子真的活过来草民也不要,草民有手有脚自己会赚。”
王掌柜听到书生这么说不由一愣,不过很快喜上眉梢,他愁的便是这个。苏娘子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妹妹,虽说当初也非要嫁给一个穷小子,不过那穷小子无亲无故的,所以他们二人死后才会由他这个舅父来抚养外甥女。
当初以为那穷小子什么都没有,结果等他去整理时才发现家境非常富裕,他们家的绣庄便是用那钱开起的,不然他那会有本钱开绣庄做掌柜。
县令大人给的协议上写明,苏娘子虽死但她是李家的人便要分一半的嫁妆给李思墨,一半?分给外人,他还不得肉痛死。
王掌柜没有看见后面标注,若是苏娘子活着王掌柜便要将苏娘子的嫁妆全数奉还。
可是苏娘子刚刚已经死了,所以王掌柜自动忽略掉这一部分。
方县令沉默,半响后开口,“苏娘子虽说是死了才进你家门,但怎么也是你李家的人,她的丧事也是要用钱的。”
书生急忙答道:“草民有双手,定不会亏待了娘子。”
方县令欣慰的点点头,虽说犟了点,“既然李思墨这样说,那便取消那一条吧,师爷,三份都划掉,然后你二人再看看,若是没有问题就画押吧,别让苏娘子久等。”
这话含义就深了,不过各人理解不同,都以为是死人该抬回去了,别放在外面太久。
书生与王掌柜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发现没问题后纷纷提笔画押。
此事相当于是县令大人做的担保,便三人都需画押,完了后将三份收回检查,确保没有问题方县令将另外两份重新给二人,“你二人各执一份,这份本官保管,若是以后有问题尽可来找本官。”
“是,谢大人。”
书生看了眼旁边行刑的地方,又看了眼柳姻,眉头紧锁,“大人,草民可以先带娘子回去办丧事,完了后再告她行吗?”直愣愣看向柳姻,说的便就是她了。
柳姻真的很想拂面,不带这样的,这都还记着呢。
堂上的方县令眼里带着幸灾乐祸,不过却不敢太过明显,佯装咳嗽两句,“那个,丧事什么的就不用办了,既然现在苏娘子是你家的,接回去就可以了。”
丧事不用办?众人不解,补脑后猜想估计接回去再办,这里是县衙不适宜说吧。
“出来吧,案子完了。”方县令眉目带笑望着行刑的偏堂。
众人再次愣住,县令大人在喊谁出来?
一双淡粉的的绣花鞋先迈出来,随后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静静的站在堂门口,女子看见书生后抿嘴浅笑,轻声喊了声,“李郎。”
王掌柜吓的跌坐到地上连连后退,“鬼,鬼啊。”
先前被雷击晕的俞氏被人压到手,疼的醒了过来,结果刚睁眼便瞧见一身素白,再往上看,看到脸时吓的又晕过去了。
方县令连连摇头,这两人也......果然是做了亏心事?
王掌柜虽说没有被吓晕,但还是着实被吓的不轻,手指着苏娘子一直颤抖不已口中说不出一句话来。
外面看热闹的人见到这一幕都好奇不已,不是死了吗?之前俞氏进去挨板子的时候还看见了,怎么转眼间人活了?
书生心中无一丝杂念,看着面前活生生的人,这是在做梦吗?可是刚刚苏娘子好像叫他李郎了,这不是做梦?
苏娘子笑着走到书生面前,轻声道:“我没有死了,我还活着。”
书生张着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半响后......直愣愣的倒了下去,幸好身旁有衙役在急忙接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苏娘子抱着书生的身体焦急,抬眼瞧见柳姻,急忙求救,“小掌柜,快救救李郎。”
“他没事,大悲大喜后适应不良,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柳姻不会看病,这些都是籹尧传话给她的,不过看书生那满面红光还真不像是有事的人。
方县令扶额,“来人,送这三人回去,王掌柜若是有疑问随时可以来县衙找本官。”
王掌柜张张嘴没有说话,此事太诡异了,他需要好好想想,死了的人突然活过来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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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的家不在淮鲁镇上,便让衙役直接抬去了之前住的客栈。
苏娘子忙前忙后给书生倒水洗脸擦手等,柳姻、籹尧、月老三个并排站列看着她忙,不开口阻止也不出声打扰。
这样一晃就过去些时间,苏娘子都弄好后歉意的看着柳姻和籹尧,“让小掌柜久等了。”
“没事,应该的,说起来他这样也是我害的,没想到这书生平时软绵绵的一副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急起来这般......对了,公堂上的事你都听见了,现在有县令大人替你们做主也无需再怕你舅父舅母的刁难,不过今后的打算你们得想好。”
苏娘子双手握在一起,看了眼床上的书生,笑道,“都不重要,只要我跟他在一起就好。”
见她这想得开柳姻却不知该怎么答话了,又说了几句便带着籹尧离开客栈。
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原来书生这么好啊,我以后也去找个书生。”籹尧扬着唇道,眉眼弯笑。
柳姻诧异,“自古狐狸精不都喜欢文弱书生吗?”
籹尧惊讶,“谁说的?我认识的都很讨厌书生,说什么书生最刻薄,最见异思迁,爱名利不爱美人,以前姐妹们都告诫我千万不要对书生动情,会死的很惨的。”
“......”这得被骗的多惨?
籹尧跳着轻快的步子笑道,“不过现在看来书生还是有好的。”
柳姻笑笑不答话,回到红姻阁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店里客人寥寥无几,柳惠娘正在给人挑选合适的绣品,见她们回来急忙放下手中的绣品,“姻儿,京城来信,娘放你房间了。”
京城来信?柳姻点点头去了自己房间。
晚饭的时候柳惠娘发现柳姻的不对劲,悄悄拉着她去了自己屋里。
“怎么了?苦着一张脸?”柳惠娘拉过柳姻坐到床边。
柳姻反手握着柳惠娘的手,咬咬牙,“娘,你看了别着急。”说着将白天柳惠娘收到的那封信拿出来。
柳惠娘接过,由于上面书着柳姻亲起她便直接放女儿房间了,也没有在意是什么,女儿认识的那两位公子她也认识想着应该是他们寄来的。
看完信后柳惠娘面色惨白,手一抖信纸滑落,柳姻急忙抓住,随后扶着柳惠娘,“娘,娘,你别吓我。”
柳惠娘大大的舒一口气,随后双手抓住柳姻的胳膊,弄的柳姻生疼却咬牙没说。
“姻儿,进京,进京,阿杰,我的孩儿。”柳惠娘显得有些神识不轻。
为她拂去脸上不断的泪珠,“恩,进京,不过娘你别太担心,不是说没事了吗,你这样女儿也不放心赶路。”
柳惠娘咬着牙摇头,“娘没事,姻儿,收拾收拾,咱们进京。”
“好,不过娘你不可以这样,喜儿还小,你若是这般会吓到她的。没事的,阿杰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女儿把店里的事处理了就进京,很快的。”
自看到信上所说的柳杰受伤等,柳惠娘便昏了头,此时柳姻说什么都点头,想到自己那才六岁的儿子,这么小离开她在外面,现在又受了伤,心被刀割一样的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