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随时可能恶化的形势,孙权长叹一声,无尽的疲倦赫然袭满全身,诸葛瑾、吕蒙、陆逊等将皆是脸色落寞,眼中皆是惨淡之色。
其余诸将亦都是低头不语,脑海中几乎都闪着一个念头。“如今时势,东吴还尚有回天之力耶?”
就在这时,一人强打精神,徐徐而出,在众人目光之下,拱手而道:“大王,我军折此一役,兵力大创,更兼魏寇手持霹雳车这等攻城利器,恐怕南昌城已难以久继!”
“依雍之见,可暂避其锋芒,撤军退回吴郡,整合各郡兵马,还有义勇军,与魏寇决一死战,同时,又教一将,赶往长沙、桂阳、交州等西南之地,催促兵马,速来吴郡赶援,袭击魏寇之后,如此一来,东吴尚有一线生机!”
孙权闻言一望,那进谏之人,正是东吴大司马顾雍,在数月前,孙权早已下令教大将蒋钦、朱治两人,分别前往西南之地征集兵马。
此下推算时日,两人大概已征集完毕,想到此处,孙权心头一定,颔首而道:“元叹所言甚是,那依元叹之见,谁人可往?”
顾雍听了,心念电转,沉吟一阵后,慨然而道:“陆都督智勇双全,深熟谋略,可教其统率西南兵众!”
孙权听罢,遂与诸葛瑾、吕蒙各投去眼色,两人皆暗暗颔首,表示认同,于是孙权神色一凝,沉声令道:“陆伯言何在?”
陆逊听得孙权叫唤,双眸刹地一亮,慨然而出,拱手应道:“回禀大王,陆伯言在此!”
“你持孤之号令,速引三千精兵赶往西南之地,催促兵马,早日整备完毕,即时统率三军来援吴郡,不得有误!”
孙权厉声而喝,陆逊慨然受令,孙权遂修书一封,与军令一并交予陆逊,吩咐完毕,孙权令其当夜收拾行装出发。
陆逊面色凝重,与众人纷纷告别后,便迅速退出,陆逊离去不久,诸葛瑾凝了凝神,双眼精光烁烁,出席与孙权谏道。
“魏寇来势凶猛,兵力浩大,欲侵吞东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时下我等虽处劣势,但大王勿虑,我等身受国恩,食国之俸禄,自然为国效死!”
“依瑜之见,魏寇所存辎重不多,待其辎重用尽,其军必然不攻自破,时下可派人赶赴吴郡,一路通报各郡官吏,将各郡辎重调往吴郡屯集,以使魏寇难得补给,而我等却聚合兵力,在吴郡与魏寇决一雌雄,倾国上下,万众一心,岂惧魏寇哉?”
诸葛瑾此言一出,孙权心头一震,吕蒙、丁奉等将亦纷纷而出,厉声应和,殿内诸将闻言,各是精神大震,死灰的眼色中重燃起希冀之色。
孙权沉了沉色,抖擞精神,碧目中忽地光亮逼人,凝声问道:“魏寇斥候日夜在城外打探,眼下我军若要撤去,若被曹老贼得知,必发兵来袭,诸公可有计策?”
孙权话音一落,吕蒙眼中精光宏盛,疾言而道:“禀大王,城内有一李氏大户,其族长名为李元,王上可召他来见,教其遣族中奸佞之辈为细作,暗中潜出城外,投降老贼,却又通报老贼,我军不日即将撤去!”
吕蒙话未毕,丁奉面色大变,疾声喝道:“吕子明,你教人通报老贼我军动向,莫非欲降老贼耶?”
丁奉怒指吕蒙,怒声咆哮,吕蒙听了,摇首一笑,并无发怒,在旁的诸葛瑾却是心里明悟,凝声向丁奉喝道。
“承渊不得放肆,子明忠烈无双,岂会降于老贼?承渊有所不知,老贼素来心性多疑,若是听得那李氏族人报说我军欲撤,定会以为是诈,按兵不动!”
“待其发觉之时,我等早已撤离了南昌,子明此计,察透老贼心性,实在妙不可言,我不如也!”
诸葛瑾向吕蒙会心一笑,吕蒙却无傲色,谦虚拱手一拜,口称谬赞,丁奉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向吕蒙赔礼道歉。
吕蒙摆了摆手,他与丁奉素来交好,更兼知丁奉性子急躁,又岂会怪责,于是孙权遂依吕蒙之计,召李元来见,一一吩咐。
李元领命,当夜便寻其堂弟李景,暗中商议,话说这李景,为人狡诈,暗中与李元小妾通奸,李元早有将其除去之心,但李景一脉在族内势力不小,李元不敢轻举妄动。
此番闻孙权之命,心中明悟,便欲趁此机会除去李景,这李景见曹魏兵力强盛,早有举族投降之心。
怎奈李元为人迂腐,当下见李元终于开窍了,心头大喜,便是爽快应下了,心里想着此番立下大功,曹操必定有赏,到时他得个一官半职,要弄死李元,岂不易于反掌!
“嘿嘿,小翠儿,到那时候,我便可和你双宿双栖,光明正大,日日夜夜与你共赴巫山,逍遥快乐,享尽荣华富贵了!”
李景心里暗暗腹诽,眼中尽是贪婪、淫-秽之色,李元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表面却是故作关切之色,柔声吩咐道。
“此去困难重重,若有万一,性命不保,景弟还需多加谨慎,倘若你不欲冒险,为兄亦不强迫,便由为兄亲自走上一趟便是。
李元此言一落,李景顿时面色大变,强装着一脸慨然赴义,毫无畏惧之色,可是那瘦弱的长脸,再加上那对鼠贼一般的细眼,只是显得更加猥琐。
“族兄乃一族之主,万金之躯,岂可犯险?弟愿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李元听了,长叹一声,按了按李景的肩膀,低声而道:“景弟有这一份心思,为兄已经很满足了,昔日为兄对你严苛,全是为了你早成大器,今日见你如此,实不枉费为兄一番栽培啊!”
李景口中称是,心中却是冷笑腹诽道:“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元你这虚伪小人,你素来把我视为眼中钉,欲要将我除之而后快,你以为我不知道么?等老子此番立下大功,便要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就在这短短数个呼吸间,李景心里已想出不下于十种折磨李元的法子,李元却是不知,当下和李景交付完毕,令其早些出发。
李景领命,遂带着数十心腹暗中潜出城外,赶去魏军大寨,而魏军大胜得归,诸将纷纷来拜见,皆是问道:“陛下今日如何料算吴贼必会出城来袭?”
曹操灿然一笑,徐徐而道:“我军手持霹雳车这等攻城利器,据远发石击打,吴贼据于城中毫无还手之力,若不作进取,乃坐以待毙也!”
“朕料吴贼军中,不乏血性之辈,定欲背水一战,妄想尽毁霹雳车,已保得南昌无虑,故而朕早发令,教五万兵马先去埋伏,待吴贼兵马一动,便听令而出,袭击其后,杀其个措手不及!”
曹操此言一出,众将纷纷醒悟,齐齐拜道:“陛下神算无双,众不及也!”
曹操甚喜,哈哈大笑,与众将谓道:“朕亦赖你等之力,岂可独据此功!”
于是曹操重赏诸军,一众军将兵卒无不大喜,就连张翼亦得曹操封赏,张翼婉言而据,奈何曹操再三要赏,张翼推托不了,只好接下。
少顷,忽有斥候来报,言在山下擒得一队数十人马,口称乃南昌李氏族人,称有机密之事,要拜见曹操。
曹操闻言,眉头一皱,遂教左右将其带入,不一时,李景还有一众心腹从人被魏兵押到了曹操虎帐之内。
帐内一众魏将,面色冷酷,纷纷投去眼色,李景吓得一阵心惊肉跳,连忙跪伏在地,叩首拜见。
曹操眯着那双如能吞天的细目,冷冷地打量着李景,见其长得猥琐,心里便是不喜了几分,冷声喝问道:“你等欲来见朕,所为何事?”
曹操话音虽是不大,但却有滔滔威严,李景哪里见过如此人物,浑身哆嗦,连忙依照李元的吩咐一一报说。
“回禀陛下,我乃南昌李氏族人,孙权昏庸无能,难保南昌,故我族兄李元,欲举族降于大魏,今夜我族兄见城内兵马大动,想必是那孙权见难挡陛下雄军,欲要撤离!”
“故派小人前来禀报,此下我族兄已整备族内人马,随时侯备,三日之后,便开南昌北门,将南昌献于陛下,即时,陛下不但可不费吹灰之力得之南昌,更可趁势掩杀,大破吴兵,一举将那孙权擒住!”
李景口齿伶俐,侃侃而言,曹操听了,脸色一冷,细细地打量着李景,李景低头不敢直视,畏缩叩拜。
不知过了多久,曹操方才开口而道:“朕已知也,你可派数人回去禀报,其余人等先且在军中寨内歇息,如若你所言尽是事实,待南昌城破,功成之时,自然少不了的赏赐!”
李景听了,面色大喜,连声道谢,随后速与一众心腹退下,教数人回去禀报李元,其余人等皆依曹操的吩咐,先在寨内歇息,等候回报。
李景离去不久,曹操心中冷笑,望向帐内众将,发言问道:“依诸公之见,此事可信否?”
于禁神色一凝,出席先道:“如今南昌城内兵力无多,更兼吴贼无计可破我军霹雳车,碧眼贼心知难敌,故欲撤离,复回吴郡征集兵马,再与我军决一死战,这般推算,此事并非虚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