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医院了,今早才回来。断更了一天,今天更三章,请大家谅解。
过了一夜,大早上的阳光就十分明媚,温暖的光辉洒在院子里草木的叶子上,仿佛能叫人感受到叶子上面的露珠一点点地蒸干。
李家小娘正侧身躺在一张竹榻上,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她的骨骼本来就娇小,这样躺着更让身子软绵绵的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个中年妇人是她的奶娘,看见这般光景就忧心忡忡地上前来,拿手背摸小娘子的额头:娘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李氏幽幽说道:好像是病了。
奶娘忙道:要找郎中瞧瞧么你哪里难受
李氏软软地抬起胳膊,手指把软软的胸脯按下去一个窝:这儿。心里慌,做什么都静不下来,索性不想动了。一早上就扑通扑通的响,有点儿麻还有点儿疼。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呢,从来没有过。
奶娘脸色微变:我赶紧去找郎中罢叫郎中给你医好。
你别去,叫来了我也不见。李氏道。
奶娘正色道:生病了就要看郎中,可不能挨着
李氏道:虽然很难受,但我不想医好想继续下去。
昨天那个丫鬟正好走到门口听到了后面两句话,便笑道:娘子得的是心病,奶娘别管她了,你又不懂
奶娘顿时不高兴道:三儿,你懂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你还在老娘面前装起来了那丫鬟是第三个进李家门的奴婢,府上的人省事就叫她三儿。按照资历,奶娘显然比三儿老多了,所以三儿稍有顶撞奶娘就很不服气。
李氏听罢不高兴道:哎呀,别在面前吵了马儿都被你们吓跑了
马儿奶娘回头左右看看,这内院里哪有什么马她顿时急道:脑子都糊涂了,这可怎么了得我得赶快去禀报夫人。
那奶娘不由分说就出门去了,三儿走到竹榻跟前,却不紧张,反而笑眯眯地问:娘子,你看到马儿了,马儿在哪里
李氏两眼无神,幽幽道:有个人骑着,跑得飞快,犹如离弦的箭,我不敢上去,太吓人了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唔,不对。
三儿便哄着她问:哪里又不对了
李氏道:那个人应该不会如此不羁,他不是放浪不羁的人。昨日他坐着的时候,身体应该很端正还带着点拘谨,说话谦逊又内敛他动起来一定如突兔,但很有规矩,我想不出来了
她又小声喃喃说道:举止之间似乎很豁达,可吟诗之时,又如同迎风而立,眼睛里有着一丝忧虑和同情。他的忧虑看得见摸得着,哪像我这样的闲愁,琢磨不到,不知道为了什么
李氏慢吞吞地想爬起来:三儿,帮我磨墨,我要写点东西。她穿上鞋站起来,这时丫鬟已经拿着砚台盛水去了,李氏却犹豫道:不能这样,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一个女子如果唐突递书信,岂不是让人觉得我很轻浮
三儿摇头道:那我究竟是要磨墨,还不磨
等了稍许没听到回应,三儿又道:我听阿郎和夫人说,郭都使他们只是在邠州访友,稍作逗留就会走。可能留不了几天,娘子若是只在这里瞎想,等人走了,人家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来邠州,到时候上哪儿找人去
李氏听罢愣了愣,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坐到梳妆台前面拢了一下头发,对着铜镜左右看了一番,镜子中的自己弱骨丰肌,圆润的感觉中带着秀丽,她心道:昨天那么多客人,出于礼仪,自己未出阁的小娘没机会让他看一眼,如果他能看到,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瞎想了。
李氏收起软软的神态,便道:广德坊那河边有个亭子,你去找那郭都使,让他到亭子里去见一面。
啊三儿顿时惊讶,又犹豫道,娘子要出门去幽会阿郎知道了,会怪罪我怂恿娘子。
你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大白天的,算什么幽会,就是见一面。李氏道,那郭都使住在城外的驿馆,你去约他,时候定在巳时差不多。
三儿委屈道:要是阿郎和夫人怪罪下来,娘子可得帮我说好话。
知道了,快去
丫鬟无奈,收拾了一番便从府邸的小门溜出了家门,径直往城门口而去。不料她心里挂着事走路慌慌张张的,又在路上撞见了折公子等人,便被认了出来。
这时候的时节已是八月尾巴,马上就九月了,虽然天气晴朗太阳很好,但早过了炎热的时候,折公子一声绸缎手里却拿着把纸扇,秋风画扇,显然是用不上。不过扇子被他拿在手里把玩,谈笑风生之间时不时潇洒地甩开,折公子自认为动作是很洒脱的。
那不是李处耘府上的婢女么折德良一眼就瞧出来,这丫鬟昨天才在李府厅堂上端茶送水,来回走动了许多次,折德良瞧着眼熟,一下子就认出来。
他身边还跟着四个人,俩好友和俩小厮。另外两个年轻文士听得话音,仔细一瞧也认出来,纷纷附和。其中一个道:慌慌张张的,她有什么事
此地距离邠州城南门不远,丫鬟赶路的方向也正好向南。昨天折公子才在郭都使面前失了风头,才过一晚上他哪里就能忘记了折德良的脸色顿时一沉。旁边的好友察言观色,便轻轻说道:不会出门去找那姓郭的武将吧
另一个火上浇油:那婢女若是去见姓郭的,必定是李家娘子私底下差遣。李处耘要派人,不派个小厮或牙兵,找的妇人去作甚
折德良脸色已经笼罩起了一片隐隐的黑云:大伙儿忙了一场,昨日敢情是给他人作嫁衣
后面一个小厮道:小的跟过去,看看那婢女是不是去驿馆。得到折德良点头准许,小厮便疾步从街边走了过去。
折德良收起纸扇,在左手心重重地敲了三下,回头看了一眼:咱们到另一头去候着。
郭绍等确实没打算多留,他一早见了罗彦环,得知李处耘委婉拒绝投奔,情知挖节度使折公的墙角不太顺利,当下便寻思不便强求。
此行到关中,挖掘罗彦环举荐的人才只是顺道,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摸清秦凤等州的大概地形。郭绍一早已经开始安排人手,准备此时。
京娘带了两个随从,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另一个粗壮黑妇。那三十余岁的妇人比较理事,在东京玉贞观也是个头目,郭绍便让京娘吩咐她们,两个妇人带着钱财一块儿先走,以出家人的身份去凤州那座尼姑庵,先建立落脚点,然后收买附近的人开始摸凤州外围的地形。
罗彦环有族人在秦州,多年前就从河东迁徙到当地了。现在李处耘的事儿办不成,郭绍便让他先放下拉拢李处耘的事,叫他和自己的亲兵二人乔庄主仆,去秦州访亲。
一行人商议,只等两路人马的差事有了点眉目,大伙儿就在凤翔镇会合。事前郭绍在王溥那里求了个人情,让王溥亲自给凤翔节度使王景送一封书信,好让凤翔的王景就近帮衬一下郭绍的事;书信前几日还没到,郭绍在凤翔只得到了一般的款待,并没有人协助自己,不过迟早会到的。
一等王景那里收到宰相的私下托付,派点人协助,从前期开辟的路子渗透进去,便可以获得很多有用的情报这些东西可以通过协助者和王景分享一部分,但郭绍是主持者,势必得到最多的情报。
大伙儿刚计议定,便有人求见,自称是李处耘府上的人。郭绍忙叫人带进来见面。
原来是个小姑娘,郭绍初时有点纳闷,但很快觉得这小姑娘有点眼熟,想起是昨天在厅堂上经常出入的丫鬟,便几乎可以认定她确实是李处耘府上的人。
不料就在这时,左攸等一行人都不动声色或面带笑意地要回避。只有京娘佯装不懂,坐着没动。京娘是女的,和左攸杨罗等人都不是一路人,大伙儿也不好提醒她。
丫鬟开始还怯生生的有点怕生,但郭绍好言与之招呼,她一开口却是伶牙俐齿说话成串:我家娘子要见郭都使,在广德坊河边等着你。郭都使要是对邠州的路不熟,我带你去就是;约的是巳时,郭都使要是推脱,娘子可就得一直在那儿等着时候太长了,阿郎就会察觉,那惊动的人就多了。
郭绍听得她说话这么利索,便回头看京娘一眼:听她这么一说,我是非去不可。
京娘冷冷道:又没人拦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我作甚
郭绍却稍有犹豫,那李处耘虽算不上高门大户,到底也是有点头脸的人物,女儿比不得寻常百姓家的姑娘。这么纠缠下去,会不会出什么事想来倒是没什么,人家妹子难道还会倒贴