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涵空猛吃一惊,竟瞠目无语。他艰难扭动脖子,望着朱于渊和穆青露:“你俩……知不知道真相?”
朱于渊长叹一声,点了点头。穆青露道:“洛大哥,我们也是不久前才猜到的。我们生怕说出真相,会对你太过打击,所以才想先在华顶约战中处理妥当,然后再慢慢告诉你。”
洛涵空愣愣地说:“哦。”视线忽又移到殷寄梅的尸身上,“那么……三当家呢?她是不是也知道?”
白泽大笑起来。毕方、武罗、孟极等人亦纷纷冷笑。洛涵空大怒,正要再度喝问,那穷奇却捂着受伤的手臂,扬声说道:“洛涵空,你那位摧风堂三当家,私下里向我们教主献身的次数,只怕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哩。”
洛涵空大吼一声,那厢的方寒草却嘶声呼道:“畜牲!你竟敢污蔑我妻子……”穷奇哈哈一笑,道:“活活当了那么多年绿毛乌龟,还不自知。”方寒草抱住殷寄梅尸身,放声痛哭,只是死活不肯相信。
白泽忽又开口,声音很冷酷:“方六当家,你老婆的小腹上,肚脐附近,纹着一个‘梅’字。此字很小,约摸半寸见方,是为篆体。你与她多年夫妻,想必也是见到过的。”
方寒草浑身大颤,磕磕巴巴地说:“你……你如何知晓?”白泽道:“我不但知晓,我还亲手摸过,那个字虽小,但纹得并不精致,摸上去还有些凹凸不平呢。”
方寒草双目发直,费力地扭过头来,死死瞪着白泽,须臾,狂呼一声,竟自口鼻喷血,趴在殷寄梅胸前,晕了过去。
白泽低低一笑。洛涵空已几乎将牙齿咬碎,他哪还顾得上聚精会神运气,只不住咆哮道:“畜牲……你这畜牲……”毕方却在旁边抢着说:“你情我愿的,怎能算畜牲?洛堂主啊,咱们教主天生具有非凡魅力,自有无数女人愿意投怀送抱。你纵然再嫉妒再眼红,也是没办法的。”
洛涵空四肢百骸皆在发抖,先前周身渐渐蓄起的劲力,也开始不知不觉流泻。白泽与毕方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恰被朱于渊瞧见。朱于渊心中一凛,喝道:“洛堂主!他们生怕你抢先回复功力,所以故意惹你动怒,其实只为拖延。你千万莫要中计!”
洛涵空叫道:“甚么?!”穆青露亦呼道:“洛大哥,你专心调息,无论他们再说甚么,你都不要听,也不要相信!”
洛涵空喃喃地道:“他们骗人?他们是在骗人么?……好!我不听!待我回复了功力,必要替寒草出气,我要将这些货色的脑袋一个个地拧下来。”
他霍然闭目,竟撇开一切,又有入定之势。朱于渊等人长出一口气,毕方和武罗却大急,他俩与白泽互望一眼,忽又共同朝穷奇使了个眼色。那穷奇已只剩下一臂,功力大打折扣,此刻心领神会,立时垂首阖目,亦开始全神贯注打坐。这厢毕方忽地高声问道:
“听说洛堂主贵庚已有二十好几,为何至今犹未婚娶?”
洛涵空“哼”了一声,朱于渊叱道:“别理他们!”洛涵空咬紧牙关,点了点头,硬生生吞下了后半句话。
那武罗格格一笑,扬声作答:“洛堂主乃极为专情之人。他不愿婚娶,实在是因为心中常存着一位姑娘的倩影。”
穆青露叫道:“住口!”毕方等人却不睬她,只自顾自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着话。
毕方道:“哦?那是怎样的姑娘?竟能令洛堂主如此倾心?”
武罗笑道:“那姑娘又美丽又有才华,颠倒众生,洛堂主对她爱慕得很哩。”
毕方道:“那么洛堂主有没有去向那位姑娘表白呢?”
武罗点头道:“有啊,当然有。洛堂主是一介好男儿,如何会躲躲闪闪。洛堂主当初可是当众向她深情表白、并且热烈求婚的。”
他二人一问一答,朱于渊、穆氏姐弟、顾游心皆怫然变色。然而四色穰酒威力无穷,他们再恨再怒,又如何能堵得住别人之口。朱云离独自倚坐在碧竹旁,听得耳旁唇枪舌剑,喟然而叹,一言不发。
那孟极却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问道:“毕方大哥,武罗大姐,洛堂主求婚之后,又怎样了?”
武罗道:“求婚之后啊……哎,可惜,那位姑娘却当众拒绝了洛堂主的一番心意。”孟极奇道:“她为何要拒绝?”
武罗神秘地笑了一笑。毕方在旁边冷冷一哂,道:“因为那位姑娘已经有心上人啦。”
孟极“啊”了一声,怔怔地说:“那可真遗憾。”武罗笑道:“有甚么遗憾的?你若知道了那位姑娘的心上人是谁,保准会又惊又喜。”
穆青露叫道:“洛大哥,挺住!”朱于渊疾道:“洛堂主,往事随风。眼下谁最先起身,谁便是赢家,男子汉大丈夫,毋须强争一时之气。”
洛涵空的脸色本已发青,被他俩一劝,才稍稍纾缓。他闷哼一声,没有动弹,继续奋力调息。
孟极好奇地问:“是谁?”
武罗与毕方异口同声应道:“那位姑娘一心爱慕的人,正是——咱们的教主。”
孟极大叫一声,瞧向白泽,果然又惊又喜。他忙忙地问着:“教主,那位姑娘在何处?属下可曾见过她?”
白泽一直静静在旁,听着几位下属互唱互答,直到此刻,才淡淡开口,说道:“你没有见过她。”孟极追问道:“为甚么?教主既然收了她,为甚么不带来让大伙儿瞧一瞧?”
白泽道:“因为……”刚说了两个字,却又止口不言。孟极益发好奇,连连探问。
毕方在旁冷冷一笑,张嘴说道:“因为那姑娘只是教主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用完就抛弃了,根本不值得收入囊中。”
朱于渊惊怒之下,抬目一扫,见毕方、武罗二人脸上挂着得意而嘲讽的微笑;白泽仰躺于地,抬目向天,不知在思索甚么;孟极似乎确然不知情,不住地追问;而那穷奇却面色焦黄,不住打颤,仿佛正竭尽全力,要练成甚么奇怪的功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